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晚回到家中時看到小甜甜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聽到動靜,小女孩立馬飛奔過來:“媽媽你終於回來啦!”
“嗯啊。”於晚在小甜甜額頭大大地“啵”了一口,逗得姑娘笑得合不攏嘴。
“於小姐回來啦?”湘姐從廚房出來:“那我去超市一趟。”
“好,你放心去吧。”於晚脫下外套,喝了口茶道:“今天晚飯我吃少點,剛填了肚子。”
湘姨聞言,滿臉關切:“於小姐,我雖然是照顧小小姐來的,可少爺也囑咐我了,要監督你吃飯啊!”
於晚莞爾:“知道啦,有你在我還怕沒飯吃嘛!”
湘姐聽罷,自得地點點頭:“不是我說,我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自信的。”穿好鞋出門時,湘姐還不忘問道:“於小姐有什麼要帶的?”
於晚搖了搖頭:“不用了,甜甜有嗎?”
小甜甜只顧在她懷裡撒嬌,忙揮了揮手:“湘湘快去快回!”
“貧!”於晚假意打了她一屁股,樂地小甜甜歪在了她懷裡。
“媽媽我跟你說!今天看了一部好酷的電影!我講給你聽!”
“好。”於晚摸着小女孩柔軟的發,摟着她柔軟的身子,目光溫柔如水。
聽着小甜甜軟軟糯糯的聲音,她想,也許這個孩子就是上天給她帶來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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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容的資料顯示,Y.U跟了路全華整整十年之久,從華策工作室的打雜小妹到設計師助手再晉升爲首席設計師助理,到如今能獨當一面。
她的成長很快,背後的付出定也比常人更多。
周庭修看着桌上的文件,長長呼了口氣,啞聲道:“十年了?”
像是在詢問,又好像在自問。
這麼說她沒和凌深在一起?
郭容點頭:“Y.U這個名字最先是在五年前的一個全國建築大賽上出現,因星源大廈的設計而被業界熟知,我想可能是不太願意出風頭,所以纔沒用真名。”
“呵,是不願意出風頭……”周庭修自嘲一笑,懶懶地靠在了大班椅上,似是隨口一提:“華策不是隨便進的。”
“是,所以我又往前查了下,Y.U是首都的一個大企業老總介紹進去的,而他倆中間是靠F市的凌三少搭橋。”
周庭修彷彿早有所料,並沒感到意外。
郭容就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老闆,上次您讓我查於小姐,是和這位凌三少有關,這次您一定是知道Y.U和凌三少也有關係,所以才特別關注吧?我一定努力從中下手,查出於小姐的近況來!”
周庭修睨了他一眼,冷冷道:“她就是。”
“啊?!”郭容目瞪口呆:“一個人?”
周庭修不置可否,郭容好久才消化這個消息,內心開始不斷猜測。
而他的嘴動地更快:“老闆你倆認識爲什麼還讓我去查?直接問不就好了?”
說着他又立馬捂住自己的口,似發現了驚天秘密一般:“老闆,你不告訴她你是Z,還破天荒地登陸了微信賬號和她聊天,你、你好大的陰謀啊!”
“老闆!難道你從剛開始約華策工作室就是衝着Y.U,哦不,於小姐去的?”
周庭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低喝了聲:“我沒這通天的本事!”
郭容嚇得住了嘴,可還是耐不住八卦的性子,試探地提了句:“這麼看,老闆您和於小姐真有緣哦……”
周庭修輕輕一哼,不再言語,若有緣爲何讓他等了這麼久?兩人中間隔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事,他和於晚還會有緣嗎?
可若說無緣,這次的設計全然是自己誤打誤撞碰到的,也許,真的還有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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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修近日心情不好,郭容的感受最深,因爲他的老闆一頭栽進工作裡,作爲貼身助理,郭容已經很久沒有打遊戲了,於是有一天他冒死進諫:“老闆,我們公司設計的那款遊戲命名了沒?”
周庭修頭也沒擡,反問:“你想調到遊戲部去?”
郭容連連搖頭:“別啊老闆,我只是替您關心一下進度,畢竟這錢都砸進去了,我們一直不聞不問是不是不、不大好啊?”
