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眉頭緊鎖,表面上是盯着文件看,心指不定飛到哪去了。
我和白洛因到底算怎麼回事呢?
我這邊也撇清了,他那邊也分了,彼此的心結都打開了,照理說就算在一起了。可回過頭來一想,當年的賬是結清了,可也沒人明說“繼續”或是“和好”啊,這不明不白的,真叫人難受。顧海在辦公室踱步兩圈,心裡暗暗思忖着怎麼和白洛因開口,既不掉價又把話挑明瞭。
千萬不能再重蹈覆轍了,顧海一直把當年的莽撞表白當成一個敗筆。自那之後的兩年,他都沒有擺脫二愣子形象,他一直認爲自個處於感情的劣勢地位,是開始的主動表白給埋下的禍根,這次一定得謹慎行事。
走着走着,顧海就溜達到了窗口,站了沒一會兒,就瞧見白洛因的車開了過來。
顧海平靜的心瞬間掀起一層巨浪,從頭到腳的細胞都活了,一改往日冷峻的形象,神采飛揚地走上電梯。公司的職工紛紛側目,均是一副驚駭的表情,總經理今兒是怎麼了?訂婚的時候都沒見他笑得這麼歡實啊!
顧海能不高興麼?他這邊還發愁怎麼開口呢,那邊就先沉不住氣了,歷史馬上就要改寫了!
不過,從電梯裡出來,顧海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從大廳出口走出去,假裝沒看到白洛因,徑直地轉彎朝自個的車走去,做出一副有事要出去辦的假象。
結果,白洛因一心玩他的驢,根本沒看見顧海,他想着這會兒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先在車裡等等,一會兒再給顧海打電話。
顧海都把車門打開了,瞧見那邊還沒動靜,心裡暗諷道:瞎成這樣,怎麼混上飛行員的?
於是又喪眉搭眼地走了回去。
整了整領帶,按捺心中的激動,板着臉敲了敲白洛因的車窗。
等白洛因把腦袋鑽出來,顧海立刻來了句,“你怎麼在這啊?”
白洛因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筆挺的軍裝往身上一穿,鋥亮的皮靴往腳上一套,那一副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的俊模樣,差點兒把地上的幾隻母螞蟻都電暈了。
顧海那顆心早就伸出無數雙爪子朝白洛因撲了過去。
“你在上面瞧見我了?怎麼這會兒就下來了?”白洛因故意問。
顧海清了清嗓子,從容淡定地說:“我剛從外邊開完會回來,這不正要進去麼,瞧見你在這,就過來打聲招呼。”
打聲招呼……這句話值得白洛因揣摩。
顧海瞧見白洛因不說話了,假模假式地問:“你是來找狄雙的吧?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叫出來。”
白洛因一把拽住顧海的胳膊,怒道:“少給我裝啊!狄雙不是前兩天就辭職了麼?”
“是麼?”顧海輕擰眉毛,“每年的這個時候,公司都有不少辭職的,這事歸人事部門管,我還真不太清楚。”
白洛因冷笑着聽着顧海的一句句大瞎話。
“對了,你到底幹嘛來了?”顧海還問。
白洛因直說,“找你來了。”
顧海的心撲通了一下,愣是裝作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找我幹嘛?”
白洛因異常霸氣地回了仨字。
“強姦你。”
顧海後撤了一步,指着白洛因的腦門質問道:“哪來的流氓你?”
白洛因差點兒把顧海伸出的那根手指頭掰下來,“裝得還挺帶勁兒!那天晚上在沼澤地,誰偷偷摸摸親我一口?別以爲我不知道。”
顧海嘴欠地來了句,“再胡說八道我喊人了啊!保安,把這小流氓給我好好收拾一頓!”
結果,顧海的後邊真站了一個保安,而且這保安特實誠,一句好賴話聽不出來。持着警棍就從顧海後面衝出來了,顧海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朝着白洛因的右肩狠狠來了一棍子。
顧海的臉驟然變黑,上去就給了保安一腳,保安出溜到車底下,顧海拽起來又是一腳。
“誰讓你打他的?”顧海怒吼。
保安一臉委屈地從地上爬起來,“不是您讓我打的麼?”
顧海猩紅着雙眼,“我那是開玩笑的,誰讓你真打了?”
“我……我哪聽得出來……”保安小聲嘟噥了一句。
顧海又要動手,被白洛因一把拽住,保安趁機跑遠了。
顧海扭過頭看了白洛因一眼,劈頭蓋臉又是一陣數落。
“你也是,他從我身後衝過來你看不見麼?看見了你怎麼不知道防着?還讓他打你一棍子?!!”
