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抿了抿脣,用沙啞的聲音說:“是這樣的,我聽說你們這裡確實有個人以前在夜總會坐過臺,如果屬實的話,我想恐怕要辭退她,不然會敗壞綠水村的名聲。還望盛先生配合。”
盛君言緊繃着一張臉,幽深如潭底的眼眸讓人對他捉摸不透,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夏晴珊下一緊。
原來,真的是想要辭退她。
說她會敗壞村裡的名聲……
但是她真的沒有做錯什麼,已經發生那麼多年了,爲什麼還要揪着這件事情不放?
她兢兢業業的工作,怎麼就敗壞村裡的名聲了?思想未免也太保守,太可笑了。
盛君言蹙了蹙眉,沒有說什麼。
醫生用手柔着太陽穴,費力的想着,“我記得她好像叫夏……夏什麼來着?”
他緊緊的皺皺眉頭,在努力的回憶着那個名字。都怪自己沒仔細聽清楚!
在門外的夏晴珊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透心涼。
她止不住的發起抖來,害怕醫生說出夏字後面那兩個字。
就算他說不出來。大家也一樣會心照不宣,因爲這裡姓夏的只有她一個。
但是她就是害怕他會說出後面那兩個字。
她不想聽見自己的名字,在別人口中和私生活不檢點這幾個字聯繫起來。
她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已經忘了自己要來跟盛君言說什麼!
記憶,就像衝破閘門的水一樣涌了出來……
霓虹燈,香檳,煙味和男人肥胖的肚子這些瞬間佔據了她的腦海。
這些可怕的記憶就像一隻魔爪一樣,緊緊鉗制住她的大腦,讓她不能動彈。
夏晴珊趕緊搖了搖頭,擺脫了記憶的鉗制,用力的做着深呼吸。
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重要!
只是擺在她眼前的這個問題,是她最糾結的。
如果自己真的被辭退了怎麼辦?到時候連醫院也去不了了。
肯定,又要被笑話。
這麼久以來的辛苦都付諸東流,只是因爲許多年前的黑歷史而已,這樣難道不可笑嗎?
就在她惶恐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個堅定有力量的聲音。
“她不是那種人。”
盛君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說。
他的眼裡迸射出懾人的氣勢,彷彿要將人吞噬一般。語氣霸道堅定,不容得旁人有半點質疑!
醫生差點被嚇了一跳,他嘆了一口氣。
好心的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吶,如果她真的有那種經歷,咋們還是趁早處理的好。”
“我以人格擔保她沒有做過。”
“我也不允許你們用這種理由開除我的下屬。”
聞言,在門外偷聽的夏晴珊心裡“咯噔”一下。
內心最軟弱那部分好像被觸碰到。
濃濃的心酸涌了上來……
這個男人……
他居然還把自己的人格拿出來擔保了?
未免也太幼稚了一點。
真是可笑的男人。
他真的以爲那些都只是流言嗎?真的以爲她沒有黑歷史嗎?居然就那樣選擇相信她……
看起來,真的是幼稚得可以。
不知道爲什麼,心酸與感動都涌了上來,她實在站不住了,覺得雙腿發軟。
也不想繼續聽兩個人的對話,像逃荒似的踩着高跟鞋跑了出去。
房裡的兩人並沒有察覺她高跟鞋的聲音。
醫生也站了起來,面色有些尷尬,“這……”
盛君言面無表情的說着:“恕不遠送。”
醫生搖了搖頭,“好吧……那我回去了。”
失落的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搖頭。
好好的一個任務就變成了這樣,這明明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不是嗎?
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難道不應該被趕走?
這個村子雖然不發達,但一向民風淳樸,怎麼能讓那種做過臺的女人來做醫護人員呢?
未免也太荒唐了!
就在剛纔,他想起來了,那個女人的名字就叫做夏晴珊!
名字聽起來好好的,像是個大家閨秀的名字,怎麼去做那種事呢?
相信盛君言心裡也很清楚那個女人叫什麼,只是他爲什麼要袒護她?
醫生不得而知。
希望盛君言說的是真的吧!既然他都以人格擔保了,他也只能相信,畢竟盛君言的人格在業內可是響噹噹的。
既然他這麼說了,那他就只能這樣回去交差了!
…………………………………………………
晚上,夏晴珊手裡提着一個果籃,來到盛君言的房門前。
她看着緊閉的房門,有些猶豫。
腦海裡浮現出盛君言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臉,她剛剛擡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想進去,卻又害怕面對他。
手裡沉甸甸的果籃散發出若有似無的果香,告訴她,這次來是來幹什麼的。
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豈不是成了一個大笑話?
既然東西都已經買好了,爲什麼不敲門試試呢?雖然沒想好怎麼面對他,但他又不會吃人,總比一個人瑟縮着的好。
鼓起勇氣,纖細素白的手重新擡了起來,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
沒多久,她就聽見裡房裡傳來的腳步聲。
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來,之前還擔心他不會開門,現在看來那種擔心是多餘的。
很快,門就開了。
盛君言淡淡地看着她,面無表情。
燈光從他的房間裡照出來,他寬闊的背幾乎擋住了夏晴珊所有的光線。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盛君言的陰影下。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
看見他,夏晴珊下意識一緊。
這種感覺,好像回到了他們剛認識不久時那樣,每次見到他都會緊張,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
她用雙手把手裡的果籃遞了上去,溫柔的聲音響起:“盛先生,這是我送給你的謝禮。”
雖然,和這個男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是畢竟他幫了自己。該謝的還是要謝,至於過去的那些事,她暫時不想去想。
盛君言挑了挑眉,“謝我什麼?”
他深邃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游移着,好像在欣賞自己的獵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