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珣深陷家庭糾紛時,紅山城的另一邊……
“清月,你沒事吧?”
新湖酒樓的宗師套房裡,白驍一臉關切地看着剛剛甦醒的清月。
少女面色有些茫然,彷彿大病初癒,剛剛甦醒的睡美人。
昨天晚上,在夜場走廊上,清月一邊爲白驍包紮着傷口,一邊忽然就暈倒在地……白驍倒是一如既往地處變不驚,畢竟清月昏倒在他眼前這種事,實在是太常見了。所以抱着她沉吟了片刻,白驍就當機立斷咬破手腕送到她脣邊,強行灌血。
按照雪山時期的經驗,清月身體上的不適基本都和詛咒有關,所以一旦有症狀發作,無腦灌血總沒錯,然而這一次清月幾大口血喝下去,卻睡的更沉。
一覺醒來,已是天明。
白驍在窗邊守着,只覺得眼前的少女,彷彿和昨晚有了些微的差別,而這種差別卻又似曾相識……這種微妙的差異難以言喻,又確鑿無疑,白驍思忖片刻,認爲多半是和自己失血過多造成的視覺衰弱有關。
待會兒叫侍者再送幾斤城南烤肉過來回血吧。
現在重要的還是清月。
“再喝點血麼?”
清月搖了搖頭,沉吟半晌,忽然說道:“你喜歡下棋嗎?”
白驍一愣,想不到清月怎麼會提了這樣的問題。
要說喜不喜歡下棋……當然是喜歡的,哪怕本身不算特別有趣的遊戲,和清月一起都會變得有趣,何況狩獵棋一直都是白驍的最愛,哪怕是必輸的棋局,白驍也覺得有趣。
每一次失敗,都會讓他學到更多,獲得成長。靠着在清月那裡學到的技巧,他打遍部落無敵手,甚至能讓首席巫祝藍爺急赤白臉。
“雪山部落,也有棋牌遊戲嗎?教教我吧。”
白驍越發覺得奇怪,但清月既然問起了,他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便將部落流行的幾種棋牌遊戲簡單介紹了一遍,然後又詳細介紹了最流行的狩獵棋。
清月躺在牀上,沉默了好久,又開口說道:“狩獵棋好像很有趣,可以教教我嗎?”
白驍當然樂意。
狩獵棋本質上是一種模擬獵手狩獵的遊戲,一方扮演獵手,一方扮演獸王,以任意方的陣亡爲結束條件。最初時,狩獵棋只是幾個獵手閒談時候討論出的簡單模擬遊戲,但歷經上千年的發展,規則已經變得相當複雜,以至於很多高明的獵手,在棋盤上的表現都宛如智障。但另一方面,這些複雜的規則並非毫無意義,如果能真正吃透這些規則,那麼棋盤上的思維也可以帶入到實際的狩獵行動之中。
白驍作爲年輕一代的首席獵手,同樣也是部落首屈一指的棋手,除了清月外,他打遍部落無敵手。對於這個遊戲的理解之深刻,也無需贅言。
不多時,白驍將遊戲規則完整介紹了一遍,清月沉思了許久:“來一盤嗎?”
這一刻,白驍忽然覺得身體內彷彿是有什麼機關被觸動了一樣,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
來一盤嗎?這句話,從清月嘴裡說出來,可真是久違了。
仔細想想,自己也真是好久都沒下棋了,手癢難耐!
“當然可以,實戰是熟悉棋路的最佳捷徑。”白驍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好了棋盤,並擬定了作戰方案。
“棋盤棋子做起來比較麻煩,介意盲棋麼?”
“應該沒問題。”清月說着,“你選哪邊?”
“都可以,獵人的棋路相對更熟悉一點……”
“那我選獸王吧。”清月說着,星眸半閉,陷入沉思。
這個姿勢,讓白驍再次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熟悉感。
以前的清月在下棋時就經常露出這樣的神情,然後基本就意味着白驍可以直接投子認負,繼續掙扎只會增加自己的羞辱。
所以說……
白驍霎時間腦海中靈光一閃。
對了,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她已經不是連勝3845場的那個詛咒之女了,而是失去了一切棋藝的魔道公主,純真粉嫩的新人菜鳥!
