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晚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瞄了一眼,直接按了靜音,屏幕不久就熄滅,可不到幾秒鐘又亮了起來。
董悅琳瞥了一眼,沒有備註,便說道:“打了兩次,也許有事。”
“可能是推銷的。”於晚沒做理會。
誰知電話又響了起來,仍然是那個號碼。
董悅琳覺得於晚定有心事,這個號碼說不定是認識的?
福至心靈,她見於晚沒有動手的意思,隨即抄起手機接了起來:“喂?”
於晚愣住,電話那頭的人想是也愣了會兒。
“你好。”
這是一口富有磁性的男聲。
董悅琳腦袋突然冒出剛纔匆匆一瞥的帥哥,她瞬間放柔了語氣:“找小晚嗎?”
“你是董悅琳?”那頭竟反問了句。
董悅琳堅信了自己的想法,愈發熱情起來:“是啊,我和小晚在Search呢,你要……”
話沒說完,手機就被於晚搶了回去:“有事?”
語氣有點衝。
周庭修反而笑了:“你喝酒了?”
於晚將頭髮絲夾到耳後,摸了摸耳垂仿似趕時間一般,語氣有些急:“一點點。”
“還有別人?”
於晚皺了皺眉:“嗯。”
“我過去找你。”
“不……”沒等於晚拒絕,電話已經掛斷了。
“誰呀?”董悅琳明知故問。
“同學。”
“送你來醫院的那個?”
於晚不置可否。
邱昊瞧出了端倪:“哦,是追求者!”
於晚想回撥過去卻被董悅琳攔住:“給人家個機會,也給自己個機會。”
其實於晚很想說,他要是喜歡我就不會等到現在,而現在的我也不會再喜歡他了。
奈何董悅琳沒給她機會,又點了酒,緒滿了好奇心等待着來人。
不出十分鐘,於晚便看到了周庭修踏步而來,纔多久啊,他就到了?
她以爲自己喝醉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周庭修的臉越發清晰。
他剛不會就在附近吧?真這麼快?
於晚一個激靈清醒起來,董悅琳隨之一晃,注意到了來人。
一眼看去,一身休閒西裝,風度翩翩,定睛細看,鼻樑高挺,劍眉星目,目光融着柔光顯得溫和而神秘。
董悅琳不由誇了聲:“帥!”
邱昊眼睛一亮:“好眼熟啊!”
方啓禎雙眸一眯:“周庭修。”
周庭修?是我們認識的周庭修?
邱昊和董悅琳目光一對,皆是驚奇:“周神?”
“好久不見。”周庭修來到於晚身邊站立,對三人頷首招呼。
說曹操曹操到!
“好、好久不見……”董悅琳覺得,自己今晚非得將於晚扒開了揉碎了不可!
— — — —
回到酒店,不待董悅琳開口,於晚便道:“我跟你說吧。”
董悅琳脣角一勾,看向她的眼神是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
“他就是我哥哥。”
於晚一句話輕飄飄的,可董悅琳聽來卻似平地一聲雷。
“那、那個沒認你的哥哥?”董悅琳目瞪口呆,她見於晚沒說話,心裡一沉,道:“家裡很有錢,小時候被綁架過的?”
“嗯。”
董悅琳紅了眼:“後來家裡出了事,你們就散了的?”
