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柯樂彷彿是老朋友般的問候,愛默竟然不覺得唐突和貿然,彷彿那就是原本就該後這樣的的感覺。她也只是隨口回了句:“你知道我?”
柯樂將徐曉陽和愛默兩人請進屋裡,倒了兩杯水,笑着說:“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當然知道你了。”
“你要感謝付辛白,而不是我。”
柯樂看到愛默似乎有些低落的情緒,牽起她的手,歉意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他們不應該讓你來換我,不該忽略你的安全。”
“都過去了,再說我現在也沒事了。”看到簡單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愛默也不由心疼幾分,“簡單還好嗎?”
“反正就是不說話,不互動。但吃飯睡覺還是正常的。”
“英國來的那位醫生怎麼說?”徐曉陽正色說道,“那醫生不是應該最厲害的專治兒童的自閉症嗎?”
愛默眼睛一挑,手裡一頓卻又恢復正常,假裝漫不經心地在聽她們的對話。
“不是英國的,他是瑞典的,只不過前段時間一直在英國做學術交流,醫生說簡單這樣的病,是屬於心理疾病,只能打開心結了。”
徐曉陽有些不解,問道:“打開心結?簡單是被綁架了才變成這樣的,難道讓他再被綁架一次嗎?”
“不,我覺得不是綁架。我在車上和簡單聊天的時候,他都還好好的,如果害怕綁架,你爲什麼一開始還算正常到後面纔出事的呢?”
“我也是這麼覺得。簡傑想了想,估計是宋紫瑜那一槍。擦着簡單耳邊呼嘯而過,直接打入愛默肩膀,十有八九是被槍聲給嚇到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再開一槍?”
柯樂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就怕萬一開一槍,簡單不僅沒有好,更嚴重了怎麼辦?”
一時之間三人竟然都沒有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算了,不想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自詡雖不是什麼大善人,也至少也不是什麼壞人,老天爺應該沒這麼殘忍吧。”
“放心吧,肯定不會的。”愛默和徐曉陽齊聲安慰道。
柯樂勉強笑了笑,看向簡單的時候眼角瞥到了茶几上的日曆,看到日曆上今天的日子被圈了圈,眼睛一跳,“我忘了今天去第二人民醫院了。”
“去哪幹嘛?”
“去祭拜一個人。”
“去醫院祭拜?”愛默簡直是聞所未聞, 很是好奇,“醫院都是救死扶傷的,怎麼還有地方可以祭拜的?”
“是我閨蜜的媽媽。她曾經在那醫院住了十來年。”柯樂耐心解釋道,“當時她去世後,付辛白本來是買了最好的墓園給她,可是我閨蜜不接受,就留在了醫院。第二人民醫院是精神病院,很多人都是被家裡人拋棄了,直到老死或是病死的。”
“醫院人性化服務,就在醫院後面那塊地規劃了塊墓地,可以安放這些病人,不讓他們死了還無處可去。”
“你的那位閨蜜,是不是叫許一諾?”
“你知道她?”柯樂很是意外。
愛默自嘲一笑,能不知道她嗎?幾乎身邊的人,都和她或多或少都有關係,她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能讓這麼多人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我也知道啊。”旁邊徐曉陽插嘴道,“是凌暄哥哥的未婚妻。”
“凌暄哥哥?”這是柯樂第一次聽到徐曉陽稱呼凌暄。
徐曉陽一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
柯樂馬上知道徐曉陽誤解了她的意思,急忙解釋道:“我沒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讓我想起了,曾經一諾也是這樣叫凌暄的。”
“柯樂,許一諾是凌總的未婚妻,爲何付總裁會對她如此情根深種?而許一諾又到底是怎麼出事情的呢?”
柯樂深深地嘆息一聲:“他們三個人之間,糾纏了十多年,孰對孰錯也說不清楚了。在愛情裡,本就沒有對與錯,只有愛或不愛。只能說,凌暄在一諾愛他的時候沒珍惜,在不愛他的時候強行奪回,而一諾那個傻丫頭,明明如此深愛着付辛白,卻因爲一些原因,不得不迫使她放棄這份愛,還恨上了付辛白。又愛又恨,這份煎熬和痛苦,又有幾個人明白?”說道最後,柯樂已然是懷念舊人時無比的憂傷。
“樂樂。”簡傑站在門口有些不滿地打斷柯樂的話,“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來了?”
