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考終於在同學們的衆所期盼中完美落幕。
走出考場後,吳丹丹豪邁地拍了拍胸脯:“週末我要去萬寶遊樂場啦!心心念唸啊!”
“噢,攢了多久的零花錢啊?”劉冉斜睨了她一眼。
“嗨,說多都是淚!”吳丹丹一臉滿足感:“但是是值得的!我可是忍了三個月不吃零食噢!”
“還能減肥。”
“你壞啦!”吳丹丹作勢要打劉冉。
於晚不解:“那個遊樂場門票很貴嗎?”
吳丹丹豔羨道:“小魚丸真是讓人又愛又恨!你怎麼可以問這麼令人難過的問題!”
劉冉解釋道:“對於老吳她爹媽來說可能不難,但對老吳自己來說就是奇蹟了,你也知道她爸媽卡零花錢卡得死死的。”
於晚點頭:“可是就十來塊啊,丹丹你哪裡需要一個月不吃辣條?”
“十來塊?小魚丸你是不是被人騙了,你去年去的是這個遊樂場嗎?”
“……方啓禎應該不會騙我吧?”
劉冉和吳丹丹對視一眼,聞到了八卦的氣息。
“嘖嘖嘖,方少爺真是有心!兩百塊的賣你十來塊?”劉冉一語中的。
“兩百?”於晚驚道:“貴這麼多啊?”
另外兩人完全一張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身在福中不知福。
於晚連着幾日都十分忐忑,終於等到了方啓禎過來借書。
劉冉試探地問道:“你真的要把錢還他啊?”
“是啊。”於晚認真地點頭,將四百塊紙幣夾進課本,又附上了一張字條。
“嘖嘖嘖,這要被吳丹丹看到她不得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你!”
“所以啊,你別跟丹丹說。”於晚笑着出了教室將課本遞了過去。
“你,你好好看一下課本。”方啓禎接過書時聽到於晚這麼說,又驚又喜,待問時見她低着頭回去了,便趕緊返回到自己的教室位置上。
同桌見他火急火燎的:“哎呦,太子爺幹什麼這麼急,人家還沒準備好啦!”
“滾一邊去!”方啓禎失笑,給他一記重拳。
“呦,這什麼?”同桌湊了過來,拿起那四張一百:“你家小魚丸給你錢?”
方啓禎臉色驟變,看着那張字條緊緊皺起了眉:
同桌樂壞了:“小魚丸太可愛了!她以爲你是誰?會差這點錢?”
“她就是瞎講究!”方啓禎狠狠奪過紙幣,方纔的喜悅蕩然無存。
“太子爺,你說那小魚丸會不會欲擒故縱啊?”同桌一臉正色。
“嗯?”方啓禎想了想:“應該不會……都這麼久了。”
同桌只得搖頭:“那就是說她真的對你不來電了?”
方啓禎紅了臉:“我會追到她的。”
“加油加油,兄弟我看好你啊!”
於晚拿回課本時立即翻看裡面有沒有留言,果然,看到方啓禎的回信時她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劉冉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模樣:“傻閨女,這麼好的男生放着不要,白白錯失良機。”
“你說什麼呢!我和方啓禎就是書友關係。”於晚立刻解釋。
“你當人家書友,人家可不一定同樣想法噢,笨魚丸。”
於晚纔不去理會劉冉的說辭,自顧好好學習。
她的期中排名已進步了不少,雖然班級排名穩步不前,但畢竟是重點班級,年段名次還是挺耐打的。如果照此發展,進一中應當不是問題。
“於晚我壓力好大噢。”
“我要穩穩的才行。”
劉冉摸了摸她腦袋:“我和老吳就只能待七中了,你好好幹,替我們爭臉哈!”