周庭修這纔看了他一眼:“說吧,你是想做遊戲體驗還是什麼?”
郭容皮笑肉不笑道:“沒、沒有……”
“你可以調過去,可是去之前務必替我找好下一個助理,如果下一個不堪用,我可以給你機會主動辭職。”
“周總我再也不敢啦!”郭容差點沒跪下來苦苦哀求。
周庭修看了看他一臉奴才樣,想了想,繼而說道:“你如果真的手癢了,我倒有件事可以派你去做。”
“您說您說。”郭容狗腿子似的說道。
“你偶像在韓國打比賽,明天最後一場,替我和寧先生買束花給他,祝賀旗開得勝。”
郭容樂得幾乎要跳將起來:“老闆英明神武!”
“後天回來。”
“這麼趕啊……”郭容嚥了咽口水。
周庭修眯了眯眼,忽而笑了:“方纔說的話依舊有效。”
“周總我馬上去訂機票,速去速回!”
打發了郭容,周庭修頓時扔掉了手中的工作,筆在桌上轉了兩圈緩緩停下,筆尖指向了檯曆。
檯曆上的某些日期大部分都是用黑色筆勾出來,唯獨24號是用紅顏色圈住的。
而今天,正是2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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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晚給Z先生髮去了平面初稿。
“Z先生,您有時間看一下我的平面圖,細節說明我已經標註在一旁了,您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於晚想了想,又發了條消息過去:“我們先討論平面,通過了我會立馬着手剖立面以及水電佈局等等,這都需要我們密切溝通的。”
“如果有時間,我依舊是原來那句話,最好能夠見面詳細聊一聊。”
Z先生回覆地很快,但他依舊沒約定時間,只說道:“入戶的設計我很喜歡。”
於晚心裡鬆了口氣:“您喜歡就好,我希望細節的處理能夠更加圓潤,讓人一回到家就感覺很放鬆。”
而實際上,於晚做這樣的想法是因爲周庭修說了一個字“獨”。
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得他這樣評價?又是怎樣一個人讓他不屑卻與之相熟?
這般矛盾?
於晚儘量不去窺視甲方的隱私,可是她總會不由地想起周庭修提起Z時的樣子。
“好。”Z先生道:“我不想在這些事上花費太多時間,你只要按照你的想法,以及你喜歡的家的樣子去做即可。”
於晚回過神來,正想說些什麼,那邊又道:“不用趕時間,我不急。”
於晚本該覺得輕鬆和開心的,畢竟這樣替人着想的業主實在千載難逢,可她心裡沒由來地又覺得慌,就像女人吃飯買衣服,越是口口聲聲地說“隨意”其實越挑剔,這位Z先生到底是怎樣想的呢?
於晚壓力大的時候喜歡啃手指,好在電話響了,她看了眼來電,接起道:“喂。”
“小魚丸,我後天晚上8點的飛機,你要不要考慮接我啊?”
於晚努了努嘴:“這樣的話你要10點左右才能到呀。”
陸子昂在那頭重重地哼了一聲:“那你不來啦?”
“我沒車啊。”於晚輕聲道。
“我都說了給你買吧你又不要,現在急需了吧!”
“嗯?”於晚笑道:“沒有急需啊!你自說自話!算了,看你這麼有誠心的份上我去接你吧!反正都得你送我回來。”
“算你識趣啦!”陸子昂瞬間高興。
“識時務者爲俊傑!”於晚道:“哎呀先不說了,我忙着。”
陸子昂又一次哼了一聲,卻是關切道:“不準熬夜!不準不吃飯!”
“知道啦老媽子!”於晚嘻嘻笑着掛了電話。
許是心情輕鬆了一些,它看着Z先生的對話框後也不再煩悶了,她試圖只從表面文字去理解,瞬間覺得身上擔子輕了許多,她給對方打了段文字,可轉眼考慮一番又將其刪掉。只回了兩個字:“好的。”
就在於晚以爲Z先生不再說話時,他的頭像又閃了起來:“我公司的女員工每個月都有三天的假期,按理說你非我員工,但我們也是簽了合同的,你爲我服務,就也按我公司制度來,你可以適當給自己放假。”
於晚看了第一遍感到不可思議,又看了一遍覺得好笑,再看時雙頰開始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Z先生這話倒是趕上了時候。
她一邊揉了揉肚子,一邊翻開了昨天和師父的聊天記錄。
路全華仍舊是一副看世界皆美麗的態度說:
“Z真的說可以按你自己想法來?他沒提一個要求?真是人間第一好客戶!怎麼就沒讓我碰上呢?!小晚啊,一定好好把握這大好機會,你一定要將自己的理念和創意最大化地展示出來!”
