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終於都適應了日復一日的初中生活,漸漸脫下了六年級時那做作的成熟,當然,也許有進入中學後又成了最小的一批人的這一原因。
想讀書的認真讀書,不想讀書的便成了校園的社會縮影。
初一2班進行了小範圍的座位調整,優劣互補,不過好在於晚劉冉沒有分開。
於晚的成績一直在中上游徘徊,她有些着急,倘若不是董悅琳當時一句無心之話,她也沒有這麼快就意識到危機。
“周庭修以後去一中肯定是板上釘釘、妥妥的事了,同學兼校友九年,我很看好他,國家棟梁社會精英呀,可惜的就是我和他不熟,抱大腿這事也輪不到我。”
於晚那日之後就把每天聽音樂做習題的習慣給戒掉了,她開始晚上晚睡半小時,早上早起半小時,這時間都留出來背英語和語文,有時候也做做數學題。
效果是有一點的,終於考了一次班級第七。
於晚再接再厲,週末的學習時間一天增加兩小時,別看這兩小時,她覺得效果還是挺大,地理歷史生物政治,以前一些不懂的現在也可以做到心中瞭然,雖然和班上第六名差了挺多分,但好在對自己來說也算是進步了。
周庭修一直保持年段第一的名次,於晚剛開始爲他和趙君屏的事擔憂了大半學期後終於慢慢放心下來。
不過她和周庭修的交集也越來越少。
兩人晚上待在各自的房間裡學習,有時於晚遇到不會的問題會過來竄門詢問,不過還是各自做着各自事,而周庭修週末經常出門,連一起去王爺爺家的機會也減少了。
他們逐漸脫離彼此的軌道。
一開始於晚不知道爲什麼周庭修會對英語有這般執着的熱情,後來在他的書桌抽屜裡發現金融雜誌的時候她就一切都明白了。
《F市月刊》經常報道盛世集團的新聞。
盛世集團涉及房地產和商業,而周慶霖表示,集團要和國際接軌,會英語是人才必備的硬性條件之一。
於晚想起那日周庭修站在夕陽底下融着金黃的光輝,明明說着笑語,雙眼卻透着疏離:“我不想做無用功了。”
所以他也不再喜歡吃紅豆酥了。
於晚摸着胸口,心裡有鈍鈍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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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熱起來,同學們穿的衣服也少了,男同學無所謂,可有些女同學則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齊瑜因着常年練習舞蹈的原因,身段柔美,青春期的少女發育良好,該長的地方一個沒落下。白色的校服也能看出若隱若現的飽滿。
大家表面不說,背地裡可沒少閒言碎語。
於晚不知道男生會怎麼看,可女生的言論裡兩極分化就很嚴重了。
據吳丹丹的消息稱,大多數人嘴巴說着噁心心裡卻是非常羨慕的。
當然像劉冉這樣的,就另當別論。
劉冉很煩惱,她一頭利落的短髮,英姿颯爽,用一句話形容就是“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可是,敗在了前邊的那兩團上。
“哎呀,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想要的沒有,不想要的偏偏就不帶腦地瘋長。”
劉冉猛地拍了下吳丹丹的頭:“你說誰不帶腦呢!”
“沒呢沒呢,哪敢說您啊。”這幾日劉冉脾氣不好,加之生理期,吳丹丹很識時務。
於晚對於她們的打鬧司空見慣,對於這件事雖然也有些感觸體會,可是她的重心仍然放在學業上,這會兒正奮筆疾書寫練習。
“小魚丸你最近是不是打了雞血?這麼拼做什麼,我們才初一,不中考。”劉冉一副慈母模樣逗樂了吳丹丹。
吳丹丹笑道:“等到了中考就來不及了,我們小晚是高瞻遠矚居安思危,有宏大的理想和抱負,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你覺得我是一般人?”
“不不不,您是2班人。”於晚笑着接話。
“小魚丸終於肯理我了。”劉冉抱着她的胳膊道:“小魚丸,下節課是地理課。”
“然後呢?”於晚無奈地看着她,如果不出意外,她已經知道劉冉的下一句是什麼了。
“你去幫我借一本地理書嘛!忘記帶了。”
“叫姐姐。”於晚笑着打趣。
“於姐姐,晚姐姐,小晚姐姐,於晚小姐姐,姐姐姐姐姐……”
“好了,別喊了。”吳丹丹作勢不認識此人。
於晚輕車熟路地來到一班,倚靠在窗邊找到了方啓禎。
兩人是因爲董悅琳上學期替方啓禎借了一本政治書而相識。其實當時董悅琳幫忙借書的不止方啓禎一個人,可就是方啓禎拿到了她的那一本,課後誇於晚筆記做得認真,後邊就非得借於晚的課本不成。
這會兒方啓禎正在和同桌說話,瞥見窗邊站着個人人,回頭一看,立馬笑了:“小晚來啦。”
他的同桌和另一個同學起鬨道:“小晚,來啦!”
方啓禎猛地回頭將兩人趕走才從桌面上拿起還未收起來的地理課本對於晚笑着道:“你們下一節應該是地理,喏,我可是很認真地做了筆記的。”
於晚莞爾:“不是我……”
“當然知道不是你,你同桌嘛!”方啓禎熟稔地遞過書,於晚接過:“你們這節好像拖了不少時間,內容多嗎?”