周庭修安安靜靜地瞧着這倆人你一言我一句,雖不知她們說什麼,但僅憑几張紅鈔也瞭解到了一些事情,譬如,那兩張遊樂場的門票來源,再譬如,於晚還是很自覺地跟人劃清界限。故而,他雖有腹誹卻也沒有真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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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考過後,就代表以後的課**的只有單調的語數英了。即便是重點班,也有不想念書的同學,他們有的準備出國,有的準備讀專科,基於此,老遊給班裡調了座。
於晚被調到了第三桌,和劉冉兩年的同桌生涯正式宣佈終結。
“小晚你要每天想我一百遍!”劉冉聲淚俱下。
於晚的新同桌道:“好啦,我會好好照顧你家魚丸的,放心交給我!”
於晚笑笑,其實耳邊少了劉冉的聒噪聲還真有點兒適應。
課間廣播操時,劉冉和吳丹丹來找於晚一起去操場,三人有說有笑如往常一般,再次回到教室時,組長過來收作業了。
於晚自書包裡拿出語文課本:“等一下啊,我的作業夾在書裡了。”
“沒事,你先找,我先收別的。”
“好。”於晚輕輕應了一聲。
她翻着書頁,突然一陣驚叫:“啊!——”
“怎麼啦?!”周圍的同學圍了上來。
這一看,有女同學同樣尖叫起來:“毛毛蟲!”
衆人望去,那蟲子竟還活着,正慵懶地扭動着身體。
頓時教室亂成一團。
方纔於晚被嚇得不由向後倒去,差點沒摔着,好在她靠在了後桌上,才勉力支撐能夠站立。
“先把蟲打理了。”她的身後是一道沉穩的男音。
於晚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懸着的心立刻安定,直直點頭。
周庭修大步上前,將課本拾起,邊走向垃圾桶邊道:“給我張紙巾。”
趙君屏最先反應過來:“給。”
周庭修點頭道:“謝了。”
衆人只見他面不改色地用紙巾將毛毛蟲包裹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裡。動作連貫,不疾不徐,有的男生也不得不由衷讚道:“庭修這心理承受力槓槓的呀!”
人羣正嘰嘰喳喳地討論着肇事者,理應說於晚平日低調內斂,性格溫和逢人就笑,不可能會和別人結仇,於是就得出了結論:於晚可能是某人的替罪羊,因爲這個位置之前就是他的。
老遊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方重重咳了一聲:“都散了,快上課了,早點拿出課本來準備,還沒來得及預習的可以先翻一翻。”
語畢,他走到於晚面前又好生安慰了一番,而後鄭重表示這事可大可小,希望肇事者能夠私下出來道歉云云。
老遊又問:“庭修呢?”
王晉回道:“我們一號去洗手啦,他剛纔英雄救美,表現地可勇猛了!讓我們沒有活路啦!”
他的話引來鬨堂大笑。
老遊嘴角勾起:“看來你們一號已經比我更受歡迎了,我有點嫉妒。”
“不不不,老遊你是我們心中的神!帥出天際無人能及了!”
“貧吧你!下一節什麼課?老師快來了,安靜點啊,保持我們不一般的風采!”
“Yes sir!”
教室裡歡騰一片,於晚緊張的情緒也緩解了不少,她藉着向後桌說話的時機看向周庭修的位置,他還沒回來。
周庭修離開的時間有點長,同學們沒想太多,都覺得他們的一號應該將手多洗幾遍纔是,而且誰都有可能以此爲由拖延上課可他絕對不會。
而此時的周庭修的確是將手洗了多遍,可是他並不是爲了那隻可憐的毛毛蟲。
他用力地搓揉着自己的手,腦海裡卻是閃過一團團黑影,就在方纔,毛毛蟲在掌心蠕動的感覺像及了那些東西在身上爬行的感覺,周庭修幾度作嘔。
他覺得自己若再待下去就會不受控制地將那隻蟲子狠狠捏死,他也怕自己會忍不住安慰於晚而重現軍訓風波,到現在,他仍然心有餘悸。
回家的時候,於晚剛放下書包,周庭修就一把奪過來抽出了她的語文課本,將那一頁毫不猶豫地撕下。
“哥哥!”於晚忍不住喚了一聲。
“這本我用,你用我的。”周庭修沒等她答應,就將自己的語文書扔到了她桌上,自己則帶着於晚這本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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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於晚都要忘記那隻可怕的蟲子的時候,她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看完內容,她很詫異方啓禎爲什麼要約自己見面,心裡不由地感到有些不安。
不久,董悅琳的短信發來:“小晚,剛剛方啓禎向我要了你的電話號碼,我不好意思不給……他有什麼事找你嗎?”