“嘖嘖嘖,哪天成了大紅人不要忘了爲師啊!”
於晚笑了笑,斟酌一番後,打了一段文字發給了Z:
“有您這樣的上司真是員工的幸運,有您這樣的業主也是設計師的幸運,很高興能和您合作,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畢竟有個好身體,工作也會事半功倍,您放心,一個月三天的福利我會好好利用的!”
而後她順手發了個小萌兔可愛表情。
就在於晚察覺到不對嚇得手抖地要撤回時,那邊竟也回了個微笑表情。
於晚的心也隨之抖了抖,嗯,下次一定要注意!
— — — —
周庭修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揚起了嘴角,他修長的指尖在鼠標上點了又點,對話框在佈滿K線的屏幕上開開關關。
門外敲了兩聲,周庭修整理好表情:“請進。”
關秘書道:“周總,馮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話音未落,馮煜同就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自顧坐下。
“百年一遇的奇葩客戶,把我精力全抽乾了!”馮煜同接過關秘書遞來的水,大口猛地灌了進去,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擡頭一看,竟是關秘書緋紅的臉,他立刻乾咳了兩聲,解釋道:“我說的是正經話,絕無半點開車的意思哈!”
關秘書聞言皺了皺眉,轉身大步離開。
馮煜同憋着笑道:“你家員工都跟你一樣油鹽不進?”
“也不是。”周庭修往大班椅靠了靠,抽出了一根菸給他。
馮煜同接過,卻沒點着,只夾到了耳根子後:“不敢把周神這兒給薰了,免得形象更差。”
周庭修笑道:“今兒有空?”
馮煜同道:“我坐會就走。”他緩了緩,忽而雙眸一亮:“我昨兒在萬雲城附近咖啡館,看到小區走出一人,你猜是誰?”
周庭修瞄了他一眼:“誰?”
馮煜同不敢賣關子,隨即道:“於晚啊!就是我高一前桌後來輟學傍大款的那個!沒想到她住B市。”
周庭修聽罷,斜睨了他一眼。
馮煜同心下一顫:“別這麼看我,心好慌!”
“她是Y.U。”
“啊?”馮煜同一頭霧水。
“L城星源大廈。”周庭修長長呼了口氣。
“是她?”馮煜同震驚道:“不可能吧?”
“她跟了路全華十年。”
“她傍上了路全華?”
看着馮煜同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周庭修忍不住解釋:“正常的師徒關係。”
馮煜同奇道:“你怎麼知道?” ★ttκan ★¢O
“滕明川壽宴我去了,她和陸子昂關係很好,你覺得會是他小媽?”
他說着,自己心裡倒是越發憋悶。
馮煜同恍然,卻還有一絲不解:“那她還輟學了?”
周庭修不願提起卻也不得不解釋:“家裡出事了。”
馮煜同點點頭:“也是,我就說嘛,這麼愛笑又容易害羞的女孩怎麼會做別人情人……不過周神你好像對她挺了解?”
那是從前啊,現在的於晚,周庭修捫心自問,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馮煜同沒有留意到對方眼裡的閃爍,他抓起手機翻出了高一6班的班羣,嘴裡喃喃着:“那我得告訴他們。”
周庭修沒有理會,自顧工作。
可沒一會兒馮煜同突然睜大了眼睛:“周神你看錯了吧!這裡有證據!”
周庭修輕輕一瞥,手裡的水杯咣噹摔成了碎片。
“周神你當心點!”
“沒事。”周庭修啞了聲。
他的目光定格在馮煜同的手機上,視線開始模糊,記憶卻逐漸清晰。
原來他的這十年,一點都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