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王固本受邀來到了許驚鴻的住處。當他看到衆軍士和捕快居然都是精神飽滿,士氣高昂的模樣時,大爲驚詫:“這……許兄是怎麼做到的?”在他想來,這些兵油子們即便是受了上命來協助許驚鴻破敵,也不會有如此氣勢啊。
對於這個問題,許驚鴻卻是避而不答,因爲他並不認爲對方會認可自己的做法,而且一旦手段爲人所知,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只是打了個哈哈道:“一切都是大家有心爲我大宋朝廷立功所致,王兄不必太過驚訝。”
見許驚鴻無意相告,王固本便也沒有再多作糾纏,而是將話題引到了正題上:“不知許兄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今日可是六月二十九了,時間可不等人哪。”
許驚鴻自信滿滿地一笑道:“這個,在下已經有考慮了,卻還得和王兄商議一下。請!”說着將他引進了前院的廳堂之中,此時裡面已經坐了幾個許驚鴻親信的兄弟了——王烈海、老狗、熊庚和田大虎都赫然在列。
幾人都入座後,許驚鴻纔開腔道:“王兄,這裡就你和黑豹幫打的交道最多。你說一說,爲何京畿府與巡城營兩處衙門合力依然清剿不了區區百十人的黑幫?”
“這個……問題應該是多方面的。”在沉吟了一下後,王固本也沒有太多的遮掩:“第一點其實在下昨天已經與許兄說起過了,咱們衙門裡有那些見利忘義之徒,做了黑豹幫的內應和眼線,使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提早爲他們所知。”
許驚鴻點頭道:“這一點我已經做了佈置,從昨天開始,這裡的人便不得命令不得出了,防的就是其中還有某些人是黑豹幫的眼線。”
“許兄果然有一套,一下就安了我們內部。”在讚了一聲後,王固本纔將下一個難題說了出來:“但這隻能控制咱們的內部,於外部來說就更爲複雜了。大梁黑道這些年來勢力越來越大,整個城中許多的店鋪都要瞧他們的眼色行事,尤其是那些賭坊和青樓,說句不好聽的,十有八九都是他們的眼線。正因爲此,黑道才能如此肆無忌憚,不怕官府。”
許驚鴻點頭道:“王兄說的是,這一層我也想到了,而且已經有了一個辦法來克服這個問題。不知可還有第三點麼?”
“嗯?”王固本似是不信地看了許驚鴻一眼,但卻忍住了沒有問,而是繼續道:“這第三點則是最嚴重,最棘手的了。那就是黑道中人,多少都與我京城一些勢力有些勾結,雖然不是七大家這樣的強大力量,可這些或是家財萬貫,或是有人在朝爲官的勢力也不可小覷哪。其實在此之前,我們京畿府就曾想過拿這些魚肉百姓的黑道開刀,卻都因爲種種顧忌而無法施行,想來也是可悲哪。”
許驚鴻笑了一笑,卻沒有對此點多作評價。這不光是因爲這次那些勢力不會再來阻礙自己的行動——畢竟這次可是七大家中勢力前三的吳家發了話了,而且朝堂上也是支持的——更因爲在他眼裡這些所謂世家豪門的阻力根本算不得什麼。
果然,在嘆了這一聲後,王固本又不無振作地道:“不過此番這一顧忌已經不成問題了,朝廷鐵了心要剿滅黑豹幫,這些小有勢力的傢伙自然不敢明着幫他們說話了。只是暗中嘛,說不定有些人還會偷偷助他們逃脫的。”
許驚鴻點頭:“王兄不愧是京畿府多年的老捕頭哪,對這些情況如此熟悉,這對我們有針對性的佈置很是有利哪。”
“那許兄打算怎麼做呢?現在我們最關鍵的是連黑豹幫藏身在何處都不得而知了,卻該如何是好?”王固本不無爲難地問道。
“黑豹幫其實只是禍亂我京城黑暗勢力的其中一支而已,王兄何必將目光死盯着這一點呢?”這時,王烈海發話了:“而且除了你所說的那三點外,還有一點也是我們一直難以將黑豹幫剷除的關鍵所在。”
“哦,卻是哪一點呢?”見王烈海有其他的看法,王固本便隨口問了一句。
“京城黑道幾個幫派,表面看來互不相干,其實真是如此麼?只怕未必吧,要說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聯繫和勾結,我是怎麼都不會信的!正因爲有其他幫派的庇護和幫助,黑豹幫纔會在如今已被朝廷徹底視爲罪人時還能如此逍遙。”田大虎接了話茬說道。
“唔?”王固本聽了這話心思一動,便把目光看向了許驚鴻,他猜得出來這必是許驚鴻經過分析後得到的結論了。但對這一點,他也是相信的,黑道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在兔死狐悲的心情下,其他幾個幫派幫着黑豹幫藏身轉移什麼的的確不是什麼問題。就拿前日被拿的那幾個人說吧,說他們自己是飛虎幫的人,只怕也是得了人家飛虎幫認可的。
見他默然不語的模樣,許驚鴻便知道王固本已經被自己等的這番推論所說服了,便來作最後的總結:“所以這次我們要對付的並非單單一個黑豹幫,這樣根本難以將其一網打盡。只有放開了手腳,將盤踞在京城的那些黑暗勢力都給剷除了,才能真正取得勝利!”
