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雁把車子開到離陸國倫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又按照周子言的吩咐,把車子調頭,再往李德勝的家開。
待離李德勝的家又只有兩三公里的時候,江雪雁又調轉車頭,直接衝着劉董事的家離開去。
如此一來,不但讓在後面緊追不捨的那幾輛車子糊塗了,連鄭達世他們都迷糊了起來。
——周子言跟大俊兩個人,這哪像是要去做什麼事的,徹徹底底就是在兜風,在耍大家。
甚至鄭達世都很是懷疑,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自己太過小心了,也就是太過忌憚周子言了,以致無端疑神疑鬼起來。
要知道,再這個節骨眼上,小心謹慎是沒錯,但小心過了頭,卻就成了畏首畏尾,反而會壞了大事。
鄭達世的客廳。
七八個人都圍着鄭達世,這些人當中,有昨天晚上纔來過的劉董事、蘇笑,以及百歌集團另外幾個小股份的董事長,他們都是來找鄭達世拿主意的。
早上,鄭達世到百歌集團總部,跟這一幫人一碰頭,當即就把昨天晚上發生在他家裡的事情說了出來,而且還告誡他們,這一段時間務必小心,別被周子言抓到什麼把柄,撞到周子言的槍口上,壞了大家的好事。
只是鄭達世的家裡,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鄭達世也沒根沒據,說得也不清不楚,畢竟說是遭了賊,有沒抓到人,甚至連看都沒看見賊人的影子,家裡更是沒丟過任何東西,這一幫人一問起來,鄭達世自然也就說不清楚了。
但既然到了目前的形勢之下,鄭達世又發出了警告,在公司裡面忙完事情之後,一幫人自然要來鄭達世家裡看看更加具體的情況,研究一下對策。
所以,一下子就來了七八個人。
面對不斷傳來周子言跟大俊兩個人東遊西蕩的消息,鄭達世沉吟了許久,纔對保鏢隊長小陳吩咐下去,讓跟着周子言的和大俊兩個人的手下,繼續密切注意周子言的動向,有任何異常,就必須立刻報告。
小陳領了命令,一一吩咐下去,劉董事、以及蘇笑、其他幾個小股份的董事,都是緊張不已的看着鄭達世,放佛一個不小心,災禍就會落到他們的頭上一般。
尤其是劉董事,額頭上都開始冒汗了,戰戰兢兢的跟鄭達世強笑着說道:“鄭董,依你看,周子言這小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招?”
鄭達世沉着臉,故作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管他在玩什麼花招,我們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如何,不可先就亂了自己的陣腳,讓那小子有機可乘。”
鄭達世這話是一句實話,但更是一句空話、套話。
周子言的厲害,凡是百歌集團的股東董事都領教過的,周子言的“花招”,那可是動不動就會要人老命的,所謂以不變應萬變,基本上就等於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的代名詞。
誰落到周子言的手裡,那都還不得一個死。
所以說,鄭達世這一句話,其實就是一句空話、套話。
但說實話,周子言如果是在耍什麼花招的話,肯定是會有一個目標,而且,這個目標肯定就在這一幫董事會的董事裡面。
這一點,誰都清楚得很,所以,在周子言大耍花招之際,如果人人都是戰戰兢兢藏頭不顧腚,自亂陣腳,絕對就是主動往周子言的槍口上撞。
這便是鄭大世這句話,也是實話的原因。
只是其中五十多歲,腦門子禿得像個燈泡一樣泛着油光,戴了架近視眼鏡,高高瘦瘦的董事馬白濤,很是謹慎地說道:“鄭董,你覺得,這個周子言,他到底想拿誰來開刀?”
這是所有的董事都想問的事情,但有沒有一個人願意提出來的問題。
畢竟在這幾個人當中,誰的屁股都不乾淨得很,要是誰被周子言逮住了,那下場,絕對不會許峻、以及章董事他們好很多。
所以,這些人相問,但又都害怕這樣的事會落到自己的頭上,所以不敢問。
只是馬白濤倒是把大家的心聲跟鄭達世給說了出來。
不過,這馬白濤可沒安什麼好心,這一點,鄭達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但鄭達世沉吟了許久,這才說道:“我們這些人當中,有誰在錦湖苑這一塊拿過太多的好處,還讓錦湖苑的財務經理死於非命?”
周子言起底錦湖苑,能在錦湖苑一呼百應,自然也就會對錦湖苑特別眷顧,但偏偏在周子言離開之後,好些董事都對錦湖苑動過手腳,拿過不少好處。
按照鄭大世對周子言的瞭解,周子言雖然回來了,而且只在名義上掛了個百歌集團的副總裁,但不對錦湖苑動手,周子言基本上也不會去多管,這是這幾天大家都親眼目睹的事情,但是一旦觸及到錦湖苑這塊禁地,周子言就會不擇手段的進行打擊報復,以前的章董事,應該就是最好的例證。
這一次,周子言發了瘋似的四處亂轉,應該也是在收集在錦湖苑拿過好處的證據,畢竟現在錦湖苑舉步維艱,周子言要是不進行打擊報復,也就不是周子言了。
這是鄭達世的推測,所以,鄭達世纔會問這些人,有誰在錦湖苑拿過太多的好處,還害死了錦湖苑的財務經理劉麗琴。
而馬白濤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認爲周子言瘋狂的報復,肯定也是因爲觸動了周子言的痛楚,要不然,周子言當真是吃飽了撐着?
