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雖然就安在中南海的一隅,也有好幾進的房子,庭院森森風雨不侵的,嚴冬之際也還蠻暖和,但是光伏在桌上睡個覺也不至於如此大汗淋漓。妻子也知道開志遠一定是夢到什麼可怕的情形驚着了,於是走上前一邊替他擦汗一邊安慰他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開志遠推開妻子的手說:“剛剛我夢到好多奇怪的事情了,具體情節我也不記得。但是我覺得這個夢真的是太奇怪了,好像八杆子打不到的事情都跟我有關似的,而且在夢裡我好像特明白特懂得特透徹。好像我一下子成了無所不通的人,對整個人類文明史甚至更大規模上的什麼文明史的發展規律都洞悉了,你說奇怪不奇怪?”“呵呵,這麼說你還做夢成博士了?這不是挺好的一個夢嗎?又怎麼會把你驚的一身冷汗?”妻子看着丈夫的天真模樣,微笑着表示不解。“哦,我剛剛說的是夢的前半截,後半截夢到”
開志遠話未說完,突然想起一件極重要的事,於是手搖了一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手搖式電話),對方是國家安全部:“你們那邊培訓的情況怎麼樣了?那個特形演員現在的狀態怎麼樣?明天晚上他能夠勝任這個艱難的任務嗎?主席一再交待這個事情要確保萬無一失,否則同志們也知道,不但是主席的顏面盡失,恐怕連這個無辜的演員同志的性命也難保全啊!”那邊接線的人唯諾了幾句,電話掛了。
第二天一早,北京近郊,程觀山同志的墳墓前,開志遠和幾個非常要好的同志兼兄弟們(也就是在前幾天警衛大會上,主席臨時讓休假的幾位警衛人員——當然餘下沒有休假,仍然要執行任務的警衛員也不盡然都是敵特的內應——只有一部分,雖然不確定具體名單,但是這一部分的確有裡通敵特的嫌疑)人人手捧鮮花,又攜帶了一應的祭奠物品來看望瞻仰這位安息地下的英雄亡友。遠遠望去,毛主席親題的“英雄程觀山同志之墓”幾個大字,毛體風格濃烈,走近細看,筆力剛勁而飄逸,行筆轉折之間灑脫不拘,頗有英雄氣概,正好反映和表達了一種“借問英雄、忠魂寄何處”的慷慨和惆悵情懷。在程觀山之墓的旁邊則是他的妻子某某氏之墓,並列而座,日月同華風雨共濟。
輕輕地將手中的一把黃花兒放下,然後朝着天、地和墓前分別敬了酒,之後開志遠也管顧不得草地上的潮溼和洇漬,深深地跪伏了下來:“程兄,我和同志們來看你了!今天對於我和同志們來說,將是一個關鍵性的日子——我們將在今晚執行一個由主席親自布暑的絕密計劃。如果這個計劃執行順利,程兄,我們就能替你報了大仇,把幕後的元兇及一干人等全部抓獲歸案繩之以法!這樣不但替你程兄弟報了仇,也是替主席替國家除了大害啊!所以,程兄,你一定要保佑我們順順利利完成這個計劃,也一定要保佑主席他老人家平平安安啊!”
——開志遠之所以今時今日敢在亡友
程觀山墓前提到要把“幕後的元兇及一干人等”全部抓獲歸案,自有他的信心根據和源頭。原來正如前文所敘,先後受主席和總理的親自指示,國家安全部早前即已秘密開始追蹤和調查這幾個月以來發生之事的來龍去脈。雖然期間受到叢叢阻礙甚至反偵查,取得信息還不能即時公開,保密工作務求做到滴水不露守口如瓶,千萬不能讓如同警衛局負責人之一B之類的人知曉,之中的艱難和繁雜可想而知。但是好在最後從一個個輾轉摸索得到的信息之中,挖掘和鏈接上一個完整的背後故事。
這一切的一切,後面的總策劃人便是蔣介石的忠實部下、崇拜者兼“老表”潘有才。潘自從東瀛歸來,進入蔣的國民革命軍侍從室組織,便一心想着如何報答效忠蔣,如何才能做出驚天動地的實績回饋委員長的信任。在這樣的心境之下工作,心氣足馬力大自然便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這一天,他帶着幾個小嘍羅又去某“紅色基地(所謂共匪集中的地方)”收集情報,路途中忽然看到幾個西裝革履的日本人大模大樣的在欺侮、鞭打一箇中國農村的老頭,業已滿身傷痕累累的老頭身體下護着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大約十五六歲,顯然便是老頭的女兒。他當時其實也沒曾想什麼鋤強扶弱伸張正義之類的詞彙,反正就是覺得他潘某在日本長崎妓院的時候,隨便怎麼搞女人那都是對的,因爲那是人家女方同意的,是給了錢的,既然你們日本女人願意賣我願意買,願打願挨兩廂情願,這個行,這個可以。但是眼下這一出,顯然是人家女孩父女倆不同意,這個就不行,就不可以。
