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暴風雨,窗外電閃雷鳴,暴雨聲嘩嘩直響,似乎是想要將這地面打裂一般,就連坐在房間中,都能感到地面在微微的晃動,甚至連桌面上的茶杯,水面都不是那麼平靜,總是在晃晃悠悠,就連那冒出的蒸騰熱氣,似乎都隨着大地的顫動而搖擺不定。
一覺醒來已經傍晚時分,洗漱完之後,林楓便靜悄悄的坐在了房間中,望着一片灰白的窗戶,不知道在靜靜的沉思着什麼。
良久之後,連桌上的那杯茶都已經不再冒出熱氣,林楓的思緒卻還沒有收回,就連望向窗戶的那雙眸子,不僅沒有任何的眨動或者轉動,反而愈加的深邃起來。
三天了,已經三天過去了,林楓在心中不停的默唸着這句話,他擔心的不是其他,正是前往瀘州的陳萬三、袁彪等人,而且並不是擔心拿不拿的下瀘州,而是擔心有沒有傷亡,傷亡會有多嚴重。
“噔噔。。”一陣緩慢低沉的敲門聲響起,將林楓的思緒突然打斷,緊接着,門外就傳起陳越澤的聲音:“楓哥?起來了麼?”
聞言,林楓猛然起身,面色一喜,連忙應道:“嗯!進來吧!”
同時,快步迎了上去,沒等進門的陳越澤返身關門,急聲問道:“是不是老袁他們有消息了?”
“啊?”陳越澤被問的先是一愣,隨後微微一笑,這兩三天來,一直跟着林楓的陳越澤自然明白,林楓無時不刻都在爲這件事勞心,輕輕搖頭安慰道:“不是,暫時還沒消息!放心吧,楓哥,不會有什麼事的!”
“哦。。”聞言,剛剛那顆激動的心猶如被從門外衝入的涼氣猛然撲滅,林楓也在瞬間變的有些落寞,心不在焉的返身回到桌旁,隨口問道:“那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嗯,諸葛先生讓我來找你,說是與柳大人商量好了,玉璽也刻出來了,讓你過去過目一下!”陳越澤走到桌旁,將桌上的茶水給林楓重新換掉之後,唯恐林楓拒絕,趕忙補充道:“我覺得還是看一下比較好,楓哥!”
“怎麼說?”林楓無精打采的伸手接過新倒的熱茶,滿不在乎的反問。
“柳大人可是個老狐狸!這事情你要是不出面,還不知道他得怎麼想呢?!”陳越澤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哼道:“哼!那老傢伙,恐怕此時正在想着你是不是想要坑他呢,僞造聖旨這麼大的事,楓哥你覺得要是不出面,他能安心麼?”
聽這麼一說,林楓也覺得有些道理,輕抿兩口熱茶之後,沉默的點點頭,起身放下杯子,一臉的厭煩,默不作聲的向着房間外走去了,而陳越澤,也是無奈的聳聳肩,帶着一絲苦笑,快步跟了上去。
天空的雨簾之後,灰濛濛的一片,讓人感到一陣無形的壓抑,甚至比之前段時間的悶熱還要讓人感到煩躁。從天而降的‘箭’雨,猛烈的擊打在院中的積水中,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水花,如同一個個小小的噴泉。散落的水花落下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個個小水泡,透明的小水泡隨着水流的方向,時而破裂,炸出更小的水星子。
這壓抑之中,唯有清新的雨氣還能讓人感到一陣的舒爽,站在臺階上,看着眼前從屋檐流下串起的水簾,林楓狠狠的吸了幾口雨氣,似乎想要將腹中的煩悶統統都逼出去一般。
果然入陳越澤所說,直到林楓抵達的時候,柳永浩那隻老狐狸還在與諸葛成糾纏,一個字眼一個字眼的使勁扣着,挑着各種毛病,就算諸葛成知道對方是在故意,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所以纔在無奈之下讓陳越澤去請林楓。
林楓一進房間,柳永浩的雙目頓時閃爍着精光,滿臉堆笑,也顧不上再去搭理與自己糾纏了小半個下午的諸葛成,忙捧起聖旨迎向了林楓,雖然心急,不過還是出於禮貌,先拱手行禮,笑着詢問:“漢王,休息的怎麼樣?今天這大雨雖說有點吵,可這種季節,能有這麼一個天氣來睡覺,老夫倒覺得也是美事一件啊!”
“託柳大人的福,這一覺舒服的很啊!”面對柳永浩,林楓也不好板着臉,只好換上一副微笑的面孔,點頭回應一句,隨後瞥了一眼對方手中捧着的聖旨,揚揚頭示意道:“辛苦柳大人了!回頭本王一定親自爲柳大人請功!”
“不敢不敢。。老夫只是出出主意而已,豈敢與漢王爭功!”聞言,老狐狸柳永浩連忙擺手,心中暗道,這份大功不要也罷,怕是有命請沒命享!
林楓心中冷笑一聲,同時也徹底明白了對方的心思,確實如陳越澤所說,完全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盤呢。不過那聖旨上的內容,林楓是着實不敢興趣,特別是在陳萬三、袁彪等人還沒有任何消息的時候,更是提不起半點心情,所以直接點點頭,淡淡的笑道:“柳大人謙虛了!既然已經商量好了,那本王這個老粗就不管了!到時直接陪同柳大人當場宣讀就是!”
“既然漢王這麼說,那老夫也就不勉強了!”柳永浩也非常精明,而且他自己的目的也非常明顯,只要這次僞造聖旨的事情林楓親自參與進來了,那自己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林楓又陪着幾人談笑一會,便獨自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閉目養神去了,剩下的衆人,也不好繼續大聲談笑,只是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偶爾說上幾句,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間也比較尷尬。
好在的是,這尷尬並不用持續多久,畢竟外面的天色不等人,更不會因爲房間內的衆人沒有多說話,夜色就會遲上些許才肯降臨,所以,老天有時候也是極其公平的,你做沒做,說沒說,時間總是在不停的悄悄流逝着。
在孟弘的提前安排下,數十名楓家軍精銳,打着傘將林楓等人接走,向着今晚慶功宴的所在地,臨時節度府的會議大堂緩緩的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