但在周子言以及江雪雁離開這一段時間,鄭達世因爲早就沒在錦湖苑插進去手,直接拿的利益,其實真的不多。
這是因爲鄭達世不但早就忌憚周子言,還從周子言那裡拿到過不少的好處,再說了,夏明珠也直接警告過鄭大世,不能打錦湖苑的主意,所以,即使這一次在錦湖苑做下將近一百億的大手筆,鄭達世的直接所得,依舊可以說微乎其微。
鄭達世沒能從錦湖苑直接拿到多少好處,自然也就不擔心周子言會拿自己開刀,而且,害死了劉麗琴這事情,鄭達世是真的不知道是誰幹的。
劉董事怔了半晌,這才說道:“要說這一次在錦湖苑撈到好處最大的,應該是陸國倫那老傢伙,另外還有一個人,就是我們這邊的……”
劉董事說着,目光一陣遊移,最後落在躲在角落裡,縮着身子瑟瑟發抖的一個人身上,但劉董事只看了那人片刻,立刻便把目光移開了去。
躲在角落裡面瑟瑟發抖的,是一箇中年婦女,也是百歌集團的小股東,姓金,是繼承她老公的股份進入百歌集團董事會的。
鄭達世早就察覺劉董事遊移的目光,當然也知道劉董事說的着“另一個人”是誰了。
鄭達世嘆了一口氣,說道:“陸國倫跟江百歌是世交,又跟吳家是姻親,更主要的是江董已經把錦湖苑四成的利潤拿給了他,同時,他也是錦湖苑地產這一塊最大的外資投入者,他怎麼去動錦湖苑,那是他的事情,可是我們當中,就不應該有人去給他做這個替死鬼啊!”
那姓金的女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幾步走到鄭達世跟前,居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嘶聲叫道:“鄭董……我從錦湖苑拿到的,也全部按照你的吩咐,重新投入在錦湖苑,鄭董,你可得救救我啊……”
鄭達世嘆了一口氣,說道:“小金,你們對錦湖苑做了手腳,錢這方面,你說讓我幫你,我會毫不猶豫,三十億五十億,那都不是問題,恐怕,這一次,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啊!”
鄭達世跟這金董事有過很多年的交往,也算早就是一夥的,但錦湖苑這一次的事情,不單單是錢而已。
就算是他們把從錦湖苑吞進去的錢,又重新作爲投入吐給錦湖苑,這事情都還有辦法解決,對鄭達世來說,隨便找個能夠掩人耳目的法子,把這些錢原封不動,分文不少的退換給錦湖苑,這一點,鄭達世還能做得到,也可以去做。
但現在,錦湖苑的財務經理劉麗琴死於非命,這恐怕是周子言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的事情!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恐怕周子言要做的,是這件事纔是。
畢竟劉麗琴出事的當天,周子言親臨錦湖苑,還發下重誓,說什麼“有我在,有錦湖苑在,有我在,絕對不會讓錦湖苑的兄弟姐妹受到傷害”什麼的。
現在劉麗琴在他周子言的眼皮子底下,死得不明不白,周子言會善罷甘休?
金董事嘶聲說道:“劉麗琴的死,真的不管我的事啊……鄭董,你就發發慈悲……我真的不能落到他的手裡……”
殊不知鄭達世皺着眉頭,說道:“這麼說,錦湖苑的財務經理劉麗琴的死,真是跟你有關係!小金啊,我怎麼說你好呢!你說你拿點錢,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你……你讓我來怎麼幫你?”
鄭達世這麼一說,原本跟這金董事交情不淺的幾個董事,頓時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挪身子,生怕跟這金董事沾上了半點兒邊似的,就更沒有人去替金董事說半句話好話。
鄭達世皺着眉頭,不理金董事跪在腳下嚎啕大哭,苦苦哀求,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樣吧,資金方面的事情,你做了多少,我一分不少的給你把這個窟窿堵上,但劉麗琴的事情,你自己去解決,你也別怪我不幫你,這個我真的幫不了。”
頓了頓,鄭達世又才說道:“這樣吧,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你的家人以後的生活費用什麼的,我鄭達世替他們安排。”
劉董事以及馬白濤,甚至是蘇笑,等人趕緊都說道:“算我一份吧,我給兩百萬……”
“我也有份,可以給四百萬……”
“我的也不能少,三百萬……”
“我手頭緊,大家也是知道的,所以……但這一百萬,無論如何我也得給你湊上……”
“……”
聽一羣人都這麼說,金董事一邊流淚,一邊悽然笑道:“好……好……這事情,我認了!只不過,我希望大家都說話算數,好好照顧我的家人……”
幾個人明顯的都送了一口氣,隨即趕緊紛紛說道:“放心吧,我們決不食言……”
“金妹子,我對天發誓,只要這事了結,我立馬送錢過去……”
“金董,我立刻就把錢打到你的賬上……”
“金董,這是我的卡,裡面的錢,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