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一口氣,肺管裡全是汽油的味道,彷彿只要一根火柴,一切就全都結束了。
那人爬進來,慢慢靠近我,微吐了口氣,“葶葶!”
心,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動。
是喻爸爸,他,他要殺了我?
“爸?”
緩緩轉過頭,藉着微弱的光亮,看着那張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面容,那眼神一如既往的閃現着慈愛。
鼻子一酸,眼淚噴得更加洶涌,“爸,這麼多年,你去哪裡了,我好想你!”
說着話,一伸手臂摟住喻爸爸,失聲痛哭起來。
喻爸爸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他輕輕拍拍我的後背,“孩子,一切,都過去了,爸爸永遠不會再離開你了!”
一句話立刻就把我拉回到現實,喻爸爸是要燒死我!
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我曾經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以至讓老天如此的懲罰我。
“爸!”心灰意冷的離開喻爸爸的懷抱,“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喻爸爸沒有出聲,他在摸索着什麼。
我的心直髮抖。
我不要被燒死,我開始慌張的也四下摸索,世間死法那麼多,無論哪一種,肯定都比活活燒死要解脫的快。
我有眉刀,很鋒利的刀片,我寧可割脈,也不要被煤成炭塊。
“爸,究竟爲什麼,你告訴我,到底爲什麼!”一邊摸着刀片,一邊哭泣,“我生下來,你們就把我從親生父母身邊搶走,媽媽精神不好,百般折磨我,現在,您又要把我燒死,爸,我到底做錯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喻爸爸摸出了打火機,“嚓”得打亮一下,光亮立刻剌得眼睛生疼。
“爸爸是疼你的,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想要殺你,爸爸帶你離開,才能永遠的保護你疼愛你,葶葶,你不願意嗎?”
“你的疼愛就是活活燒死我嗎!”
心底的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伸手就去搶他手中的打火機,“從小到大,你所謂的疼愛就是要我死,你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爲,你死了,我的親生女兒,才能成爲真正的千金小姐,才能永遠富貴啊!”
原來如此!
哈哈,我真的以爲,喻爸爸是疼愛我的,但真正的原因卻是這樣。
“就算我死了,林舒雅她也成不了千金小姐了,因爲她已經死了!”
徹底的失去理智,一把抓住喻爸爸的手,拼命去搶那個打火機。
我的話讓喻爸爸似乎有些慌亂,他或許並不知道林舒雅已經死亡的事情。
他的動作有些遲鈍,我把打火機搶了過來。
但打着的時間那麼長,打火機就像火炭一樣那麼燙,手一疼,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打火機立刻就往下掉去。
“啊!”
趕緊閉上嘴,真怕把心臟吐了出來。
“喻小姐,喻小姐!”有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張陽。
“救命,救命啊!”
打火機的火焰在跳動,在灸烤着前擋風玻璃,我聞到一股剌鼻的含糊味。
“死了,雅雅死了?”喻爸爸在喃喃自語,“那我做的一切,又有什麼用?我的女兒,死了!”
“喻小姐!”張陽帶着手電筒跳下來,努力向我伸手,“快,快抓住我!”
我趕緊伸手,緊抓住張陽的手。
“拉!”他大聲向上面叫,但我卻根本動不了。
起初以爲是被卡住了,拉了好幾次才發現,安全帶還沒解開。
燒焦的味道越來越重,前擋風玻璃處已經發出咔咔的碎裂聲,有火苗開始在往外竄延。
“安全帶,安全帶!”趕緊伸手去解,但平時那麼容易的事情,此時卻像死結一樣。
火苗嗖得一下,突然就竄了起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尖叫着,用力去解安全帶,但我卻已經打算放棄,我不想連累到張陽。
“喻小姐,喻小姐,別鬆手,求求你,別鬆手!”
張陽在聲嘶力竭的嚎叫,我用力摳着他的手指,“不要管我了,你快走!”
突然間,卻只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就被張陽給拉了起來,隨後迅速向洞口升去。
“葶葶,爸爸對不起你,如果有來生,我願意繼續做你的爸爸,來補償今生犯下的罪!”
喻爸爸的聲音在洞中迴響着。
“爸,爸爸!”