所以要贏清月,也就是現在了,等清月積累足夠多的經驗——以白驍的估計,或許只要一兩百盤,她就能接近巔峰水準,讓白驍再也難以望其項背。
而雪山獵人,在狩獵的時候當然是要選獵物最虛弱的時候!
“前進一格,持弓!”
白驍當機立斷,開啓了棋局。
雖然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但顧不了那麼多了!
先贏了再說!
——
半小時後,白驍面色慘白。
彷彿剛剛給三隻清月餵了血一般虛弱無力。
“……不會吧。”
腦海中的棋局已經完全陷入絕境,白驍的獵人在大雪中飢寒交迫,又身受重傷,儼然是聖山冰洞那一幕的重演。而清月的獸王還殘存着大半的體力,麾下異獸大軍也氣勢洶洶。
白驍並沒有放水。
嚴格來說,他甚至超越了過去的自己,在極度的興奮之下,棋藝達到了新的層次,然而……
這清月依然像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她明明只是個粉嫩新人啊!纔剛剛聽了一遍規則而已!
人與人的天賦差異是這麼巨大的嗎?!
沉默片刻,白驍無奈認輸:“這樣就是一比零了。”
清月卻皺起眉頭:“是這個比分嗎?”
白驍想了想:“也對,你是新人,卻能大勝我這種棋壇老將,只計一分不太公平,算你十分吧,十比零。”
清月眉頭擰得更緊,彷彿有什麼重要的細節對不上,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行,就算十比零吧,小白,你要奮起直追咯。”
“……追到3845比0嗎?”
這個突然出現的數字,讓清月腦中一痛,可惜不等她反應過來,宗師套房的門就被非常粗魯無禮地推開了。
深紅色的女子興致勃勃地衝進套房,一眼就看到了在牀邊對弈的少年少女,大聲招呼道:“白驍,清月,早上好,哇臉色這麼白,你們昨晚到底放縱了多久啊……”
原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清月直接迎面丟了枕頭過來。
“你來幹什麼的!?”
原詩接過枕頭,笑道:“探病啊,聽說你們兩個昨晚在南城夜場玩得滿地是血,現在感覺怎麼樣?”
聽她提起昨晚的事,白驍立刻警覺起來。
昨晚殺了皇家密探,他當然不會以爲事情能就此了結。
“他們來找麻煩了?”
原詩擺了擺手,笑道:“如果你再這麼殺氣騰騰下去,就真會有麻煩了……放心吧,昨晚學院的人沒有閒着,事情基本算是穩定了下來,沒人會追究你的殺人行爲,皇室會對此事保持沉默,只要沒有其他人去主動拿此事撩撥他們。”
“是嗎?多謝了。”白驍點點頭,收回了殺意。
另一邊清月卻皺起眉頭:“有這麼簡單?雖說昨晚的事是皇室理虧在先,密探死有餘辜,但他們恐怕不會這麼想。”
原詩說道:“當然沒那麼簡單,皇室的確口頭承諾我們不追究後續,但皇室的承諾,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偏偏皇室的影響遍佈西大陸每一個角落,就連這新湖酒樓的主人都算半個皇室的人……所以你們最好現在就跟我走,目前也只有學院裡還勉強能算樂土了。”
白驍看了眼仍顯得虛弱無力的清月,點點頭:“好,這就走。”
原詩又說道:“你也不要光顧着考慮別人,你自己一樣不安全……不要覺得殺了幾個皇家密探,就真的天下無敵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殺手鐗暴露越多次,你就越不安全。”
白驍想了想,不解道:“什麼殺手鐗?”
“……就是你殺皇家密探的那招。”
“原來你們覺得那是殺手鐗?那我應該還蠻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