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算路癡,但是認路適應方面照凌輝還是要差些。凌輝的“關係”專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加上人帥嘴甜,沒多一會兒,凌輝就帶着我到了指定的學校報道入住辦理全了手續。
凌輝洋洋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能耐:“金朵,多虧有吧?沒有我的話,你該怎麼辦?沒有我的話,你是不是還要在臺北的街頭流浪哭泣呢?沒有我的話,你……”
“少說廢話!”凌輝以爲是能耐,我卻在爲他的擅作主張氣惱:“我和李夕瑩都商量好了,要一起住國青的,你憑啥給我辦太子學舍的?少爺,你知不知道太子學舍一個月的住宿費跟國青一個學期住宿費是一樣的?我現在窮的只能喝西北風了,你還給我報這麼貴的寢室?”
交流生在這裡,是可以自己選擇公寓入住的。我來的學校,有三個公寓可以入住,國青公寓、水源公寓以及太子學舍。
國青和水源應該是學校的房子,住宿條件相對一般,價格卻很便宜。水源住的人非常少,大部分來的學生都會選擇國青入住。國青一學期的住宿費是11900臺幣,匯率摺合完是2500塊錢的人民幣。雙人寢室,水電全免網費自付。
而太子學舍是屬於校外企業房,學生每個月要向企業付費。太子學舍屬於公寓式的住房,有公用廚房客廳,每個人有一個臥室,臥室裡有冰箱。壞境好,價格也不便宜。太子學舍最低價位的房間是1000左右,最貴的能到2500……凌輝給我報的,就是太子學舍最貴的豪華房。
“我和李夕瑩來之前商量好了,我們兩個一起住國青。你這樣,我怎麼跟李夕瑩交代啊?”我頗爲愁苦:“現在我在太子學舍住下了……我總不能丟下她,自己去住吧?”
凌輝拉着行李往前走:“你和李夕瑩一起住?我的媽,她的聲音那麼有穿透力,你們兩個住一間屋子裡,你還想不想睡覺了?”
“李夕瑩的事兒你都知道?”我表示很詫異:“你在女寢的眼線到底是誰啊?她怎麼什麼都跟你說啊?”
李夕瑩的聲音很有穿透力,整個女寢樓都知道。知道的範圍,也僅限女寢樓。
原來寢室挨着近,李夕瑩的事兒我多少知道點。李夕瑩平時酷愛讀書寫字看韓劇,她屬於“一鳴驚人”的類型。大一剛入學那會兒,李夕瑩每天都早起在寢室裡“小聲”的念英文。因爲吵的太厲害,小月月寢室的姑娘難得齊心將她趕了出去。
不屈不撓鑽研拼搏的李夕瑩並沒有放棄對知識的渴望,寢室不讓呆了,她便早早起來在寢室走廊裡念英文……沒念幾天,整個樓裡的姑娘合力將李夕瑩趕了出去。
即便如此,李夕瑩還是沒有放棄。寢室樓裡不讓呆了,她每天拿着早餐去教學樓裡念英文。幾乎在每天早上,教學樓的上方都盤旋着李夕瑩念英語的迴音。等到最後,忍無可忍的英語老師親自出面勸阻,李夕瑩這才作罷。
不過這只是女寢樓裡的故事,根本不足對外人道。凌輝一個外校人,卻能對我們學校發生的事兒如數家珍講的滔滔不絕,簡直太讓人誠惶誠恐了。
“少爺,你是學什麼的啊?”我上下打量了凌輝一下:“你不是學國際關係的吧?其實你是特務吧?”
凌輝的眼線是誰,我無從得知,而凌輝,也壓根沒想讓我知道。我糾結猜測了半天,乾脆不問了。愛誰誰吧,是癤子早晚出頭,是眼線早晚露餡。
既然凌輝把錢交完了,我只好“將就”在太子學舍裡住。新搬到一個地方,完全等同於新建一個家。買吃買喝管拉管撒,什麼事情都要考慮到。
在還完住宿費給凌輝後,我的荷包癟的像被揍了一頓似的,毫無生氣。我很擔心奄奄一息的荷包撒手人寰理我而去……凌輝撞了我一下,他一拍胸脯:“金朵,有我在,你擔心什麼啊?不還有我呢嗎?我不給你付賬,我來幹嘛的?”
