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原下午陪着祁珏上了一堂課，即使聽不懂全程也專注得不得了。而祁珏的專心早就被人敲得七零八落。
下課後，他們走在校園裡。兩側是排列整齊的樹。陽光被揉捏細碎透過樹葉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微風吹過，樹影浮動。一溜而過的自行車，樹下的長椅。男生女生臉上的輕鬆自在讓覃原羨慕。她貪婪地深吸一口，一切都讓她如此歡喜。
身後一個男生踩着滑輪過來。
祈珏注意到她的位置過於路中間，於是下意識地牽起她的手把她拉過來。牽着她的手竟覺得軟乎乎的。
覃原看擦肩而過的男生明白過來，看着被祁珏牽着的手有點不好意：“謝謝。”
祈珏像是蒙了一層霧的眼裡有什麼閃過，他鬆開她的手，抿着脣說道：“不客氣。”
“我們能不能騎一下自行車啊？”覃原小小地祈求。
“當然可以。”
兩個人各自取了一輛自行車，慢悠悠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騎車。覃原大概是真的愜意，臉上一直掛着心滿意足的笑。
他在身後跟着，忽然覺得這樣也能滋生出些許美好起來。遠遠的看到一座風格很棒的建築，覃原說道：“那邊是什麼啊，好漂亮。”
他順着目光望過去，給覃原介紹，“那邊是學校教堂。”
車輪滾着，兩個人越騎越近，“那是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喜歡用強烈的色彩和外放的形態來表現自由。這個詞的原意是畸形的珍珠，古典主義者用它來稱呼這種被認爲是離經叛道的建築風格。”
覃原聽着笑了笑：“離經叛道？喜歡嗎？”
祁珏看了看覃原，她有種看穿他的狡黠感，他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幾乎讓人不可察覺地就飄進了風裡。“喜歡。”他說。說着腳下踩着自行車就往前去了。
覃原在身後看着祁珏的背影，目光清淺，略有所察：祁珏他喜歡野的。想着，腳下也跟着踩猛自行車跟了上去。
“忘了和你說，晚上我們院系有一場比賽，要去看看嗎？”祁珏和馮一言學的金融，他們的院系和建築系的有一場盃賽。
“好啊。”覃原應着。
於是祁珏帶着覃原在學校裡逛到傍晚，又在食堂裡吃了飯，時間到了才領着她一起去體育館。他們是提前到的，場內觀衆還不多。
“你先找位置坐，我過去打個招呼。”祁珏說。
他走下去。幾個男生迎上來說說笑笑：“怎麼纔來？”祁珏看向觀衆席解釋了一下。
馮一言見狀立刻帶着幾個男生起鬨：“哇哦，嘖嘖嘖。”
祁珏笑了笑：“好好比賽。”說完就轉身回到記錄臺填寫記錄表。等處理完後和馮一言交代了什麼，就回到球隊席上衝着覃原招手，好像在說：“來，到這來。”
覃原看到後，乖順地從階梯上一節一節地走了下來，走到祁珏身邊。
“你不上場嗎？”覃原問。
“我不適合太強烈的運動，以前踢球的時候傷到過膝蓋。”他坐在椅子上，說着身體往前一傾，雙手扣着看場上的情況。距離比賽開始還有15分鐘，球員們還在熱身。
“什麼時候啊？”覃原問。
他看了看手機，側過頭看向覃原，“還有十五分鐘。”
覃原哭笑不得：“我說你的腿什麼時候受傷的？”
祁珏笑了笑，他以爲覃原問比賽時間。他回憶了一下說：“高中的時候，那時候勝負心太強了。”
覃原不依不饒：“哪隻腿？”
祁珏把手覆蓋到左腿的膝蓋上：“左腿。”
覃原用手把祁珏的手擡起來，按揉着他的左腿膝蓋，歪頭問：“痛嗎？”
覃原的整個上半身幾乎都側了過來，祁珏的手架在空中一時不知道放到哪裡。尤其是她還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看着他，他真的有點燥，語氣轉而有些不自然：“還好……”
“那我給你呼呼。”說着隔着祁珏的衣物就給他呼氣，“這樣就不疼了。”
女生柔軟的身體就這樣輕輕的覆蓋在祁珏的腿上，衣物之間那種細微的摩擦都能牽動他的神經。尤其是覃原低頭給他吹傷口的動作，頭就埋下來。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色情。
