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放下手機的時候,視線內的人已經不見了。他起身搜尋了一下,發現河對岸有個身影,立即朝他喊了一句。
“你怎麼跑那去了?”
白洛因裝作沒聽見。
“我已經把手機關機了。”
白洛因看都懶得看顧海一眼。
“我說,一個人釣魚有勁麼?”
“……”
白洛因的眼睛只瞄着自己的魚漂,突然,魚漂動了,白洛因迅速收線,一條十公分左右的鯉魚上鉤了。
旁邊放着個水桶,白洛因把魚扔到了水桶裡,繼續甩漂。
在顧海不搗亂的半個小時內,白洛因釣了四五條,本來一直沉着的臉,終於有了幾分笑容。再瞧顧海那邊,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水桶裡盛放的只有水,連個蝦苗都沒有。
顧海收了魚線,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白洛因走過去。
白洛因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魚漂上,魚漂浮沉了好幾次,他意識到要有大魚上鉤了。
顧海已經走到白洛因的身邊,白洛因都沒有察覺,顧海瞧了瞧桶裡的魚,手朝白洛因伸了過去。
白洛因猛地揚竿收線,好大一條魚,足足有三四斤沉。
顧海一拍白洛因的肩膀,“挺能耐啊,釣上來這麼多條。”
顧海突然而來的動作讓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白洛因手抖了一下,魚竿掉到草地上。白洛因急着撿了回來,結果魚竿、魚線都在,就魚餌和魚沒了。
白洛因的臉色,可想而知。
“不釣了。”
白洛因收了魚竿,彎腰去提桶,起身便要走。
顧海攔在了他面前。
“我把你氣着了?”
“就是不想釣了,沒勁。”
一條胳膊推開顧海,白洛因才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撲通一聲。
白洛因神色一滯,我沒使那麼大勁兒吧?怎麼一下甩到河裡邊去了?
顧海釣魚不在行,可摸魚卻有一套。他十歲就開始參加部隊裡的野外生存訓練,從那之後就學會了摸魚,無論大魚還是小魚苗子,只要他看到了,絕對跑不了。
顧海目光冷銳地注視着腿旁游過來的魚,靜靜地等一會兒,然後再換個地方,繼續等。如此摸索着,很快就走到了河中心,水已經沒過脖子了。
“你上來吧!”白洛因喊,“別犯二了!水多涼啊!”
顧海瞧準目標,兩隻手猛地掐了上去,一股冰涼滑溜的觸感順着手指蔓延到全身。
終於把你逮着了。
顧海往前遊了遊,來到水淺一點兒的地方,兩隻手伸出來晃了晃:“是不是這條?”
白洛因才知道,顧海下河就爲了把剛纔溜號的那條魚逮回來。
“是,就是這條。”
白洛因笑了,笑得不帶一絲遮掩,秋日的驕陽打在他的臉上,帶着幾分愜意和悠然。顧海靜靜地看着,心在這一刻突然有些失衡……
白洛因的笑容轉瞬即逝。
“你……不是抽筋了吧?”
顧海這才發現他腳下的淤泥已經有一尺深了。
上了岸,兩個人提着水桶往回家的方向走,顧海瞧見白洛因這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忍不住用手戳了他的腦門一下。
“至於麼你?一條魚就把你美成這樣?我要是沒把這魚給你摸上來,以後你看見我得繞着走是吧?”
顧海這些話是笑着說的,半分玩笑半分真,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二話不說就下水了。就好像他昨天晚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想不明白,他怎麼就答應了白洛因要釣魚呢?
白洛因收回笑容,“這根本不是一碼事兒,你既然來這釣魚了,就踏踏實實釣,總打電話叫什麼事兒啊?”
顧海替自己打抱不平,“我後來不是關上了麼?”
白洛因不說話了,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顧海爲表誠意,把手伸到口袋裡,拿出手機在白洛因眼前晃了晃。
“你瞧,這不是關機了麼?”
白洛因瞧見顧海的手機裡甩出了無數個水珠子。
顧海也瞧見了。
然後,他想起一件事。
他下河之前,沒有把手機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