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劉可履職這麼多年以來,最爲屈辱的一次經歷了。
堂堂皇家密探局黃衣首領,放到那些二線城市,怕是城主本人都要倒履相迎!結果到了藍瀾這裡,居然因爲長得難看被套了頭套!
更可恨的是,劉可一直都是以顏值出衆而在影子城裡出名的啊!雖然在晉升到黃衣,見到章局座以後,因爲過於頻繁的劇烈情緒變動,導致相貌急劇衰老……但也是風韻猶存的良家中年,怎麼就淪落到必須戴頭套才能和人對話的地步了!?
就因爲你藍瀾長得漂亮,就可以不講道理了嗎?
然而看着面前那張精緻而小巧的臉蛋,劉可在心中腹誹許久,還是不得不承認。
長得好看到這個地步,她本身就是道理!
自己抱怨人家不講道理,歸根結底還是自己不夠好看罷了,但是……
“藍瀾……大人。”劉可第一時間擺清了自己的位置,奴顏婢膝道,“在下有個疑惑,不知您欣賞什麼樣的相貌?下次見面前我可以提前整好容。”
藍瀾說道:“我當然是欣賞白驍那樣的相貌啦,但是你如果敢頂着他的臉來見我,我就打死你。”
劉可只能在心中掌了自己一嘴,果然這拍馬屁是門高深學問,自己還差得遠。
“不要廢話了,你說有辦法讓白驍喜歡上我,怎麼操作?”
藍瀾願意開門見山,劉可也是精神一振,說到這個話題,那可就是他的專業領域了。
在皇家密探局,他可是極少數靠着自由戀愛找到老婆的成功人士!
根據密探局內部統計,百分之七十的密探是沒有婚姻生活的,餘下的人裡,有8成靠政治聯姻、組織相親,1成靠欺男霸女,1成靠意外懷孕,只有極少數根本無法列入統計範疇的個例,是依靠自由戀愛走入婚姻這座墳墓的……
劉可正是這極少數特例,也是憑此特長在同事之中高人一等,每次密探私下聚會,當其他人吹噓自己與水仙堂如何激烈交手,九死一生的時候,劉可只要嘆口氣,說一句:“我和老婆當年戀愛的時候……”
全場就會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而劉可則在無數雙死魚眼的注視下獨領風騷。
現在,輪到他這個過來人爲年輕的藍瀾傳授一點人生經驗了!
“首先是拉攏白驍身邊的人!”劉可一邊說,一邊在面前鋪開了一張以白驍爲圓心的人際關係圖。
靠近白驍的位置,畫着清月、原詩、朱儁燊、陸珣、高遠等人。
劉可一邊挽着衣袖,一邊說道:“我們每個人都是生活在無數的社交網絡中,周圍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對我們造成潛移默化的影響,當你無法直接改變一個人的時候,就可以嘗試改造他的周邊環境。如果他身邊每一個人都喜歡你,他自然而然也會喜歡上你。”
藍瀾呵呵冷笑。
當年在部落,她的人氣可比清月高多了,結果還不是被那小妖精把未婚夫拐跑了!
劉可聽了這聲冷笑,只覺得頭皮發麻,但接下來藍瀾卻主動探過身子,伸手拿過了關係圖,認真地看了起來。
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哪怕是個餿主意也值得參考一下,何況藍瀾也真的好奇,現在圍在白驍身邊的都是些什麼人。
幾個導師已經見過面,同學卻還沒有。
藍瀾首先看到原野的畫像,看了一眼便撇起了嘴巴:“受氣包。”
又看到孫雯,哼了一聲:“路人。”
再看到高遠,少女手上不由用力,險些將整張關係圖都撕掉,然後擡起頭對劉可說道:“找機會把這個胖子打一頓,打到他瘦下來。”
劉可滿頭是汗地應了下來,心裡祈禱這姑娘就是嘴上一說,很快就能忘掉此事。
而接下來,藍瀾看到了左青穗。
少女兩隻意興闌珊的眼睛陡然睜大,臉上的笑容恰似迎接清晨朝露的花朵,悠然綻放。
“好可愛!!我可以養嗎!?好想養啊!要怎麼養?!”
