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珠呆了呆,略有點失望,細細的雨落在她頭上沾在髮絲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鑽進了江雪雁的帳篷裡。
雨下得不大,但就是不停,看看這個天色也不會放晴了。
江昊然才懶得管,反正他哪兒都不去,下不下雨對他來說都一樣。
周子言往外看了看,又跑出來把食物和烤具器材用遮雨膠蓋了起來。
四點半了,一時半會兒這個小雨是不會停的,看來爬山的行動是不能進行了,只有躺在帳篷裡休息。
夏明珠和江雪雁兩個人並排坐在帳篷裡,雙手抱膝。
“江小姐,下雨了,你失望麼?”靜了一會兒,夏明珠偏着頭兒問江雪雁。
說實話,夏明珠對江雪雁是很羨慕嫉妒恨的,人人都說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江雪雁卻偏偏似乎就得天獨厚,一個人佔盡了所有的優點,美麗,富有,聰明,而她呢,美麗不如江雪雁,擁有美麗和聰明,但卻沒有財富,而江雪雁卻天生就擁有財富,這就是她們兩人最大的不同,也是她夏明珠最盼望最期待的,或許她追逐這個會花盡一生的心血和努力,但江雪雁得來卻不費吹灰之力。
江雪雁望着外邊的毛毛細雨,這雨像春雨一樣,又看了看夏明珠,嫣然一笑道:“沒有啊,來了我就很開心,山裡比城裡好多了,空氣好,安靜,遠離了城市裡的喧囂吵鬧,沒有爭鬥,沒有手段,沒有陰謀,雖然下雨了,但晴天有晴天的美,雨天也有雨天的美,我一樣很喜歡。”
夏明珠皺了皺眉,她看不出來江雪雁是說的真話還是假話,反正她是很失望,如果今天晚上不能跟江昊然單獨在帳篷裡發生點什麼事情,她跟江昊然的關係怎麼會有進展?
“江小姐,你……你是喜歡周子言的吧?”沉吟着,夏明珠忽然又問了出來。
江雪雁沒料到夏明珠忽然這麼直白的問了出來,臉一紅,又是羞澀,又是支吾。
夏明珠嘻嘻一笑,把嘴湊近了江雪雁的耳朵,悄悄說:“要不要我過去跟周子言換一下,讓他過來跟你住一個帳篷裡?”
江雪雁紅着臉吃吃的說:“幹嘛要……要跟他住一個帳篷裡?”
夏明珠笑吟吟的說:“要是我啊,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周經理又英俊,又能幹,哪個女孩見了不喜歡嘛,你要不主動一些,只怕被別人搶走了!”
江雪雁確實喜歡周子言,但她喜歡歸喜歡,多少年來的家庭觀念和學識薰陶,再喜歡,在外人面前還是很矜持含蓄,夏明珠再一次這麼直白的問,她反倒是恢復了些理智,瞟了一眼夏明珠,忽然反問道:“明珠姐,瞧你這話問的……聽着好像你關心我,你把我推到周子言的帳篷裡,你不是就得跟我哥住一個帳篷了嗎?我是不是覺得你另有目的?”
夏明珠頓時大羞,給江雪雁**裸的把心思捅了出來,笑着想伸手去撓江雪雁,但動作卻是欲伸又止,畢竟她跟江雪雁還沒達到親密無間的地步,而且江雪雁也是她的“老闆”,要跟她說那種話的話,未免會顯得尊卑不分了。
江雪雁偏着頭瞄着她,一臉的嚴肅,把夏明珠看得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是生氣了還是什麼別的意思。
江雪雁見把夏明珠都嚇到了,“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在她胳膊窩裡一撓,說:“看把你嚇的,你不是想當我嫂子嗎,我嫂子可不好也不容易當啊……”
夏明珠還真的被江雪雁的話給嚇到了,她當然想,但她又知道江百歌看不起她的身份,所以她對江雪雁也存有防備戒備的心態,心裡話也不會對她說出來。
所以江雪雁現在很直白的就說了出來,她弄不清江雪雁是嘲諷她呢,還是警告她。
但從江雪雁說話的語氣表情來看,她又不像是嘲諷和警告她。
江雪雁笑吟吟的又說道:“明珠姐,我認認真真的叫你一聲姐姐,你如果是真的喜歡我哥的話,我覺得也是好事,就我的感覺看法來說,他那些所謂的‘女友’可沒有哪一個比得上你,但是我爸的思想很頑固,如果你想通過他那一關恐怕是很難,不過如果你是真心對我哥的話,我倒是願意幫你。”
夏明珠盯着江雪雁,一雙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猜測她說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江雪雁拉着夏明珠的手,認認真真的說:“明珠姐,我很愛我的父親,我知道他也很疼我,但我同時又很討厭他對我和我哥感情婚姻上的事情粗暴的干涉,而我哥又花……你知道的,如果你是真心喜歡我哥的話,我也是真心願意幫你。”