“親,別說的那麼親切。”我愁雲慘淡的表情絲毫沒有緩解:“還你給我付賬……說的好像你是我丈夫似的。”
“我當你丈夫,也不是不可以啊!”凌輝的臉突然湊過來,他身上的香水味兒濃郁:“不過你要等等,咱倆還沒到法定年齡,不能領證。”
“嘿,我說你皮子緊了吧?”我大力的拍開凌輝的腦袋,煩躁的無以復加:“你來到底是幹嘛的啊?你什麼時候回去啊?你不會真是來看我笑話看我哭的吧?”
凌輝認真的點頭:“是啊,我就是來看你笑話的啊……快點,丟兩個笑話給我,我瞧瞧。”
“神經。”
雖然跟凌輝家的關係好,可是我媽從小就時刻教育我“千萬不能隨隨便便管凌輝家要東西”。
小時候我不明白我媽教育的真諦,我只是知道凌輝爸媽有錢,喜歡什麼能隨意的買。有時候我媽不給我買的東西,我就變着法的管凌輝爸媽要。爲了這事兒,我媽狠狠的打過我一頓。
我記得清楚,我媽打過我後很嚴肅的對我說:“我和凌輝的媽媽是好朋友,我們兩個跟你和凌輝一樣,是一起長大的……朵朵,就因爲凌輝家有錢,所以我們更不能隨便管他們家要東西,你明白嗎?”
老實說,我當時並不明白。直到後來某次吃飯,凌輝媽媽喝多酒說了一句:“除了你,再沒有不是因爲錢來對我好的朋友了。”
從那個時候,我才深刻體會到我媽思想的偉大所在。
坑凌輝請客吃飯花個油錢,這都是小事兒。要是真從凌輝手裡拿真金白銀,我怎麼都不自在。我堅持把住宿費還了凌輝,這讓凌輝十分不高興。凌輝站在電話營業廳前跟我耍脾氣:“我的錢怎麼不能花啊?如果是李致碩給你的,你花嗎?”
“花個屁!”本來這事兒我不想說:“李致碩的卡,我都還回去了。”
“還回去了?”凌輝爲我不值:“相愛一場,怎麼也留點紀念啊?你什麼時候還回去的?我怎麼不知道?那你買的那些東西呢?”
想起我變賣掉的成人節禮物,我心裡是一抽一抽的疼:“來臺灣前幾天,東西我都退回去了。”
“不可能,他們商場瘋了啊?你買走了,然後還讓你退?”
我心抽疼的更厲害:“有折舊費,低價賣給店員了。”
凌輝比較瞭解我的經濟實力,他問:“金朵,你把你爸送你的戒指賣了啊?”
哎……
凌輝更加不高興了:“金朵,你爲了李致碩,把戒指都賣了?我跟宋小玉……你咋不說幫我忙,把戒指賣了呢?”
“別跟個家庭婦女似的在這兒無理取鬧,”我不想記起李致碩,提都不想提:“你幫我選一電話號,你看哪個好記一點。”
凌輝站在原地生悶氣,他動也不動的偏頭不看我。我拉拉他的袖子叫了他一聲:“我最近失戀了,你多少也讓讓我。咱倆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你犯得着爲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跟我嘔氣嗎?少爺,你這麼傲嬌,真的好嗎?”
“我說錯話了還不行麼?”我是凌輝大15天的姐姐,我怎麼得大方點:“好啦,等下我請你去夜市兒吃好吃的,還不成嗎?”
凌輝的表情鬆動,他吞吞吐吐的問我:“請我吃夜市兒……從街頭吃到街尾嗎?”
“是,”我含淚應下:“從街頭吃到街尾。”
凌輝是給臺階就下,他瞬間陽光燦爛的跟我來選手機號了。
手機卡這種東西只是暫時的,回去就不能用了。我隨便選了一個,凌輝卻左挑右選不肯完。最後好不容易選了個稱心的,我已經是累的頭昏腦漲:“你還總說我是姑奶奶?我要是姑奶奶,你就是姑爺爺。你來大姨夫的時候,比我還麻煩。”
“姑奶奶,姑爺爺。”凌輝幫我把手機卡換上:“姑奶奶和姑爺爺,不應該是兩口子嗎?”