於晚回道:“他約我晚自習後在學校花牆那兒見面……我也不知道什麼事呢。”
董悅琳:不是吧?他會不會是要表白?
於晚:……表白?你想多了吧,不要亂說噢,我和他就是書友關係。
董悅琳:書友?哈哈哈,有道理,你們的聯繫還真是有趣,可是他只肯要你的書呀,我覺得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於晚不再回復,她真希望這只是董悅琳胡鄒八道而已。
這夜,於晚應約來到了花牆下,方啓禎早已經等她多時了。
於晚有些忐忑,她的手背在身後緊緊地拽着衣角,着力使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你找我有事嗎?怎麼不在手機裡講?”
方啓禎見她語氣顫抖,不由好笑,但想起今日目的,他嘆了嘆道:“小晚對不起,上次有人用毛毛蟲恐嚇你都是因爲我。”
“啊?”方啓禎提的這事倒讓於晚意想不到,她也一直以爲是有人衝着座位的前一個主人去的,沒想到真是爲了自己。
方啓禎默了片刻,方道:“她、她以爲我、我喜歡你啊……”
於晚再一次愣住了,以她對這句話的理解就是:其實我不喜歡你,但是我有個愛慕者以爲我喜歡你,實在對不起。
這般想來,於晚徹底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啊,看來是誤會噢,沒事啦啓禎,都過去了,我不在意的。”
她怕方啓禎過意不去,立馬又道:“真的沒關係,這事沒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不過你跟她說清楚了嗎?可不能繼續誤會下去啦!”
“說、說清楚了。”方啓禎見她笑容燦爛,卡在喉嚨的話終究沒說出口。
“那就好,只是,你要跟她說,可不能採取這麼極端的方式了,不然以後你真有喜歡的姑娘了,人家不是很無辜嗎。”
“無辜……”方啓禎喃喃自語:“對啊,是我對不起她……”
於晚反過來安慰道:“沒事,只要你自己光明磊落,別人怎麼破壞都沒用的,我相信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會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方啓禎不知想到了什麼,到嘴的話一直吐不出來,只沉沉地點了下頭。
於晚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兩人分開後,她立即騎車回家,今天的確有些晚了。
於晚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後,一顆心方平靜下來。
平日裡周庭修不會主動來找自己,故而只要不讓他知道自己到家遲了這麼久,那麼他應該是不會知道今天的事。
其實也不是不能說,只是於晚覺得周庭修一直不喜歡方啓禎,自己能不提就不提,而且又是晚上在校園花牆那兒,這種時間和地點頗有些不好解釋,就像他和趙君屏的關係,他說是自己多想了,可於晚一點也不信。
所以當週庭修過來向她借筆芯時,於晚有些詫異然而更多的是緊張:“哥哥你備用的筆芯呢?”
“用完了,忘了提前買。”
“噢。”於晚聽罷,乖乖地給他拿了支新的過去。
“你……”周庭修頓了頓,道:“你今天比我早出班級怎麼比我晚回來。”
於晚硬着頭皮道:“路、路上和邱昊碰上多說了兩句。”
周庭修只點了點頭:“嗯。”
於晚終於鬆了口氣。
卻不想周庭修在背過去的同時臉色頓時發白。
他有些慶幸自己早已不敢有所期待,可是心裡驟然一空,是前所未有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