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子珺的話沒說完,就在他頗嚴厲的目光下收了聲兒,褚衍深用一種完全沒商量的語氣跟她說:“我夢裡的人是你,找別人做什麼?”

接着臉色一緩:“其實那些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疼,甚至,非常快樂。”快樂?子珺嚴重懷疑,他指的快樂到底是什麼標準,或許男人覺得快樂,但她可不覺得,她就是覺得疼的要死要活,當初在國外生孩子的時候,她都沒覺得那麼疼過,當然,馮一是剖腹產,麻藥的作用下,她沒感受到傳說中的痛苦。

褚衍深覺得,今天還是有一定進展的,雖然沒達成自己的目的,卻找到了原因,而且,他忽然對馮子珺生出一種類似病友的感情來。

如果她跟別的女人一樣,或許現在他倆已經躺在了牀上,更或許,他會失望,因爲他很清楚,夢跟現實畢竟不是一碼子事,夢中那種激情,完美,極致,恐怕在現實中很難找到,即使馮子珺跟他夢裡的女人一模一樣,也畢竟不是一個人。

而現在知道她有這種問題之後,憐惜之外,褚衍深忽然覺得,這女人跟他一樣都有着不可對外人道的病。

雖然在秦非面前,褚衍深一直不承認自己有什麼病,但這六年也足以讓他確信,自己身體上沒病,但心理上多少是有點兒不正常的,這一點兒跟懷裡的女人有異曲同工之妙。並且,立刻就決定,跟馮子珺一起治療,是目前的最佳最圓滿的選擇。

馮子珺自然不知道他想法,她是覺得有點兒亂了,自己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怎麼最後發展成這樣了,他的意思還是得找自己試唄,這堅決不行,沒有人比馮子珺更明白,他之所以做夢,就是潛意識裡不想忘了六年前的事兒,如果自己跟他那啥了,就好像鎖住的文件,輸入了密碼一樣,就算不會立刻想起來,早晚也能想起來。

如果這男人想起來,會怎麼對待她們母子,想想都怕,一想到這可怕的後果,馮子珺急忙從他懷裡掙扎出來:“那,那個,我困了,先回去了。”

撂下話不等褚衍深再有反應,飛快開門出去了,褚衍深有些鬱悶的撐住額頭,自己有這麼討嫌嗎,不過這女人18歲懷孕19歲生子,也真太早了些,十八歲不過一個小女生,懂什麼,估計是被什麼人騙了吧。

想到此,不禁回憶了一下馮一那張小臉,從小傢伙的長相看,小傢伙的爹應該不差,但做出的事兒也太不負責了,難道是馮子珺大學交的小男友,初嘗禁果,就帶球跑了,這不對頭啊。

算了,不想了,如果馮一的父親這會兒在的話,可就真不好辦了,這樣正好,只不過馮子珺如此排斥男人,自己該怎麼試,或許,自己可以嘗試循序漸進,今天親,明天更進一步,鯨吞蠶食,早晚走到最後一步。想明白了,褚衍深也不再糾結,站起來回自己房間去了。

轉過天馮子珺的燒徹底退了,卻開始咳嗽,褚衍深的循序漸進計劃也只能暫停,就算他心裡再想,面對一個涕淚橫流的女人,也實在提不起興致來。

馮子珺的陰謀得逞,簡直高興壞了,這真是子珺想了一晚上纔想出的招兒,還是褚衍深的潔癖給她的靈感,加上的確有些咳嗽,又給她刻意演繹了一下,看上去真挺逼真的。

秦非被褚衍深再次召喚過來,那張帥氣得臉上都是怨氣,尤其給馮子珺看完之後,怨氣更甚,褚衍深還非常鄭重的問他:“怎麼樣,昨天掛了水,也按時吃了藥,怎麼今天反倒更嚴重了。”

秦非看了眼在牀上半躺着,懷裡抱着一大包紙巾,一會兒擤鼻涕,一會兒擦眼淚的馮子珺,心裡真懷疑她是裝的,有這麼難受嗎,不過感冒的症狀因人而異,有的人的確嚴重一些。

這麼想着就跟褚衍深道:“老話說的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昨天可都燒到了39度,即使退了燒,病毒哪這麼容易就消失,要想感冒的症狀完全消失,至少得七天。”

七天?牀上的子珺聽了眼睛不由一亮,深怕給兩人看出來,忙低頭抽紙巾擤鼻涕,她擤鼻涕的聲音很大,基本上,就沒說避諱誰,加上一早起來還沒來得及梳頭洗臉,所以即使馮子珺頗有幾分姿色,這會兒也大大折扣。

尤其這邋遢樣兒,看的褚衍深一個勁兒皺眉,而秦非卻忍不住挑了挑眉,總覺得不大對勁兒,莫不是這美兒故意的,就爲了噁心衍深。

秦非忽想起兩人第一次去他診所的情景,即使好友是女人趨之若鶩的鑽石級單身漢,可也有不買賬的,例如眼前這大美人,是不是好友逼得太狠,以至於人家姑娘害怕了,纔出此下策,要真如此,可好玩了,終於也有衍深搞不定的女認了,真讓秦非平衡了不少。