劉可張了張嘴,還是決定不參與這種人類養殖的技術討論。
好在藍瀾也沒執着於左青穗太久,很快就從她的畫像上移開目光,來到一個相貌陰柔卻不失堅韌的少年臉上。
只一眼,藍瀾就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
“這個人是誰?”
這下反而輪到劉可吃驚了。
“您不認識……陸珣?”
藍瀾反問:“我應該認識他?”
“他和白驍,清月之間有個賭約,雖然如今基本作廢,但是……”
“誒,那賭約還涉及第三人?”藍瀾更是驚訝。
“……”劉可愣了一下,發現藍瀾居然是真不知道此事!心中也是歎服。
這姑娘心可真大!不愧是迷路迷到南疆戰場的部落奇人。
當然,臉上不敢露出絲毫變化,只是耐着性子將當初的三人的賭約以及前情提要等內容全部補完。
藍瀾聽完就不高興了:“小白腦子進水了,這麼離譜的賭約也答應?情趣也要有個限度吧,果然清月的毒素侵蝕了他的大腦了!”
劉可連忙說道:“根據我們密探局的分析,當時白驍的表現的確不夠理性,但客觀來說也很正常,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面對情侶失憶,戀愛終結的打擊,要他永遠維持理性實在是一種奢望……”
“小白一直都很理性。”藍瀾打斷道,“雪山上沒有不理性的獵人,只有不理性的屍體。他是被清月污染了纔會有破綻的,你再敢污衊他我就打死你。”
劉可只好再次奴顏婢膝地點頭道:“在下知錯了。”
“不過,既然這人和小白是競爭關係,爲什麼你要把他也畫在這張圖上?”
劉可答道:“因爲就在下看來,陸珣和白驍早就不構成競爭關係,在賭約之後,陸珣就主動向對方釋放了善意,如今兩人應該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這陸珣也腦子進水了嗎!跟情敵交什麼朋友啊!給我努力堅持到最後一刻,以奇蹟的姿態奪取首席搶走清妖女去啊!”
藍瀾一邊氣沖沖地抱怨,一邊伸手直接拍爛了妃櫻樹下的玉樹梳妝檯。
劉可看着那雙可謂開碑裂石級的纖纖素手,只覺得冷汗越發止不住,小心翼翼解釋道:“陸珣其實從一開始就對白驍頗有好感,那個賭約其實也是在其父陸別離的壓力下,不得不爲之的死纏爛打,所以……”
“等等?頗有好感?怎麼個好感!?”
藍瀾一下子就湊到劉可身前,高挑的身材形成泰山壓頂之勢,讓劉可不得不仰起頭,頸椎發出呻吟。
然而還沒等劉可開口回答,藍瀾就自顧自地回過身,拿起關係圖,認真打量着陸珣的畫像。
“我就說,爲什麼第一眼看他就覺得有些奇怪,這長相說男不男,說女倒是很有些女相!原來是個同性戀啊!”
“等等……”劉可大驚失色,這小祖宗的腦回路也轉的太快太離奇了吧!?人家陸珣清白直男,怎麼就變成同性戀了?!組織研究決定過了嗎?!
藍瀾卻哪裡肯等,捧着關係圖,片刻功夫就展開了瘋狂的聯想,繼而在屋子裡興致勃勃地踱起步,跳起舞來,那白皙如玉的腳掌落在地上,卻輕飄飄如同柳絮水煙,既沒有聲響也沒有震動,舞姿搖曳,讓劉可看的目瞪口呆。
但這姑娘一邊跳舞,一邊卻說着讓人心智崩潰的話語。
“哈哈哈,難怪這傢伙會放着清月不理,跑去和小白釋放善意,原來是看上了小白!眼光倒是不錯嘛,小白被這種人盯上……等等這麼說來他不是我的情敵嗎?可是完全不覺得能構成威脅啊,太好玩了!”
藍瀾樂不可支,笑得前仰後合,片刻後,將關係圖隨手一捏握在手裡,揚長而去。
“我去觀賞同性戀了!”
劉可站在屋中,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