馮一言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了，帶動着場上的其他運動員把目光投過來。男生之間傳達的興奮感一下子就鬧了起來。
他垂頭看了看覃原，輕咳：“覃原，起來。”
“啊？”
“別人看着呢。”
覃原震驚了一下，連忙坐了起來。她一坐直了身體才發現場上的馮一言帶着看好戲的眼神盯着他們，連帶着其他人都揶揄地笑。
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到了脖子，連忙用手捂住臉，有種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感覺。“我的天，好丟人啊。”她承認剛剛她就是故意想要調戲一下祁珏的，但是沒想到那麼多人都在看他們啊。
祁珏無奈：現在知道丟人了？剛剛不是玩得起興嗎？看着她快要羞死了的表情，祁珏的惡趣味上來了，故意側過頭和她說：“覃原，我膝蓋疼得厲害。”
“你還來！”覃原真的丟死人了，看到祁珏還開她玩笑，咬着牙惡狠狠的樣子像是想把祁珏吃了。
“知道錯了嗎？”祁珏問。
覃原點頭，委屈巴巴。
“下次不許在人前這麼開玩笑。”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覃原每一次的故意做作，簡直掐他命門一樣，讓他無法反抗。
覃原這回倒是乖順了：“知道了。”
很快，比賽就開始了。主裁和副裁走上場，檢查器材和隊員衣着。
“哎，那個女生，好眼熟啊。”覃原看着籃球場上的女裁判說道，“她不就是上回我們打保齡球遇到的女生嗎？”
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牀上裁判服後，意外地顯出了身段。
祁珏點了點頭：“嗯，學校裁協的。”
對方的首發球，場內氣氛也隨着球賽躁動起來。覃原看着，隨着每一次投球成功，耳邊就會響起彼伏的歡呼聲。馮一言外形俊朗加上笑容陽光是很吸引女生的模樣，覃原聽到旁邊的女生在議論六號球服的男生。“好像馮一言還挺受歡迎的。”她說。
“專心看比賽。”祁珏說。
“哦。”
上半場還好，到了下半場球賽就越來越激烈。那邊的球隊連連叫暫停，叫換人。休息的時候祁珏就過去和馮一言他們分析戰略。重新上場後，隊友之間配合更加默契，球轉到馮一言手上的時候，敵方隊員趕緊過來防守。而馮一言就那麼驟然挺住，瞄準跳躍投出。
場內一整屏吸，就連覃原也目不轉睛地盯着拋物線一般飛出去的籃球。
一秒兩秒，哐――球進了！三分球。
場內隨即爆發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覃原也忍不住跟着鼓起掌。馮一言朝着觀衆席這邊得意地比了一個三分進的姿勢，又繼續投入賽事。
時間也過的快，比賽也扣人心絃。到了第四場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次爭球，裁判判給了A隊，也就是馮一言這邊的球權。然而大概是將近比賽結束，B隊拿球的十號球員心態有些蹦，直接把球砸了出去。
然後覃原看到，那天在運動會所看到的女生直接響哨，走過去動作有力地給十號打了一個手勢。
“怎麼了？”覃原不是很懂球。
“技術犯規。”祁珏解釋。
而就在裁判宣佈完技術犯規的時候，記錄臺的哨子響了起來：“B隊十號五次犯規。”
祁珏看了看對面重新派上的隊員，一邊和覃原說道：“五次犯規就要出局。”
她的目光順着望過去。剛剛一直沒注意，也有可能是她太關注祁珏他們專業的球隊，所以她全然不知道對方球隊什麼時候上了這個人。。
而在她的目光投過去的瞬間，穿着十號球服的男生目光也正好投了過來，分毫不差不偏不倚地落在覃原身上。然後，兩個人皆是一愣。
雖然覃原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了，而他們也不再是記憶中那個青澀的樣子，但是覃原還是認了出來，那是李子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