“對啊。”於晚笑了笑,雖然不是真正原因,卻也可以這麼說。
“所以,你喜歡周庭修,周庭修不喜歡你?”董悅琳仍是不可置信。
於晚認真地看着她,點了點頭:“曾經喜歡。”
董悅琳想,其實有些事是有跡可循的。
那一年,凌深的事情結束,於晚心裡的一顆大石終於落了地,可是也面臨着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無助,好像隱藏了許久的情緒像洪水決堤一般突然爆發起來,她向凌深求助,買了張飛往美國的機票,找到了董悅琳。
那一夜她哭的是真慘啊……
“他就是傳聞中盛世集團那個破相的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子……”於晚似陷入了回憶裡,語氣有她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心疼和溫柔:“小時候爸爸的仇家被逼得窮途末路便製造了一起車禍,而當時本來該去接他的車子去接了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故而他繼母一直對他恨之入骨……”
“所以,你也是這個原因來到了周家?”董悅琳在沙發前蹲下,握住了於晚的手。
“嗯。”於晚頷首:“我小時候一直不明白爲什麼爸爸要瞞着他的身份,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對我一直有排斥感,所以上學時他要求我務必和他保持距離,所以我們的關係,我誰都沒說。”
“小晚,我知道了。”董悅琳忙道:“我明白了,你不用說了。”
反而是於晚不甚在意:“沒事,悅琳,你一直說我的那個哥哥沒眼光,罵他不識好歹,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我以前不敢多說什麼,可是哥哥他從小就受到了爸爸不公平的對待,也因爲種種事情遭遇了許多坎坷,我想,他第一眼看到我時肯定也是恨透了我,即便後來習慣了我的存在也不可能會喜歡我的……”
“這麼多年,我早就想通了。”於晚幽幽地張口,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只是,如果沒有分開我還不知道自己曾有那麼喜歡他……”
— — — —
翌日的早晨有微微春雨,於晚夜裡意外睡得很熟,意識醒來時她便睜開了眼睛,眼裡一片清明。
她透過窗簾縫隙看到了外面黑濛濛的景象,以爲還早,她伸手摸了摸枕頭旁,空空如也。轉頭一看,手機不知何時落到了董悅琳手裡,她輕輕拿了過來,不想現在已經是8點多了!定在7點半的鬧鐘定是被她迷糊之中關掉了。
董悅琳咿呀了一聲還沒醒來。
於晚趕緊推了推她:“快點快點!要來不及了!”
“啊——什麼——”董悅琳渾身發軟,根本沒力氣起來。
“8點15啦!我們快趕不上飛機啦!”於晚說着已經蹦下了牀。
“這兒去機場還得一小時呢,也就是說我們10分鐘後就得坐上車,快點快點!”
董悅琳聞言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兩個姑娘匆匆忙忙刷牙洗臉穿戴好,連妝都來不及化。
此時於晚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於晚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按了接聽將手機夾在肩膀,而後又拎起包準備出門,語氣可能有些喘。
“還沒出來?”周庭修的聲音讓她後背一凜。
“出來了。”於晚下意識回道,隨即又覺得奇怪:“你怎麼知道?”
周庭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輕輕說道:“我在你的酒店樓下。”他的聲音無形給人一種安定感:“不急,趕得上。”
於晚急忙掛了電話,睨了董悅琳一眼:“他怎麼知道的?”
董悅琳紅脣一努,頗有些懊惱道:“昨晚離開Search之前我偷偷告訴他了……”
“……”
兩人緊趕慢趕地出了酒店,果然,門邊停了一輛低調的大衆輝騰,幾乎是同一時間,周庭修從車上下來與她們打了個照面。
“小晚,周神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
於晚將董悅琳微磕的下巴輕輕一擡:“別多想。”
“沒敢呢!”董悅琳解釋道:“只不過知道了你哥哥是他之後,我對你的哥哥其實是多了一層童年濾鏡!”
“上車吧。”周庭修踱步而來,替她們先開了副駕駛的門,董悅琳很有眼色,給於晚做了個請式,自己麻溜兒地坐到了後排去了。
“酒喝多了起晚了?”
於晚無聲低下了頭。
周庭修給她遞了塊包子和一杯豆漿道:“韭菜餡的,不知道你的口味變沒變。”
於晚愣了兩秒,接過包子:“謝謝。”
“悅琳。”周庭修又給後座遞了過去:“香菇肉餡的,小時候晚晚常去的那家包子店關門了,這個味道不知道和你的的記憶一不一樣。”
“謝謝謝謝!周神有心了!”董悅琳點頭如搗蒜:“出國後很少吃這些東西了,更沒人記得我愛吃香菇肉餡的了!”
她邊嚐了一口,兩眼放光起來:“味道棒極了!沒想到周神你連我的口味都記得啊!”
