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東市聚集的人山人海,今天一大早,刺殺忠武侯的刺客被抓消息就在大街小巷中飛速的傳開了,幾乎所有得到消息的百姓都陸續聚集到了東市,這倒給今天一大早在東市擺攤做生意的各種商販帶來了一筆‘橫財’。
“嘿!老張!那刺客手上握着的黑乎乎的一團是什麼啊?”人頭攢動下,人羣靠後的一名臉色黝黑揹着幾捆乾柴的老漢推了推常年與自己一同打柴的老張,眯了眯眼睛,覺得還是沒有看清楚,便好奇的詢問。
“哪裡是握着?我說老王,你這什麼眼神?!”同樣揹着乾柴還沒來得及去出售的老張瞥了一眼同伴老王,面色有些不屑的嘲笑對方:“哪還有手?那團黑乎乎的是螞蟻!估計正在喝那刺客的血呢!”
說着,老張擡起手臂指了指前方,踮着腳尖解釋道:“你看,那刺客身上還有呢,不過太少了!要我看啊,這刺客的雙手雙腳應該都已經被砍了!傷口處肯定塗了不知道什麼特製的藥物,這才招引了這麼多螞蟻呢!”
“嘶。。這,這也太瘮人了吧?!”聞言,樵夫老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雖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慄,可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擁擠着踮起腳尖想要一探究竟。
“這位大爺,這你就說錯了!”剛纔說出猜想的老張身前一位個子較高的年輕人頓時回頭笑着反駁,隨後仗着自己一米八幾的個子優勢,伸手指着前方,詳細的給兩位城外的樵夫解釋道:“也不是完全錯了,是錯了一半!那刺客的雙手雙腳確實被砍了,可卻不是單純砍掉那麼簡單!而是快剁碎了!我剛纔粗略的數了數,大約有上百的零碎了!”
隨即,看着兩個樵夫一臉不信任的表情,高個子年輕人有些着急了,跳着腳解釋道:“你們想想啊,這雙手雙腳,能分成上百塊,那豈不是都要剁碎了麼?!誒?!你們別不信啊!要不你們上前看看,都在前面的車上放着呢!剛纔人少的時候,還有不知道誰家的幾條狗想要上前吃肉骨頭呢,只是被周圍的禁軍給轟趕走了!”
“嘿!你看我這雙手雙腳!剁成肉餡也沒百十來份啊?!”最先猜想結果的老張見自己的看法被人反駁,頓時也有些急眼,伸出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給高個子年輕人比劃幾下,面色有些不屑,同時開始往前擁擠,不停的嘟囔道:“我還真就不信!這年頭,什麼話不是一傳十就能能變了天?這裡這麼多人,你還不知道聽誰傳的呢?!”
在衆人厭惡的目光下,老張和老王兩個樵夫終於向前行進了一段距離,就連眼神有些不好的老王也能夠不太清晰的看到眼前的情況了。
毛骨悚然!
除了腦袋之外,刺客的全身爬滿了螞蟻等爬物,還有一些秋季存活的蚊子蒼蠅不停的在上面‘覓食’。由下往上而望,從刺客微張的嘴巴可以看到,一嘴的牙齒似乎也已經沒有了,嘴邊滿是乾涸的血漬。毫無血色的雙脣,慘淡如死一般的面孔,讓人不寒而慄,原本只是覺得這入秋的早晨有些清爽涼快,可看到眼前刺客的慘狀之後,竟然感到渾身都涼颼颼的,毛孔直立,絲絲寒氣透入。
一般情況下,人們大多是同情弱者,可今天這一幕,卻根本沒人去同情這個遭受了‘慘無人道’般酷刑的刺客,如果不是禁軍的提前明令禁止,恐怕此時的刺客渾身已經被早市的爛菜葉子給裹了一層又一層了。
漢王府內,林楓一臉的病態靠在牀榻上,碧柳正端着一碗熱乎的湯藥,一口一口的吹到溫度適中,然後緩緩的餵給林楓。而房間的桌旁,諸葛溼倭卻坐在那裡,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不時的還會發出一兩聲打鼾,讓林楓不時的瞥上一眼,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碧柳的雙眼通紅,熬了一個晚上,哭了一個晚上,就連前不久林楓醒來之後,碧柳都執意不肯先去休息,而是要將湯藥親自喂完。
終於,煎熬的時刻結束了,隨着隨後的一勺湯藥進入林楓的口中,林楓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等碧柳將藥碗放到一旁後,便擡手握住了碧柳那冰涼的雙手,略顯無力的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別累倒了!”
“侯爺。。”碧柳頓時兩眼溼潤,輕呼一聲便撲了上去,一時間也沒管此時林楓的身體狀況,埋頭便嗚咽了起來。昨天事發之後,情緒逐漸穩定的碧柳也仔細的回想過當時的情況,特別是在向李曉楓,毛昊等人敘述完當時全部的情況之後,看着衆人有些想說又不敢說的表情,碧柳自己內心完全能肯定,當時的林楓如果不是爲了不讓她自己受傷,那支偷襲的弩箭肯定不會擊中林楓。
特別是碧柳一想起林楓是因爲自己非要拉着去買東西才遭到偷襲,內心就不斷的自責。而且,昨晚私下裡碧柳也找李曉楓詢問過,從李曉楓含含糊糊的回話中,碧柳也能明白林楓是爲了保護自己才受傷的。即便此時事情已經過去,可還是感到無盡的委屈,而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感動。
對於偷襲的弩手刺客最終的下場,碧柳一大早就讓丫鬟小柳去東市探查過了,可即便這樣,碧柳心中還是有一種異樣的情緒,似乎只有此時在林楓懷中的哭泣,才能將其發泄。
林楓也不知道此時該怎麼去安慰,只好任由碧柳的哭泣,能做的只是輕撫對方的背部和後腦來表達安撫。可林楓的內心卻與碧柳所想的不一樣,而是在不停的感慨,或許這就是命吧,當初碧柳爲了救自己而中毒甚至到後來意想不到的墮胎,而昨天的事情,似乎正是讓自己去報答碧柳當初的救命之恩。
無奈的感慨之下,林楓內心卻還有另外一件更爲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大早就趕到自己房間,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的諸葛溼倭。倒不是因爲怎麼抓到刺客的事情,而是關於碧柳,林楓想要請教一下諸葛溼倭這個超級大神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