手機卡被拿出來的時候,我神情恍惚了片刻。擔心凌輝又笑話我,我趕緊斜睨了他一眼假裝無事:“你少拿我逗悶子啊!快走!去吃飯!”
夜市兒小吃比較多,炸雞啤酒樣樣有。我花凌輝錢是瞻前顧後,凌輝花我的錢是絕不手軟。也不知道凌輝怎麼這麼餓,他真的是從街頭吃到街尾,一樣沒錯過。
我拿着錢包在後面付賬,錢票是一張張的往外飛。我的心在滴血,我的胃在抽筋……凌輝哪是不放心我失戀不安全?他活生生是在往我心口捅刀子。
“是不是差不多就可以了?”我聽我的錢包在哭:“咱們早點回去吧?啊?我還得回去給我媽打電話呢!”
凌輝哈着氣,他揶揄道:“給你媽打電話?你是不是沒出息的想打給李致碩啊?”
“你夠了啊!唧唧歪歪的反覆提他,你真想看我在夜市兒大街哭啊!”
見我生氣,凌輝趕緊拿章魚小丸子塞我的嘴:“金朵,吃這個,這個好吃!”
“你都咬過了,你給我幹什麼啊!”我嫌棄的避開:“我纔不想只你吃剩的呢!”
凌輝委屈的樣子稍顯受傷,他挑高的眉頭顯的眼眸深邃:“我哪是吃剩下的啊?我是吃好吃了,我纔給你的啊!我要是吃不好吃,我能給你吃嗎?金朵,你嫌棄我啊?從小到大,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對你……”
“得了,我又錯了。”我真是跟凌輝說不清楚:“我吃還不行嗎?”
在凌輝滿意的笑容下,我極爲勉強的吃掉了他咬了一口的章魚小丸子……他妹的,都是芥末。
酒足飯飽,千金散盡,月黑風高,我也該送凌輝這尊大佛走了:“少爺,前面就是太子學舍了,我自己能回去,天色不早了,你去找酒店住吧!”
“不用不用。”凌輝是少有的體貼:“走吧,我跟你上去。”
“你再不找地方住,可就……行了!我讓你跟我上去,你別推我了。”
我不知道凌輝爲啥一定要和我上來,我屋子裡的東西沒收拾,連牀上用品都沒買好。他跟我一起上來,也只能在地上站一會兒。
來的便是客,進了屋裡我擰開水瓶遞給凌輝:“喝水吧!我去給我媽打電話……別這麼看我,真的是我媽。李致碩的電話,我早就刪了。”
“真的?”凌輝搶過我的手機隨意翻了幾下,他頗爲滿意的首肯:“真的。”
手機鏈被我晃的啪啪響,我的怒氣顯而易見:“我再次重申一遍,以後,不準,在我的面前,提起李致碩。”
“好,”凌輝咧嘴笑,他喝水撒了滿下巴:“我不提就是了。”
凌輝的保證,等同於放屁。我在客廳給我媽打電話的過程,他一直坐在我旁邊聽。我告訴我媽凌輝跟着一起到臺灣來了,我媽很是意外:“凌輝去了?凌輝怎麼去了?他不上學了?”
“像他這種敗家子兒,哪管用不用上學啊!”我的言語刻薄至極:“腦滿腸肥,說的就是他。滿肚子的肥油,晚飯吃了我不少的錢……”
猝不及防,身邊的凌輝大力的撞了我一下。我沒有思想準備,整個人很不雅觀的翻到在沙發上手機都掉了。
正當我準備去撿手機時,凌輝撲過來隔着毛衣拍我的肚子,他哈哈大笑着說:“金朵,你是怎麼好意思說我腦滿腸肥的?你聽聽你這肚子響的,跟個大西瓜似的!我要是滿肚子肥油,那你滿肚子都是屎嗎?”
古人怎麼說來着?可殺不可辱……我是既不可殺也不可辱,讓凌輝這麼笑話,我不打他我都不姓金。
這一天有凌輝,過的很是鬧騰。打了一身的汗,我用腳踹他:“抓緊走吧!再等會,你就趕不上二路捷運了。”
“是嗎?”凌輝呼哧呼哧的喘着氣,他笑的無比奸詐:“好吧,金朵,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我搖搖手,示意他不送了……而凌輝無比自然的當着我的面從懷裡掏出鑰匙打開了我寢室對面的臥室門:“金朵,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訴你,我住你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