夏明珠從江雪雁清澈的眼睛裡感受到她的真誠,默然半晌,然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江雪雁笑了起來,握着的手用了用力,這是她們兩個第一感覺到“近”。
外邊除了沙沙的細雨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周子言和江昊然的帳篷很安靜,兩個人似乎都睡着了。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本來就快天黑了,再加上下雨,黑暗就來得更早些。
夏明珠很享受跟江雪雁走得很“近”的感覺,但她又不想對江雪雁吐露她的心事,她是個防備心理和自我保護心很強的人,典型的心態就是寧肯她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她,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
天黑了,江雪雁拿了個手電亮了,手電明亮的光柱在帳篷裡晃動了幾下,然後又滅了,這要是一直亮着的話,手電裡的電就維持不了多久。
因爲是三伏天,來的大青山又不是太高的山,野外也一樣的熱,所以周子言買的用品中沒有要睡袋,只買了幾張薄毯子,晚上氣溫涼的時候蓋一下。
兩個女孩挨着躺下,黑暗中相互看不到,帳篷裡飄散着女人的香氣,兩個人也再沒說話,都靜靜的躺着。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但再次醒來卻是給雷聲驚醒的,“咔嚓嚓”的驚雷響起,把四個人震得都彈了起來。
江雪雁四下裡摸手電,與夏明珠的手互相碰觸,兩個人慌成了一團,再冷靜再能幹聰明的女人終究沒有男人的鎮定,尤其是對驚雷的恐懼,再加上又是夜裡,伸手不見五指。
“刷”的一下,帳篷的拉鍊被拉開,一道亮光照射進來,接着是周子言的聲音響起:“江小姐,夏總,你們都還好吧?”
但江雪雁和夏明珠只看得到周子言的嘴在動,卻聽不到他說什麼,因爲傾盆的暴雨聲完全遮掩蓋了他說話的聲音。
江雪雁在周子言手電光的照射下找到了她的手電,趕緊打開電源照射,驚雷連聲聲的炸響,周子言一身早淋得溼透,緊跟着帳篷外又冒出江昊然的臉來。
“趕緊到上面去,漲水了,山洪發了……”
這一次,江雪雁和夏明珠算是聽到了周子言大喊,兩個人先後鑽出去,鑽出帳篷的一瞬間就被大雨淋溼透了。
江雪雁和夏明珠被凍得透心涼,兩個人顫抖着左右看,但黑漆漆的夜裡,大雨傾盆,即使有手電照射着,又能看到什麼?
眼睛上的雨水都擦拭不過來,周子言一把拖着江雪雁的一邊跑一邊叫道:“跟着我往上邊走,大家手拉手,千萬別鬆開,去上邊停車的地方!”
這時候想要看清楚方向是沒有可能了,周子言只能憑着感覺往上邊跑,不過他們扎帳篷的地方是谷底溪邊最低的平地處,這時候四面八方都有水流涌來,走幾步摔一跤,還得小心別被水流沖走,要是衝進大漲的溪溝洪流中,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江雪雁被周子言拖着,她的手又拉着夏明珠,夏明珠則跟江昊然手拉着手,江昊然嚇得都尿褲子了,不過他的褲子也早就被雨水淋透了,尿了褲子也不會有人知道。
記得從停車的坡道上下來,也只有一兩百米的距離,但就這短短的一兩百米距離,此時卻像有千里遠一樣,周子言的身體一向很健壯,但此時拖着一串的人也累得直喘粗氣,但不管怎麼累都咬緊了牙拼盡全力往上邊拖,到最後他已經不是跑,而是用爬的,手和腳並用,在泥水中往上坡上爬了。
周子言就在筋疲力盡幾乎撐不住的時候,他終於爬上坡上的平路了,再奮力把江雪雁,夏明珠江昊然都拖上公路後,這才跪着用手電在路上探照,大雨傾盆中,兩個黑呼呼的車影子就在跟前不遠。
周子言喘了幾口氣後,奮力爬起來直衝過去,後邊那輛車是他的銳界,他衝過去拉開車門,鑽進駕駛位按了按鍵點火,大燈頓時亮了起來。
LED的汽車遠光燈很亮,根本就不是手電筒的光能比的,燈光一亮就像一道閃電的亮度,光線遠遠的照射出去。
周子言再衝下車,直奔到江雪雁幾個人累倒趴在地的地方,大叫道:“過去,都過去,上車。”
夏明珠爬起來就直往車那邊衝,江雪雁正要跟上,卻見她哥哥江昊然踉蹌一下,一跤摔倒,從坡邊上滑了下去,她嚇得大叫一聲,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抓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