方啓禎頷首:“是啊,挺多的。不過沒事,待會兒下課我等你唄。”
於晚本來是想說下午再還的,不過她又擔心方啓禎中午就要做地理作業,便只好點頭又道了聲謝謝。
最後這堂課果然硬生生拖了十分鐘!於晚趕緊收拾好書包拿着方啓禎的課本就出了教室。
方啓禎插着兜倚靠在欄杆上,對着走來的於晚言笑晏晏。
於晚顯得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方啓禎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沒事,以後怕是要經常等了。”
“嗯?”於晚以爲他說的是借書的事,羞澀地垂下頭去。
而路過的同班同學有人聽見了理解到的卻不是這個意思。
張子睿八卦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他轉頭對周庭修使了個眼色:“快看,方榮的太子爺噢。”
“嗯。”周庭修大老遠就瞧到了,他不以爲意地繼續走着。
張子睿卻自顧沉浸在激動當中,又對一旁的王晉道:“於晚平時悶聲不響的,沒想到是個厲害的角色呀。”
“你會不會想多了?於晚看着不像。”王晉搖了搖頭。
張子睿卻似是掌握着真理一般:“女生啊,誰不喜歡有錢有顏的男生,何況這方啓禎年段多少來着,也有前三十吧?人家就隨便讀讀,都比你厲害。”
“扯我幹嘛。”王晉不服:“我也沒怎麼認真念好吧。”
“哈哈哈,這個‘你’是泛指,指一般人。”張子睿胡說八道起來。
王晉白了他一眼,又往那邊努嘴:“喏,要八卦的趕緊關注人家去,別老貧嘴。”
張子睿果然被引去注意力:“哇,這方啓禎是要送人家回家的節奏啊!”
“你又知道了?”
“方家的車就停在校門口,怎樣?要不要跟去看看?”張子睿躍躍欲試。
“走吧。”王晉也有些好奇,這於晚究竟會不會上方啓禎的車,便想拉着周庭修一道去。
周庭修道:“不了,和我方向相反。”說着他就往另一方向去了。
於晚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同學們盯上了,也不知道拒絕了方啓禎的接送後有多少人說她不識擡舉有多少人羨慕又有多少人因爲沒了看頭而感到無趣。
她只是按着往常的路線走到了鄰街的一個不起眼處上了周家的車。
周庭修已經等候多時。
其實也沒多久,只是他剛剛覺得時間過得格外慢,故而多少有點責怪於晚慢吞吞的意思。
於晚哪裡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因着他慣常都是這般冷清模樣,倒也不甚在意,自顧看着車窗外頭。
周庭修看着初三的數學課本,發現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不免轉向隔壁那個將後腦勺對着自己的女孩,頓時胸悶,拉下了車窗。
於晚的頭髮瞬間被風吹起,她轉頭道:“哥哥,風好大我頭髮亂了。”
周庭修這才把窗戶關上,留了一絲透氣:“這樣呢?”
“嗯,這樣可以。”於晚繼而又別過腦袋。
周庭修索性將書丟到一邊,閉目養神。
於晚以爲他不舒服,忙湊近了問道:“你怎麼啦?”
周庭修眼也不擡:“困了。”
“噢。”於晚點點頭:“哥哥你真的是要多休息。”
周庭修想起張子睿的話,突然問道:“你覺得我是屬於聰明型還是勤奮型的?”
於晚猝不及防:“啊?”
周庭修頓時又沒了興致,不再理她。
於晚念道:“哥哥你很聰明啊,我好多不懂的你都懂呢,不過你也很勤奮,你又聰明又勤奮,我好佩服你的。”
周庭修聽罷,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來。
回到周家,兩人上了樓後各自往房間走,周庭修突然停下來,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說便地提了一句:“方啓禎是方榮的太子爺。”
“方榮?”於晚瞪大了眼:“你說的是萬寶大廈上面的那個方榮嗎?”
得到周庭修默認後於晚不住驚歎:“哇,那是33層的方榮啊,好高!方啓禎是方家的公子?他沒跟我說啊,你怎麼知道的?”
周庭修見她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呆呆的,卻讓人看着心情愉悅了些:“所以你以後要少跟他在一起。”
“怎麼了?盛世和方榮沒有競爭關係啊。”於晚不明所以,可見周庭修蹙了蹙眉,不禁又道:“我不懂這事,不過你說我就照做,以後我儘量不會跟他多說話了。”
周庭修不置可否,於晚看他今天可能真的精神不濟,在他進了房間後,立馬留了句:“哥哥要多休息啦。”
周庭修關門,打開了電腦,放映着英文電影,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他沒有去思考自己情緒波動的原因,可能因爲於晚向來讓他又生氣又無奈,久了倒以爲是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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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晚發現當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時,時間是過得很快的。
某一天聽吳丹丹提起有人看到齊瑜坐方家的車和方啓禎一起來學校,兩人還有說有笑像是認識很久了的樣子。
某一天班裡有女孩不經意地在她耳邊提起三班的某個姑娘和許洋在一起了,她感到消息很突然卻似乎又不覺得意外。
某一天看到了小胖雖然依舊胖,但是比以前瘦了點,她喚他邱昊,他笑着應了一聲“嗨”,只是那笑容裡多了一層於晚看不懂的情緒。
某一天董悅琳放學後紅着眼眶找到自己說那個人又生了一個孩子,這次是男孩。
某一天迎來了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後周庭修依舊穩穩年段第一,於晚依舊班級第七,可是她很高興,因爲她的分數和第六名只差了兩分。
某一天周庭修進了全國數學競賽的最後階段,於晚興奮地比當事人還激動,那夜她睡不着,翻來覆去等待着結果的到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總有些事情在青春裡消逝,也總有些事情在時光中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