基於這樣的想法,他便趨前勸阻,勸阻無效之下便用通暢無誤的日語叫那幾個日本人趕緊滾蛋。幾個日本人惱羞成怒,不但不買他潘某的賬,沒有離開,反而被激,拿着皮鞭變本加利地朝着憨厚老實的老頭身上抽打過去。眼看老頭被打的皮開肉綻,快要昏厥過去,姑娘自然又驚又嚇又羞又恨,抱着父親哭聲悽慘,可是小日本的鞭子仍然不依不饒,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潘有才這下真的看不過去了,面上立時黑了下來,然後迅即從腰間掏出一把毛瑟手槍啪啪啪連發了幾槍,槍聲響處人頭爆裂腦漿噴出,原來槍槍打中敵人的涌泉,令其血脈賁張直射天靈。待小姑娘回頭再看時,那幾個日本人業已全部烏呼哀哉,倒地絕息。
其實這也就是巧合,潘有才的初衷並不是想幫助這一對可憐的父女。相反,這一地帶是所謂的紅色基地,是共DANG分子經常出沒的地方,他潘有才最近正在加緊收集這一地帶有關的共DANG分子信息,搞不好這一對父女正是他將來要抓捕的對象之一。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潘某一不小心把這幾個小日本一口氣全給幹掉了,這一事實已經造成無法悔改,那麼不如——潘有才靈機一動,突然心生一計——將計就計!
“小姑娘,你不要哭了,幾個日本壞蛋已經讓我打死了。你就揹着你父親趕緊回去療傷吧!”潘有才表面上溫情安撫,實則開始下套。小姑娘哪裡知曉這裡面的圈套,一邊連聲道謝,一邊趕緊的背起快要奄奄一息的父親這就要朝回家的路上奔去。“且慢,我看你好像背不動你父親,這樣吧,我來幫你,你只管前面帶路!”說着話,潘有才故意支開一個嘍羅的好意幫忙,親自過來揹着滿身血跡的老頭,在小姑娘的帶領下,朝着附近的一個村莊而去——
通過此行,潘有才結識了畢某一家人。原來這個小姑娘正是畢的妹妹,而那個可憐的老頭則是畢的親爹。畢家人所在的這個村莊正是這一地帶最赫赫有名的紅色村莊,是共DANG分子長年駐紮在此,聚集發散的大本營之一。本來妙手偶得的這一情報非常難得,潘有才完全可以據此上報軍委,讓他們按圖索驥前來圍堵剿殺所謂的共匪分子然後邀功請賞。可是他恰恰沒有這樣做,他的靈感讓他繼續地放長線吊大魚,後來竟然還暗中給這一干包括B在內的GONG黨分子以各種幫助,這就相當於在國民黨內部給這些人一人發了一塊免死金牌。他的這一做法當然在國民革命軍內也受到一些人的非議,但是隻有潘自己心裡最清楚,他要的是一份絕對的信任和忠誠,是一個大局的考慮和長遠的設計。至於他這一考慮和設計真的是棋高一着還是糊塗失算,這個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後來,在全國解放的前夕以及之後的建國時期,這一批被潘有才秘密賜於了免死金牌的共DANG分子,雖經一再的工作調動以及擢拔任用,各各在毛的周圍獨當一面,成爲了出色的人才,但是他們果然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從沒忘記潘的舊情,都願意冒着一定的風險,給他提供各種難得的情報信息。儘管這些情報信息到最後國民黨垮臺也就沒有什麼作用了,況且在一些重大的問題上,比如說讓他們本人直接對偉大領袖毛主席進行生命的威脅和刺殺,他們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是好歹這一批人是真的發自內心,把潘當作了一個朋友來相處,在關鍵的時候甚至還一再地表示願意爲其預設位置,只要他願意前來悔過投誠。
也許有人要問那麼畢某這些人到底是黑還是白呢?他們到底心屬何種主義何種信仰?他們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共DANG分子嗎?現實生活中真的有這樣的一些人嗎?答案是:的確是有,現實生活的顏色並非非黑即白,有時候它是灰色,或者是斑馬線的顏色黑白間之。在政治層面政治信仰的角度上說,畢某是共產主義者,是毛澤東思想的積極擁護者,但是在做人的角度上來說,父母從小即告訴他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有恩不報非君子,潘有才的確對他家有恩在先,在沒有任何人告知這個施恩的具體詳細過程及心理基礎的前提下,誰又願意無故貶低這份同仇敵愾、袍澤相恤的情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