“許兄的意思是……”王固本的臉上現出了驚容,心裡一陣狂叫:“莫非他竟真這麼大膽子,要以這麼點人手向整個京城的黑道下手了?”
許驚鴻鄭重其事地一點頭:“除惡務盡,這次我的目標是所有黑道中人,無論他們是否和黑豹幫有着勾結,無論他們的背後有着什麼樣的靠山,都將受到我們的堅決打擊!”
這豪言一出,使得王固本徹底愣住了,半晌後他纔看看在場的其他人,發現他們也都面露決然之色,顯然已經決定和許驚鴻一起去闖這一下了。
這讓王固本不禁也是心神激盪了起來,身爲京畿府的捕頭,他自然也是希望自己治下百姓能安居樂業,沒有任何邪惡勢力來打擾這一切的。但是現實卻讓他很是無奈,那些世家豪門的人欺壓百姓就不說了,光是無惡不作的黑道就讓他很是無力。許多次,見到百姓們求告無門,王固本都想着不顧一切地去衝破這些黑暗,將京城的黑道一掃而光,但這也只能是個想法而已。他既沒有這麼大的權力,也沒有這麼大的勇氣去面對如此多的敵人。
當時間流逝,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妻兒之後,那份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正義感就更少有流露出來的時候了,只有午夜夢迴時,他纔會爲自己這樣渾渾噩噩地度日感到羞愧。可一到了白天,來到京畿府衙,看到其他人和自己一般作爲後,這羞愧便又不見了。
但是今天,這個少年卻道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想做卻又不敢做的打算,這讓王固本怎能不心神激盪,難以自持呢?但是激動之後,他又不得不面對現時:“你憑什麼去剿滅整個大梁的黑道?別說你我手上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完成此事,即便夠,只怕也有許多人不會答應的。”
“如果是在以前,這一點的確無法達成!”許驚鴻眼中閃過了一絲精芒:“但這次卻不同了,因爲我們掌握了話語權!剛纔不是說了麼,那些其他黑道幫派也與黑豹幫有着勾結,只要我們緊抓着這一點不放,就有足夠理由將他們給剿滅了!
“而且這一點上,我們還不需要獲得其他任何人的准許,大可以先斬後奏。只要我們動作夠快,那些黑幫又全無準備,必能一擊中的,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看來許驚鴻已經早有盤算和計劃了,王固本自然不會反對這個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了。但他還是不無擔憂地道:“如此一來,許兄可要得罪許多人了。”
“怕什麼,不遭人忌是庸才,我許驚鴻來京城就是爲了做大事的,難道會因爲有人不快就不做麼?而且一旦我真將這些黑道勢力給一鍋端了,就不信那些人還敢爲他們說半句話,就是不滿也只能給我嚥到肚子裡去!”
豪氣萬千的一句話,使得王固本的臉上也現出了異樣的神情來:“好一句不遭人忌是庸才!只是這一句,我王固本就跟你一起做這件大事!”
“能得王兄這個熟悉京城道路和勢力分佈的人相助,我的把握就更大了。”許驚鴻也喜道:“那接下來我們就來說說第一步該怎麼做吧。”
“許兄的意思是……”這一番交談,已經讓王固本徹底拜服在了許驚鴻的氣魄之下,開始有以他馬首是瞻的意思了。
“這第一步最是關鍵,我以爲該先讓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失去他們的耳目!”許驚鴻殺氣騰騰地道:“他們靠的不是青樓賭肆來獲取情報消息的麼,我們便先將這些地方給封了。如此一來,他們就會因爲心亂而跳出來,到時候就能一一對付了。”
說完計劃,許驚鴻也不再多猶豫,立刻做起了吩咐:“田大虎,你帶五十人控制城北一帶,老狗你帶五十人控制城西,老熊,你帶五十人城東,我自帶五十人在城南。大家以四邊爲線,將這京城的賭館和青樓都給我封了!”
“是!”其他三人連忙起身答應道,頗有些軍中領軍令的味道。
“那我呢?”王烈海和王固本同時問道。
“王兄你去京畿府,給陸大人打好了招呼,別讓他們找京畿府告狀而壞了我的大計。至於烈海,則帶上我們自家兄弟,去盯着那些有嫌疑和黑幫勾結的人家。只要我們能抓住這一點,就能將黑幫的老巢給一一挖出來!”許驚鴻吩咐着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轉頭道:“還有,少平他們幾個就隨我一起行事吧,他們的空缺從京畿府的人手裡補上。他們也是老衙役了,盯人哨的勾當應該不會陌生。”
幾個明白內情的兄弟聽了這話都是會心一笑,知道許驚鴻這是要爲之前吃虧的兄弟們報仇來了,因爲那日害得他們被巡城營拿去的賭坊就在城南。他曾說過總有一日要將這筆帳要回來的,卻沒想到這一日會來得如此之快!