“我故意的。”白洛因面不改色。
顧海氣得不善,“你丫……”
白洛因湊到顧海跟前,冷魅的視線逼視着他的雙眸,幽幽地說:“有本事你彆着急啊?你別發火啊?你不是淡定帝麼?再笑一個我瞅瞅!”
顧海心疼壞了,哪還笑得出來啊?!
“少激我,我是怕把你這首長打壞了,公司擔不起責任。”
話雖這麼說,眼睛還是不停的往白洛因被打的那個肩膀上瞟。
白洛因不再拐彎抹角了,直說:“本首長給你送兒子來了!”
“兒子?”顧海神色一滯。
白洛因把手伸進車窗,把那隻驢拿了出來,顧海的臉立刻就綠了。
“瞧瞧,跟你長得多像。”
白洛因邪肆一笑,直接把驢放在車頂,按了下開關,小驢很配合地搖晃起腦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逗得白洛因前仰後合。
顧海也笑了,不過他不是被這隻驢逗笑的,他純粹是被白洛因的反應逗笑的。
至於麼!一隻驢就把你逗成這樣,當年我在你身上辛勤耕耘,爽得你嗷嗷叫喚,事後都沒這麼對我笑過。
“拿着。”白洛因塞到顧海手裡。
顧海摸了摸驢頭,樂呵呵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是驢年生的?”
“你當年的脾氣出賣了你的屬性。”
說罷又拍了拍顧海的肩膀,“本首長賞你的,好好留着!”
顧海的嘴角掩藏着笑意,“這麼幼稚的東西,我都不好意思拿回去,讓人家看見多丟人。”OX白洛因沉着臉去搶,顧海攥得那叫一個緊啊!驢腿差點兒讓白洛因拽斷了,都沒能從顧海手裡搶過去。
“看在你送我這麼大個禮的份上,本總經理特許你去我辦公室坐坐。”
白洛因的傲然的目光朝顧海看了過去,“沒空。”
說完這句話,乾脆利落地開車走人了。
顧海暗自後悔,不如把話說客氣點兒了,煮熟的鴨子還讓他飛了!
白洛因剛一離開顧海的眼線,顧海就把那隻驢當寶貝兒一樣地抱在懷裡,神采奕奕地進了公司,哪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兒,恨不得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媳婦兒送了他一隻高仿本人的小驢臨下班,財務部門的經理來顧海的辦公室交財務報表。
一進門,看到顧海正對着一隻驢愣神,平日裡顧海總是一副冷峻的形象,所以下屬不敢輕易和他開玩笑。今兒這位部門經理進來的時候,顧海把目光從驢身上轉到她臉上,那份笑容還沒來得及淡去,讓部門經理誤以爲顧海在對着她笑。
於是破天荒開了句玩笑,“顧總,這隻小驢好可愛啊!”
顧海霸氣地一揮手,“這個月多加兩千塊獎金!”
部門經理瞬間目瞪口呆,我的天啊!平時累死累活的都沒長過工資,今兒就誇了這驢一句,竟然就得了兩千塊錢!!
下了班,顧海把小驢往懷裡一揣,又帶着它回家了。
白洛因其實一直都沒走,在顧海公司周圍逛了幾圈,瞧見公司下班了,又把車開了過來,跟在顧海的車後面,一路開到了他的住處。
顧海早就看到白洛因的車了,就是一直裝不知道,開門的時候,瞧見有人站在他後面,又擺出那副做作的表情,“你怎麼跟來了?”
其實心裡恨不得趕緊把這人塞進屋,再把門一鎖,然後……
白洛因倒是挺直率,“來你這蹭個飯。”
說罷視線下移,盯着顧海手裡的小驢,問:“你不是說拿着它丟人麼?怎麼又帶回家了?”
顧海繼續嘴硬,“就是因爲擺在公司丟人我纔拿回來的。”
“那你還我,我還不在這吃了!”
白洛因黑着臉去搶,顧海一邊拽一邊推搡着白洛因,硬是把他推進了屋,還藉着他手上的力把門一撞,而後鬆開手,雙目威瞪。
“白首長,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都說了把驢還給你,你還一個勁地往裡面鑽。我們家這鎖有個毛病,只要一撞就打不開了,你說這事咋辦吧?”
白洛因冷笑,兩手交叉對握,骨頭攥得咔咔響。
“過來,首長親口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