衍深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馮子珺一眼,子珺抽紙巾按住自己紅紅的鼻頭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吃了藥就好了。”說着又咳嗽起來。

褚衍深想伸手給她拍拍後背,馮子珺一側身避開,見他臉色又要沉下來,急忙道:“那個,我現在這樣,回頭傳給你就麻煩了。”

褚衍深臉色略緩了些:“那你今天就別下去吃了,一會兒我讓人把早餐給你拿上來。”

馮子珺大力點頭:“那麻煩了。”

衍深皺了皺眉,總覺得她跟自己太客氣,不過想想也無可厚非,兩人畢竟沒認識幾天,衍深下來交代管家給子珺送早餐上去,自己坐在秦非對面吃早餐。

秦非喝了口小米粥擡頭看他:“我記得你不是喜歡西式早餐嗎,什麼時候也開始改了,是不是因爲上頭哪位小美兒的原因,所以,咱們一向獨斷專行的褚大總裁也英雄難過美人關了,聽我哥說,你買了明珠苑的房子,怎麼着,真想金屋藏嬌了啊,我說你可悠着點兒,小美兒是不賴,卻有個五歲的兒子,你莫不是想當便宜爹吧。”

褚衍深皺了皺眉,擡頭看他一眼:“你想太多了,吃完了還不走。”秦非放下碗:“得,走就走,我還懶得管你這事兒呢。”說完擡屁股走了。

別管是循序漸進,還是出其不意,總之褚衍深原先想的招兒,在馮子珺的重感冒之下,從暫停到擱淺,整整十天,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進展。

而十天後,馮越回來了,接到風月電話的時候,馮子珺險些沒痛哭流涕了,估計現在想流也流不出來了,都十天了,小越越再不回來,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裝下去了。

她也不是沒想過別的招兒,第二天,她就說要搬去珊珊哪兒,雖說把感冒傳給珊珊有點兒不厚道,可好姐妹們是什麼,好姐妹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再說,她們倆現在可是一根兒繩兒上的螞蚱,要是自己給褚衍深活逮了,珊珊能跑去哪兒,所以救自己就等於救了她。

可惜一開口就給褚衍深回絕,他的理由是,她傳給珊珊感冒請病假,等於間接對褚氏造成了損失。

馮子珺不免愕然,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那個,珊珊在你們褚氏是什麼職位?”

那男人非常淡定的說:“職位不分高低,只要是褚氏的一員,就算是後勤的保潔人員,對於褚氏來說也同樣重要。”

聽了這麼一番高大上的話,馮子珺差點兒沒鼓掌,琢磨褚大總裁是不是把這兒當他們公司的年會了,在她這兒刷什麼好感啊,自己也不是褚氏的員工。

反正,最後就是不讓她搬去珊珊哪兒就對了,這十天,對於馮子珺來說,比六年還難過呢,度日如年估摸說的就是她。

在她快裝不下去的時候,馮越的電話簡直就是救命的梵音,來超脫她這個在地獄裡掙扎十天的靈魂上天堂的。

而馮越的確是提前回來的,因爲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在家,日夜趕工,終於提前五天完成了拍攝進度,帶着外甥回國。

到了機場給子珺打了個電話才知道,子珺竟然在大老闆家裡,馮越差點兒沒把手機扔了,馮一在他下面站着,擡頭看着他舅舅有些呆滯的臉問:“舅舅,媽媽說什麼了?”

馮越快速把行李交給喬雲:“你先帶着馮一回去,我去接子珺。”馮一卻一把抓住舅舅的衣角,眨着大眼睛說:“我也要去。”馮越對這個外甥可是疼到骨子裡去了,只要外甥張嘴,天上的月亮都恨不能給摘下來,而馮一小朋友之所以非要跟去,卻是想驗收一下,這十天過後,他看好的那個便宜後爹,到底有戲不。

所以,褚大老闆也有失策的時候,在子珺天天唸了九天之後,褚衍深終於讓趙東重新給她辦了一張手機卡,並且非常夠意思的,買了一臺最新款的智能手機賠給她。

大方的程度,讓馮子珺決定,不計較那天他仍掉她手機的惡劣舉動了,而褚大老闆沒想到,給她手機的轉天,馮越就出現在他家裡,還有小傢伙馮一。

令褚大老闆更鬱悶的是,馮越舅甥兩個一來,那個在屋裡病了十天,本來沒什麼力氣的女人,飛快換好衣服下來了,姿態輕盈的像乳燕歸巢一般撲進馮越懷裡,臉上的笑,褚衍深怎麼瞧怎麼刺眼,不知不覺臉就陰了下來,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給這女人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