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劃過一道厲色,但長史大人的臉上依舊堆積着數年來養成的奉承笑容,彎腰屈膝的緩緩的向着瀘州刺史靠近,口中的語氣也稍加改變,沒有了剛纔的恐慌,卻帶上了那麼一絲的顫抖,那是因爲一種從心底升起的恐懼而導致,顫顫巍巍的提醒道:“大,大人,我,我們現在,是,是不是應該先,先關閉城門,以,以防亂兵,趁,趁機。。”
“還他孃的用你提醒?本官難道是白癡麼?!”回頭便看到了長史一臉的訕笑,瀘州刺史原本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奉承,而且也非常享受手下的這般奉承,能讓自己有一種滿足感成就感。但此時卻突然升起一股厭惡,嫌惡的瞪了對方一眼之後,不耐煩的高聲喊道:“傳本官的令,緊閉城門!以防亂兵趁機進城!!”
“是,是!大人放心!”長史大人依舊堆着滿臉的笑容,唯唯諾諾的點着頭,隨後稍稍直起身子,衝一旁的愣着的傳令兵呵斥道:“還愣着幹什麼?!沒聽到大人的命令麼?!站在這裡幹什麼?難不成讓我親自去麼?!”
這番呵責聽在耳中,那名傳令兵連連點頭,轉身之後,嘴角卻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心中不屑的罵道,哼,你個狗仗人勢的東西,還不是被刺史大人當成狗一樣使喚麼?!什麼玩意兒!
就連垛口後邊的瀘州刺史,聽聞之後也是暗皺眉頭,不知怎的,突然之間極其厭惡這身後的長史,甚至連回頭看對方一眼都覺得噁心,最終也只好將目光定格在城下的廝殺上。同時,長史在吩咐完之後,又把幾個距離瀘州刺史最近的親兵低聲安排到了別處,告訴他們一定要盯緊了城下的情況,一切都是爲了刺史大人的安全,一切做完之後,長史大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眼中殺機猛然透出,緊緊的盯住了瀘州刺史的後背。
城門附近,僅僅只有數十人在把守,望着眼前被屠殺一般的同伴們,心中極其恐懼,特別是看到那條不斷的撕扯着己方陣營的惡龍,更是凜然生寒,如果不是上頭沒有下達關閉城門的命令,這些人恨不得趕緊躲進城內,一刻鐘都不想多做逗留!
忽然,從眼前亂作一團的人羣一側,猛然衝出一人一騎,隨後,人數陸續增多,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數十人之多,而且,看對方的目的就知道,針對城門!
“不好!!有亂兵繞過來了!!”見狀不妙,留守城門的一名低級軍官趕忙揮動手中兵器着急手下,同時拔出號角,吹響了警示。
“關城門,先關城門!!”其中一名腦子比較機靈的守門士卒大喊了起來,同時揮動手臂招呼同伴,向着城洞中跑去。
雖然這種沒有得到軍令就擅自躲進城中的做法違反了軍令,但是如果真把城門關上而保住了瀘州,瀘州刺史也不會傻到去以軍法處置這些人,畢竟軍情緊急,如果不關城門,很有可能連城都沒了。
“他孃的!還想關門!”衝在最前方的袁彪淡淡一笑,身子一彎,伸手就將馬鞍一側的火銃撈在了手中,同時再次猛夾馬腹,將馬速再次提升一截,稍稍穩定之後,便在馬背上直起腰板,擡起了火銃。
這種情況,城上的瀘州刺史自然是看在了眼裡,心中也十分着急,但是下令之後,兩輪箭矢都堪堪的被袁彪,陳萬三等人甩在了身後,即便是有些比較準的,也被眼疾手快的衆人躲開了。 шшш●тт kan●c○
守軍是都忙碌了起來,就連瀘州刺史的一些親兵也都十分忙碌,神經緊繃,死死的盯着城下突然冒出來的“奇兵”,生怕對方趁着空子衝入城中。此時城下的戰況,其實連傻子也能看出來,瀘州的兵馬根本不是對手,敗局已定,只是時間問題了,加上瀘州刺史下令關閉城門,其實衆人已經明白,這是他們的刺史大人後悔了,想要重新緊閉城門據城死守了。
可畢竟世上沒有後悔藥,瀘州刺史也確實是後悔了,萬分着急之下,也只是死死的趴在垛口處,神情緊張的盯着城下,目光絲毫不做任何移動,似乎稍一移動,就會錯過什麼一樣。
而這一切,卻給了長史大人難得的機會。城頭上,如今最閒的,就數這爲滿臉堆笑的長史大人了,只是,那眼中,殺機絲毫不加掩飾,腳步,穩穩的,緩緩向着瀘州刺史的後背移動過去。
“亂兵是想要老子的命,老子都沒怕,你怕個卵子啊?!”瀘州刺史的話不斷的在長史大人的腦海中重複着,也正是這句氣話,提醒了長史大人,既然不是要自己的命,自己還擔心那麼多幹嘛?既然城下的楓家軍想要瀘州刺史的命,那自己爲何不助楓家軍一臂之力呢,即便事後不能因此而獲功,起碼這個獻城的功勞,不至於讓楓家軍再找自己麻煩吧?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城下的亂戰所致,圓滑的長史早就在衆人看清形勢之前看明白了,楓家軍必勝無疑,而瀘州,肯定是要丟了的,特別是瀘州刺史的性命,也一定會丟!既然怎麼都是死,那自己爲何不提前下手,還能順便趁機撈得一個誅殺叛將和獻出城池的大功!
懷着滿心的如意算盤,長史大人的腳步已經逐漸移動到了瀘州刺史的背後,臉上的陰森也緩緩呈現,眼中的殺意以及嘴角的那抹冷笑,更是清晰可見。
猛然間,趴在垛口的瀘州刺史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在這炎熱的上午,甚至感到脊背發涼,心中登時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猛然轉頭,直接迎上了平時自己怎麼都看不上的副手長史,那雙殺意凜然的眸子,整個軀體便是一僵,因爲瀘州刺史發現,眼前的長史,與平時大不一樣,不止是渾身散發的殺氣,更重要的是對方那雙猩紅點點的眸子,似乎看自己的神情,有些憐憫。
“去你孃的!哭喪個臉幹什麼?!是要死了麼?!”毫不猶豫的,長史大人揮起了自己那粗壯的手臂,結結實實的打在了瀘州刺史的臉上,同時將對方剛纔給予自己的侮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啊!!”瀘州刺史根本沒有料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手,頓時慘叫一聲,仰面靠在了垛口處,隨後便大叫起來:“作死!!你瘋了嗎?!”
“去你孃的!死去吧!!”長史大人根本沒有去跟對方墨跡,也沒有給對方多咒罵的時間,按照在心中早就盤算好的計劃,猛然雙腿一彎,半蹲下去,雙手飛速的抓起了瀘州刺史的兩腿,毫不遲疑的起身,擡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