心都要碎掉了。
烈焰再次竄燒起來,上面的人迅速把我們拉上去,我立刻衝向滅火器剛要撲過來,卻被張陽和兩個保安緊緊壓住,隨即只覺得身體猛然一顫,耳中立刻傳出嗡嗡聲響,什麼也聽不到了。
“爸爸,爸爸!”瘋狂錘地,努力想要去救爸爸,但卻永遠再沒機會了。
連着好幾天,我不吃不喝不說一句話,就那樣安靜的躺在牀上。
我的腦海裡不斷浮現着喻爸爸寵愛我的情形,我始終不相信,他曾經也想殺死我。
有人輕輕推了我一下,我的耳朵被震得失去了聽覺,醫生說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復。
陳可心手裡端着碗,憐愛的看着我,做了個吃東西的動作。
搖搖頭,沒有任何的心情。
陳可心臉色微微一沉,似乎有些生氣來拉我,我卻並不想動。
我躺在牀上,重力比她大一些,陳可心沒拉動我,自己卻趴在我身上。
柔軟的溫暖貼在我的胸前,心內壓抑以久的委屈和傷悲一下子就涌出來,緊緊抱住她,嚶嚶痛哭起來。
直哭得天昏地暗,鬱結這才稍稍打開,在陳可心耐心的勸慰下,勉強喝了半杯水。
“怎樣?”姜北辰急匆匆跑進來,向陳可心詢問。
我聽不到他的聲音,卻能看出他的口型,但我不想說話。
陳可心搖搖頭,指指紋絲不動的飯菜,“好幾天不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就得請醫生打營養針了!”
“我來試試!”
姜北辰把陳可心送出病房,嘴角透着一絲壞笑。
他在打什麼壞主意?我就不信你敢撬開我的嘴來逼我吃飯。
他沒撬我的嘴,而是自己吃了一大口飯,慢慢咀嚼,但眼神閃出一絲狡黠。
他要幹嘛?
姜北辰俯下身體,脣硬生生的堵住我的脣,他竟然口對口的餵我。
掙扎,但頭卻被他的胳膊左右夾住,根本動彈不了,而他的脣一直堵在我的脣上,憋得我幾乎無法呼吸,不由自主張開嘴。
一口飯菜就硬生生被頂了進來。
“好吃嗎?”他還有臉笑,又再去吃了一口。
真是完全沒有辦法應戰,只能舉手投降。
在醫院裡住了幾天,除了耳朵還是不能聽見,一些小傷口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姜北辰讓我在家裡好好休息,但我真的很怕一個人待着,去嬸嬸家,我又怕自己聽不到,卻讓多多害怕,所以第二天還是纏着姜北辰一起去了公司。
新公司暫且先在宋澤的公司裡,據說我們搬走的當天,姜南興竟然在我們那層辦公室放鞭炮,真是個混蛋!
“喻葶,怎樣了?”有好久沒見到宋澤,這傢伙有些發福,看上去倒比從前沉穩許多。
微微一笑,“很好,就是暫時還聽不到聲音。”
宋澤立刻做了一個驚訝的動作,隨即迅速做了幾個口型,讓我無法分辨。
看我皺眉頭思想,那傢伙立刻笑起來。
他竟然敢耍我。
想也不想,立刻一個爆栗子敲過去,正好姜北辰走過來,看了一眼,眼神似乎就有些不高興。
“你老公吃醋了!”宋澤放慢口型,我不屑的撇撇嘴,他吃醋?我還吃醋呢,上次他在陽臺偷偷通電話的女人,我還沒來及查是誰,等我查出來,哼!
又跟宋澤鬧了一會兒,這才款款走向辦公室。
宋澤給我們的樓層,除了他的辦公室外,是最好的一層了。
即可以俯瞰整個南城的市景,又清靜。
坐在辦公室裡,喝着微熱的咖啡,看着外面雲清風淡風景,心底的疙瘩已經解開得差不多了。
耳邊突然似乎有竊竊私語的聲音,甩下頭,不會出現幻聽了吧。
但那個聲音卻似乎很清晰,忍不住站起來四下查看,發現聲音是從隔壁傳過來的,而隔壁,是姜北辰的辦公室。
“當然,一切由你決定!”姜北辰的聲音很輕,但我卻聽得很清楚。
難道我變成順風耳了?
想想,立刻過去姜北辰的辦公室,或許剛纔只是幻覺,他根本就沒有在通電話。
但事實是,姜北辰不但在講電話,而且表情很開心,話音也異常的溫柔,就向在陽臺上的那一幕。
姜北辰看到我進來,電話並沒有掛,而似乎不經意的用手捂了下嘴。
我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在說,“好的,今晚八點,不見不散!”
酸意,火氣交織在一起,恨不能立刻就要爆發,但我還是努力控制住自己,這種捉姦的事,只有親自捉住了纔算。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無義,今晚,不管你跟誰的約定,我都要讓她身敗名裂,而你,姜北辰,立刻,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