“哼哼。。林楓小兒也不過如此!這麼明顯的伎倆都看不出來!”看着一面面剛剛豎起不久的將旗就會被十數枚甚至數十枚炮箭炸成粉末,陳敬瑄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一個勁兒的想着城下的林楓中了自己的奸計,但是卻絲毫沒有考慮到楓家軍這次是傾巢而出,就連炮箭都帶了個足足,不然的話,也不會有百輛弩車齊發了。
剛開始的兩次打起將旗,還有不少的新兵蛋子當了糊里糊塗的倒黴鬼,一聽到上司要打起將旗,一時間也沒考慮爲什麼陳敬瑄根本都不在身邊,只是一味單純的認爲己方要發動反攻了,着急忙慌的接受了軍令。當別的叛軍看到這些倒黴同伴被炸的連灰渣子都剩不下的時候,便明白了這是主帥用己方少數人的性命做誘餌,想要消耗楓家軍的輜重。
不管主帥到底是什麼用意,可這羣一開始就已經被作爲炮灰的新兵,可不會去做這個‘敢死隊員’,沒有幾個人會無緣無故的打起將旗爲己方吸引火力,犧牲自己而保全同伴。這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送死事情,自然再發生兩次之後,大夥就開始‘抗命’了。
起初,‘抗命’還只是下意識的,也就是在將旗打起不足半分鐘之後,炮灰們便會意識到即將迎來弩炮的轟炸,也就會仔細的計算着時間,雙眼緊盯着城下的動靜。一見到有火光,一聽到肆虐的呼嘯聲,便會毫不猶豫的甩下將旗,隨便朝着一側,扎頭猛躥,想要逃離。
這種情況雖然將傷亡降低了,甚至是有些時候都沒有傷亡,可在城頭四處逃竄,引起的恐慌一點都不比死亡帶給衆人的震撼小!發生幾次類似的事件之後,一些軍官也發現到了這種情況,畢竟動不動身邊就有一羣‘亂兵’嘶喊哀嚎着跑過。那種呼喊,一點都不比炮箭的呼嘯聲帶來的轟動小,往往是掠過之處,叛兵皆驚。
沒有辦法之下,幾個負責的軍官也只好用處狠招,拔出腰刀,直接將臨陣脫逃者斬殺,想要以此來警戒威脅衆人。
“快跑啊!自己人殺自己人了!!”一名悶頭逃竄的叛軍剛剛被一把突然橫在身前的腰刀割開半個身子,另外一名同伴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裡,頓時大呼一聲,掉頭再逃,畢竟眼前有着一把鮮血淋漓的腰刀。
不過,有人帶頭喊了出來,就算剛纔沒有注意到或者是已經注意到卻不敢有所反應的叛軍,頓時也跟着喊了起來,各種呼喊聲頓時將這一段城牆傳遍。
“將軍殺人了!!”
“他們想逼我們去死,大夥快逃啊!”
聽了亂七八糟的呼喊,看着城牆邊上已經有人開始扔掉盾牌了,剛纔揮刀殺人的軍官更加怒不可遏,帶着幾名心腹,再次將腰刀舉起,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口中暴喝:“臨陣退縮者,斬!擾亂軍心者,斬!”
“臨陣退縮者,斬!擾亂軍心者,斬!”
幾名心腹也跟着大聲重複了起來,果斷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雖然城頭上的炮灰叛軍還算是新兵,但也受到過不少訓練,軍法上明明確確的條例,他們還是非常清楚的。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幾名帶頭鬧事衝在最前面的同伴被自己的將軍無情的砍殺掉之後,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甚至在這一刻,他們認爲自己平日裡口口聲聲喊着的將軍,比城下的楓家軍還要可怕,更多是可惡可恨。
原本剛剛出了點效果,可沒想到的是,這一段城牆的‘鄰居’們,也開始了內訌,原因也是一樣,被自己的將軍抽刀砍死了。但是與前面不同的是,死去的叛軍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見好朋友突然身死,並且是死在己方人手中,幾個人頓時什麼也顧不上了,一心只想着要報仇,還有就是離開這個地方。
殺人的是一名校尉,原本平日裡就自認爲高高在上,特別是在面對眼前這夥新兵的時候,更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可就在剛纔,竟然有新兵站出來對他平日裡的威望發起了挑釁,仔細一看之後,校尉竟然又驚又喜,驚得是對方竟然還是一個副隊正,喜的則是對方平日裡就與校尉有洶角之爭。頓時,校尉便狠下了心,決定公報私仇,反正對方喊出了擾亂軍心的話,那自己就有絕對的權利將其就地正法。
想到就做,特別對方還算是自己的老冤家,校尉毫不猶豫的就遞出橫刀將其殺死了。原本校尉以爲這樣可以用軍法來震懾住衆人,可令校尉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有好幾個朋友,而且還是那種磕頭拜把子的兄弟。一心只想着殺人立威之後該怎麼得瑟一番,一個沒留神,眼前竟然突然出現了五六個人,各個凶神惡煞,。
“你們。。啊!!”校尉身子一震,擡起手臂指向了面前的幾個惡魔,話纔剛開口,頓時感到手臂一涼,緊接着就是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席捲全身,隨後就看到那條前一秒還屬於自己的手臂,緩緩的打着轉兒騰上了天空,還伴隨着不住的往下滴的鮮血。
“去你孃的!敢殺老子的兄弟?!”行兇者根本沒打算停下來,突襲砍掉校尉的手臂之後,緊接着手中橫刀直直的遞了出去,輕而易舉的插進了校尉的身體。
“呃。。”校尉連最後的痛苦聲都沒有徹底發出,身體的疼痛導致五官的極致扭曲,但是雙目之中,充滿的依舊是滿滿的迷茫,甚至還有一絲不解。
他根本不敢相信,也更不願意相信,幾個在自己眼中所謂的新兵,怎麼敢動手砍了自己的手臂,而且還敢殺了自己?
可殘酷的現實根本不容校尉去多想,一個滿是灰塵還沾着點夾雜着鮮血泥土的鞋底猛然映入眼簾,迅速將其整個眼球佔滿。
“啪。。”的一聲輕響,校尉的身體轟然倒地,整張臉上,斜着一個鞋印子,自此,校尉的生命也以一個極其悲劇的下場終結。只是,在校尉眼中,還有不斷的人影閃過,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大步大步的跨過自己的身體。
逐漸,校尉的雙眼從茫然變的清晰起來,在最後失去光彩的前一瞬,閃過一道異樣的神色,一種對生命的渴望,是一種求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