柯樂回頭,看到簡傑和付辛白並肩而立,而付辛白此時的神色,既有點哀傷,又有着茫然,還有着深情、悔恨、自責,如此複雜的情緒在裡面。
柯樂的那句話,明明如此深愛着付辛白,卻又因爲一些原因不得不迫使她放棄這份愛,卻讓付辛白覺得沉重。
柯樂既然這般說,那肯定錯不了。曾經多麼期盼對方也是如自己愛着她一般深愛自己,哪怕是用壽命去話,付辛白也是願意的。可如今再聽到這樣的話,卻讓付辛白覺得害怕,恐懼。
如果現在許一諾沒有死,自己該怎麼面對?付辛白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是遠遠看着她和別人結婚,有自己的家庭?付辛白做不到,那等於將他的心生生剖開,然後再撒一把鹽,不斷的揉捏,每一次的疼痛都彷彿是地獄裡走一遍。
可不放棄,他還能愛嗎?還能繼續如此濃情,這般霸道,義無反顧地愛着她嗎?
“你要出門?”簡傑看到柯樂拿起手提包,有些意外。
“恩,我去下第二人民醫院,今天是一諾媽媽的忌日,我去看看她。一諾不在了,我前幾年又一直都在美國,這次既然趕上了,不去總說不過去的。”
“我陪你去。“愛默想也不想地說了出來,她眼角偷看付辛白,果然還是不滿地皺眉了。
柯樂有些爲難:“你身子還沒好徹底,就在酒店休息吧。”
“付總裁,我可以陪柯樂出去嗎?”愛默一臉懇求,可憐巴巴地模樣說道:“我真的已經快悶的要發黴了。”
“還是我陪樂樂去吧。曉陽,你幫我照顧簡單吧。”
“好,沒問題。”
“一起去吧。”付辛白丟下這麼句話就先轉身走了,愛默楞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竟是四個人一起去,愛默覺得她也真是醉了。其實她只是想找個和柯樂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多問些那給簡單看病的瑞士醫生的情況而已。
一行四人沒一會就到了第二人民醫院,病人狂叫的嘶吼聲不絕於耳,聽得愛默直起雞皮疙瘩。
愛默總覺得好像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夢裡出現過,有些熟悉。
拐到角落的時候,一課大槐樹下坐着一個女子,抱着一個洋娃娃,滿臉慈愛,輕輕撫摸着娃娃,嘴裡哼着歌:“乖寶寶,睡覺覺,一覺睡到天亮亮啊……乖寶寶,睡覺覺,一覺睡到天亮亮啊……”
“乖寶寶,睡覺覺,一覺睡到天亮亮啊……乖寶寶,睡覺覺,一覺睡到天亮亮啊……
愛默覺得自己眼眶有些微微發熱,那曲子熟悉的曲調,讓愛默瞬間頭疼,那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她幾乎站不穩要暈過去。
站在一旁愛默身邊的柯樂,第一時間發現了愛默的不對勁,急忙攙扶着她坐到旁邊的座椅上:“怎麼了?你臉色看起來很差。”
愛默已經頭疼的說不出話來,付辛白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頭疼?”
愛默點點頭。
付辛白知道愛默這是老毛病發作了,掏出手機給趙海打了個電話,讓他把愛默的止疼藥片馬上送過來。
趙海速度很快,十分鐘就到了。
付辛白將止疼片遞給愛默:“以後就吃這止疼片,你以前的止疼藥水不能再注射了。”
“爲什麼?”
付辛白卻避而不答。前幾天他接到了S市醫院的電話,就針對上次給愛默全身檢查的血液報告,其中一份血液他們難以檢測,就託人送到了國外去檢測,沒想到檢測結果大跌眼鏡。檢測報告上清清楚楚寫着,這藥水除去止疼效果明顯外,還有輕微的控制成分,控制人的大腦神經,但用量很小。
這就是爲什麼付辛白對愛默這幾天態度轉變的原因。這就說明,不管愛默背後的人是誰,至少愛默不是真心爲他辦事,是受他控制,被人脅迫的。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再繼續爲難她呢?
止疼藥片吃下去,愛默的頭漸漸地沒那麼疼了,可她還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大樹下那女子。
一名護士從他們身邊經過,看到愛默一直看着那女子,不由問道:“你們是她的家屬嗎?”
“不是,只是看着她怪可憐的。”
護士嘆了口氣:“她女兒被人販子拐走了,她找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然後漸漸地就瘋了,只把那洋娃娃當她女兒,每天抱着吃飯睡覺。”
“瘋了還能唱這歌謠?”愛默有些好奇。
“這歌謠啊,是我們這一位住了很長時間的病人教的。她好像也是因爲女兒和她反目成仇了才住了進來,不過她倒是清醒地很,還經常教別人唱歌跳舞。不過沒幾天也生病走了。”護士的話越說越輕,已經漸漸走遠了。
“你們在這等我吧,我去樓上問下是幾號墓園。”柯樂讓愛默繼續坐着休息會,自己先去了住院部。
柯樂沒想到因爲自己這一去,揭開了當年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