周庭修但笑不語。
董悅琳大着膽子道:“我們在車上吃早飯怕薰了你的車子。”
“沒事,不然我也不會去買了。”周庭修趁着拐彎的間隙看了於晚一眼:“在樓下給你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接,想來是昨晚喝得太上頭起不來,看時間還夠,就去買了早餐,你剛纔若沒下來,我就要上去敲門了。”
於晚掏出手機一查,果然半小時前周庭修兩個來電都沒接到,她一下子紅了臉:“也不是喝酒,就是回來聊天聊着就忘記時間了。”
也許是怕周庭修認爲兩人討論關於他的事,於晚又補充道:“我和悅琳太久沒見了。”
“嗯。”
好在周庭修沒再多問,等他們到達機場時,剛好廣播提示登機,於晚和董悅琳拉上行李箱就要告別周庭修,不想周庭修將車子一停,作勢要跟她們一起走。
而就在他下來的時候,一箇中年男人過來接過了鑰匙就將車開走了。
於晚眨了眨眼:“你也回去?”
“嗯,工作結束了自然就回去了。”
周庭修回答地一本正經,很難讓人不相信他兩手空空過來是工作的。
“敢情好啊!”董悅琳笑着道:“周神你也是同一班飛機?”
“嗯。”
“B市?”
“對啊。”
董悅琳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想岔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副駕幾眼,這怎麼都不像是郎無情妾無意啊……
飛機上空,於晚閉目假寐。
F市和B市離地不遠不近,就像十年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 — — —
一個多小時後,飛機準時安全着地。
郭容一瞧見周庭修便飛奔過去:“老闆您可回來了!”
話音未落,他便注意到了身後的兩人,敏銳的嗅覺讓他腦海裡一瞬間涌上了各種狗血情節,雙眼發光更是投射出對八卦的渴望。
“我讓你來了嗎?”
郭容聞言,心頭一跳,眼疾手快,將於晚和董悅琳手中的行李接過來,笑得十分狗腿:“恭候多事。”言閉,轉而問周庭修:“不如請兩位去帝豪?”
董悅琳不着痕跡將行李拉回來:“想必周神工作繁忙,我跟小晚就不打擾了,我們自個兒打車回去!”
“好。”
董悅琳沒想到周庭修應地很乾脆,突然間建立不久的想法又推翻新造。
“那我們先走了。”於晚適時跟郭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對周庭修又道了聲:“走了。”
“路上慢點。”周庭修頷首,驀地添了一句:“Z先生的事不着急,記得按時吃飯。”
於晚愣了會兒:“哦。”
郭容目送着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周庭修將行李往他手裡一塞:“走不走?”
“走了走了!”郭容拔腿跟上。
Y.U跟他想象的不一樣,本以爲能讓老闆心心念唸的人不說國色天香也得花容月貌或者手段過人,可怎麼看這於小姐哪一類也沾不上邊啊,說好看也只是一般的好看,他見過老闆身邊的女孩哪一個不是特好看的?光說那林小姐追了那麼久也沒見得老闆動心思……如果說手段過人的話,倒有可能,尤其是面上不顯山露水的,沒準實則是大boss級的,宮鬥劇裡不都這麼演的嘛……
周庭修睨了他一眼:“有事就說。”
郭容打了個寒戰,好在他機靈,還真有事說:“昨兒楚家給您發了張請柬。”
果不其然,周庭修對此事毫不上心。
“楚老闆70了?”周庭修問得略敷衍。
“不是壽辰,是結婚。”
“和哪家聯姻?”
豪門婚姻沒有自由,突然爆出平日毫無聯繫的千金和少爺要結婚了是一點也不稀奇。
“不是楚瑄,是楚老闆!”
果然,周庭修皺了皺眉,賞了郭容一記目光:“……?”
“對了!”郭容被這眼神激起了豐富的語言功能:“楚老闆68啦!聽說新夫人50出頭一點兒,保養地像個30多的年紀,外頭尋思着可能是生了兒子,不然像流落在外的楚二小姐是沒有名分的。”
這點周庭修是知道的,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張琪這樣的人雖然不被大家庭接納包容可在他們的圈子裡實屬常見。
他自己不也親身經歷過嗎?不過結果不同而已,周慶霖寵的終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