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廣州,一下火車,周凌拖着行李直接來到了李亦的住處。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才上前敲門,裡面沒有迴應。周凌看了看錶,4點左右,李亦應該還在上班,他不敢給她打電話,怕她知道自己來會躲起來。
周凌蹲坐在門前,幾天來思慮過甚,嚴重缺乏睡眠,不覺中就睡着了。夢到李亦笑吟吟的迎接自己進門,香噴噴的滿桌飯菜,擁抱自己的溫潤身體,周凌正幸福盪漾着,突然被驚醒。
有人搖晃着他的胳膊,周凌睜眼看到一個50多歲婦人的臉。
對方問道,你是小李什麼人啊。周凌忙說,我是她老公。
你是過來看她的吧。周凌點頭,她還沒下班,我沒鑰匙,在這裡等。那別在這裡蹲着啦,去我家坐坐吧,婦人殷勤的邀請着周凌
周凌本不想麻煩別人,但看上去這個婦人和李亦挺熟,順便了解下情況也好。便道着謝,隨婦人去了她家。
她家就在隔壁,婦人給周凌倒了杯茶,誇讚道,你媳婦是個好人,搬過來不久就和鄰居們處的很好,見到誰都是笑呵呵的,我們都挺喜歡她的。
她還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啦。周凌很驚詫。婦女繼續道,上個月我家老頭腦梗發作,昏迷在街上,誰都不敢扶。你媳婦剛好路過,二話沒說就和一個小夥子將老頭送醫院了。
醫生說再晚會,命都沒了,婦人說到這裡,眼圈有點發紅。起來幫周凌拿了些水果催促着周凌吃。然後繼續說,當時老頭手機也不知掉哪了,身上也沒什麼證件,沒法聯繫我們。是你媳婦幫墊的住院的錢,還和那個小夥子一起照顧了二天,等我趕過去時,老頭已經清醒了,都能和你媳婦說笑啦。
周凌狐疑的問道,那個小夥子是誰呀,是小李同事嗎。
應該以前不認識的,婦人思路有點被打亂,遲鈍了片刻先補充道,我們是東北人,兒子怕我們在東北冷,就買了這房子接我們過來廣州,他們就住隔壁,就是你媳婦現在這間。
結果可好,我們來了,這兩口卻說單位在國外有什麼項目,派他們出去待三年。你說這搞的,早知道就不來了。這邊冬天是暖和,但潮啊,還是不習慣,鄰里關係也比較冷淡。。。婦人越說越遠,周凌聽着有些着急。
終於轉回正題了,老頭聽說小李剛來廣州還在外面租房子住,死活要小李搬過來。我想空着也是空着,你媳婦又是山東人,挺聊的來,又救了我家老頭的命。
後來就搬來了,要給我們房租,那我們怎麼能要。就這推拉了好幾個來回,你瞧,婦人指了指桌上的信封,昨天過來串門,又偷偷的塞在抽屜裡了。
婦人一會兒小李,一會兒會你媳婦的,言語也不是怎麼清整。但周凌還是聽懂了她表達的內容,想到這是李亦乾的事,她天生有股俠女的心腸和做派,心裡有股暖洋洋的感覺。
聊着聊着,就過了一個多小時。婦人怕周凌着急,說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早點回來。周凌看也待了很久,不願再打擾。就說,已經打了,我過去接她。然後起身告辭。
周凌下了樓,在小區花園裡找了張長椅坐下來,剛好能看到單元門口。這一等就等到了月亮爬上了枝頭,也沒見李亦的影子,周凌怕錯過了,中途上去過幾次,都還沒在家。天氣越發的冷了,周凌裹緊了衣服,有點瑟瑟發抖。
晚上九點左右,在路的遠端,周凌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離他越來越近。周凌的心跳開始加速,鼓足勇氣正想迎上去,看到後面一個穿着衛衣的年輕人跑到李亦身邊,摟着她的肩,把手上的一朵花遞在李亦手裡。你看,這麼冷的天這花還開的這麼豔,送給你了。李亦笑呵呵的接過來,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好香啊。
來到單元門口,年輕人嬉笑道,你不請我上去坐坐。李亦一巴掌打在他的頭套上笑罵道,小屁孩,想什麼啦,快給我滾回去。說完在他的屁股踢了一腳。
那年輕人一路小跑着繼續朝前走去。
周凌呆若木雞,瞬間掉到冰窟一般,全身僵硬。看着李亦打開大門走進去,他猶豫着要不要現身,想着他們那般親密的樣子,他的出現還有什麼意義,周凌體內翻江倒海般的酸楚。。。
周凌仰坐在長椅上,任由冷風吹佛着面頰。遠空的月亮被周遭的雲和霧牽扯着,漸漸模糊了輪廓,撕裂成一縷縷灰色的殘絮,鋪滿了整個夜空,夜色更加的晦暗威壓。
周凌感到徹骨的寒冷,心裡殘存的那點溫暖,也隨着冷風逐漸消散。
過往的所有愛恨情愁、支撐的根基和力量都崩塌了,他的初戀,他的摯愛,這些彷彿總是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她想到了孫倩,想到她滿身是血躺在自己懷裡,看着自己的那雙悽美的笑臉。想到了李亦,抓着頭髮,大聲尖叫,嚎啕大哭的悽慘淚水。。。
周凌身子一陣陣發沉,渾身滾燙,昏昏欲睡。
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的說,睡吧,睡醒後,一切都會煙消雲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