大梁作爲大宋的都城,擁有着百萬計的人口,以及無數的權貴人家,這讓這座城市相應的配套服務也得到了蓬勃的發展。賭館和青樓,作爲服務業中最爲古老的兩個行業,在大梁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整座都城之中,大小賭場和明暗妓肆數十,遍佈城中四方,以方便各個階層的人前往光顧。
這些銷金場所,每日裡能獲得無數的金銀。雖然這也讓許多人眼紅不已,可開這兩樣的人都是有着一定*,黑白兩道通吃的強人,不但官府裡早打通了關節,就是黑道上也有人幫襯着。因此,這些賭場和青樓一直以來都很是太平,幾乎就沒有任何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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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讓大家已經習慣了的情況,在六月末的這一天開始發生了徹底的顛覆。這一日裡,京城所有的賭場和青樓都被人直搶進院子裡,不但將正在內中逍遙的客人都趕了出去,而且來人還大剌剌地讓人將他們的老闆叫來見自己。
這是一羣手持各種長兵器的健壯男子,雖然他們的身上沒有穿着甲衣,但從他們的行動和舉止來看,還是讓人能猜出身份來的——軍中士卒!
“你們這是奉的哪家衙門之命來我們這裡鬧事的?我可告訴你們,我們流香閣可不是你們這些大頭兵招惹得起的。趁現在我們還不想惹麻煩,你們趕緊給我滾,要不然的話,就讓你們……”位於東城的流香閣的老鴇大着膽子呵斥,想要憑着自己背後的勢力將人嚇走。
但是回答她的卻是熊庚粗魯的一巴掌,她卻是連威脅的話都沒有說完呢:“孃的,這麼羅嗦!說了叫你們的老闆出來見我們,一個婊子也敢在咱們面前逞強,不知死活!”說着他手一揮:“給我砸,看來不給他們些厲害的瞧瞧,他們是不會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這些兵士們本來就地位不高,對那些富貴人常玩的場所自然沒什麼好感了,現在有人下了這個命令,大家自然不會留情,當即揮舞開了手中的兵器就往這流香閣大廳上的擺設之物砸了過去。
那些價值不匪,多以金玉貴木所制,很是脆弱的物品當即就被這些全不懂其價值的大頭兵們砸了個乾淨。期間有幾個龜公想要上來勸阻,全被兵士們用刀槍給嚇得不敢說話了。而那些個妓女們,早就被來勢洶洶的丘八嚇得躲了起來,誰也不敢來冒這個風險。
看着這裡的一切都被毀去,熊庚只覺得自從來到京城後一直憋在心裡的那口悶氣才漸漸地消散而去。他早就想要尋個由頭髮泄一番了,只因爲許驚鴻的壓制才一直隱忍,能有這麼個發泄口,自然不會放過了。
直到將這間青樓樓下的大廳徹底毀去,熊庚還待領着人繼續砸其他所在時,一個強壓着憤怒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你們是哪裡來的野人,竟敢打進我的店裡來了?”隨着這一聲怒斥,一個滿面怒容的華服之人大步走了進來。
“你便是這流香閣的主人?我們家隊正讓我給你帶句話,這半個月裡,你們就甭開張了,若是讓我們見你們開門讓一個人進來,這裡就不光是現在的下場了!”看來人的模樣,熊庚已經猜出其身份,當即吩咐了一句道。
“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來路,可知道我是什麼人,竟敢這麼做事,這麼說話?”那人險些氣歪了鼻子,但看着那些長槍大刀,卻只有強忍着怒氣。雖然他也帶了不少人來,可是顯然雙方打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熊庚卻壓根不把他的憤怒當一回事,撇了撇嘴道:“我們是奉了自家隊正之命行事,爲的就是將黑豹幫給剷除掉,至於爲什麼來你這裡,我想你應該心知肚明的!還有,如果不是你們這裡的人阻手礙腳,咱們也不會砸了這廳裡東西的,所以要怪的話就怪你自己吧!”說着他再不看對方一眼,領着人往外就去,到了門口又加了一句:“記住老子跟你說的話,這裡半個月不得開門納客,不然就沒今天這麼輕鬆了!”
在熊庚領了人在東城的青樓和賭館中橫衝直撞,將一些敢於阻撓的場所一一砸掉的同時,其他三個方向的青樓和賭場也在遭受則同樣的災難。
對這些只知道用武力解決問題的武夫來說,用拳頭和武器跟人談條件是最適合的了。不過半日光景,整個京城數十家青樓和賭場都遭到了不小的損失,這自然搞得人人自危了。但是在事後,這些受到不小衝擊的老闆們聚在一起談論此事後,大家才知道人家對自己還是留了情面的,因爲其中城南的一家賭館所受到的衝擊和損傷可比他們要大多了,不但整座賭館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連那老闆也被人打碎了四肢,丟到了街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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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終於好了不少,更新繼續,多謝大家的理解
本書實在算是多災多難了,前面電腦出問題,所寫的一切都化爲烏有,這次又因爲身體之故不得不斷更,真是悲劇的一本書哪。請各位書友看在本書如此多的災難份上給點鼓勵吧,路人感激不盡
另外,身體在將養期間,更新會少些,望大家能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