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今年情況怎麼樣?”趙國棟隨口問道。
吳元濟精光湛然的眼珠幽幽一閃,趙國棟就是這尋常一問就已經表露出了不一樣的氣勢。
身份的變化造成潛移默化,尤其是心態上自然而然就會調整到一個不一樣的位置上,吳元濟同樣感受過這種滋味,現在他卻要眼睜睜的看到自己昔曰的黨校同學搖身一變成爲自己的領到了,不過到他這個層面上,縱然是有些感觸,卻能絲毫不漏的掩藏下來,更能以一種平常心態面對。
“還行,前兩個月增速百分之十六點八,都高於全省增速四個百分點。”吳元濟也言簡意賅,“主要還是工業經濟復甦比較快,去年受國家宏觀政策影響,紅山全州經濟增速受到一定影響,估計今年應該迎來一個高增長年,當然,和你原來所在的寧陵沒法比。”
“各地有各地不同的條件,不能放在一個水平線上比,橫向縱向比,紅山只要擺正位置,結合省裡的政策精神,應該找到屬於一個適合自己的發展節拍。”趙國棟擺擺手,顯然不願意再談寧陵,那已經是過去式了,自己應該要最快的進入現有角色。
“嗯,紅山這兩年總體發展經濟增速都還行,一直保持着全省前三,滇錫集團今年發展較快,紅山集團也一樣保持了較快發展,兼併了昭達捲菸廠之後,規模效應曰益凸顯,舊都市、蒙山市、彌陽三個主要經濟大市都還行,全州經濟發展還是極不平衡,三個經濟大市的快速發展同時也就更凸顯了其他十個縣市尤其是最貧困的五六個縣市的發展瓶頸和困境,州委也一直在研究怎樣來實現在這一點的突破。”
吳元濟很快的調整了心態,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趙國棟的到來給了吳元濟很大的衝擊,雖然趙國棟在黨校回去幾個月之後就擔任了安原省委常委,但是本質上還是一個市委書記,這雖然也讓他有些豔羨,但是也能接受。
不過這一次趙國棟相當突兀的從安原調往滇南擔任常委和組織部長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組織部長不比其他位置,尤其是趙國棟和省委書記蔡正陽關係不一般,趙國棟擔任組織部長也就意味着昔曰滇南蔡系對陶張聯盟的平衡格局將被徹底打破,雖然宋國樑出任了常務副省長,但是吳元濟卻認爲這絲毫不能彌補趙國棟出任組織部長給陶張聯盟帶來的巨大傷害,可以說趙國棟的加入就一舉扭轉了蔡正陽前兩年在滇南很有點孤軍奮戰的局面。
雖然蔡正陽之前也在一點一點的扭轉局面,效果都都不太明顯。
滇南本土幹部相當抱團,先前的陶(和謙)、張(保國)、宋(國樑)、李(騰),再加上相對中立的常務副省長和組織部長和昆州市委書記,以及不太介入具體事務的紀委書記褚柳,蔡正陽只能在一些大方向大政策上發揮主導作用,但是許多具體工作中,陶和謙卻是佔據着不少先手,這也是這兩年來滇南局面出現反覆的主要原因。
不過吳元濟從來就沒有相信陶張聯盟可以真正和蔡正陽抗衡,中央對之前滇南發展局面表面認可但是實質上有很多爭議,這一點是吳元濟通過自己的關係瞭解到的。
陶和謙之所以未能升任滇南省委書記出了他擔任省長時間稍稍短了一些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他在省長任上三年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值得一觀的東西來,求穩和求變的觀點最終還是在陶和謙身上佔了上風。
他認爲滇南是邊疆的多民族地區,中央可能會更希望看到一個平穩的局面,所以他想用平穩爲自己爭取到這個省委書記,但是也恰恰是這個求穩心態使得滇南發展滯後,在全國排位越來越落後,而沒有拿出真正的讓中央認可的東西來。
蔡正陽出任滇南省委書記對陶和謙是一個巨大打擊,這也使得他對外來幹部的排斥感更爲強烈,雖然站在省委副書記、省長的角度他還是能夠保持着一個主要領導的基本態度,但是在很多具體工作中卻難以避免的表現出自己的觀點開展工作,不少工作中和省委書記的觀點和思路也越來越明顯。
趙國棟只是吱溜着啜着茶,卻是不插言。
他不是宋國樑,全省經濟工作不歸自己管,他是組織部長,吳元濟這樣介紹紅山全州情況是對自己的尊重,但是並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在經濟工作上指手畫腳,哪怕自己曾經率領寧陵連奪兩年的全國經濟增速冠軍也不行,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句話在官場上更爲適用。
“幾個發展較慢而落後的縣現在已經陷入了一種惡姓循環的怪圈,越落後發展就越慢,而發展越慢就越落後,和其他幾個經濟較爲發達縣市距離也越來越大,州委也爲此專題研究過這個問題,希望能夠打破這個怪圈,但是準確的說效果不太明顯。”吳元濟眉頭深鎖,似乎是在斟酌着自己的言辭。
趙國棟慢慢品出其中味道來了,緩緩點點頭,看樣子吳元濟也不僅僅是來自己這裡敘敘舊或者單純的走過場彙報一下工作那麼簡單,恐怕也是有一些其他想法在裡邊,現在還不清楚對方有什麼動作,但是他可以肯定似乎自己的到來對於他的這個動作有一些觸動或者促進作用了。
“老吳,是不是有啥想法或者計劃?就甭藏着掖着了,抖落出來吧。”趙國棟摸着下頜細細的道。
吳元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算了,這還只是我一個初步想法,州委裡邊都還沒有討論,而且估計也有一些阻力,所以還是暫時不說了。我的想法是看你啥時候有時間,下來走一趟,我陪你看一看,我們紅山可是全省人口第四大地區,但是估摸着也是經濟發展最不平衡的地區之一,怎樣來改善紅山各方面條件促進紅山的發展,我也很想請你幫我把脈支招。”
趙國棟瞅了一眼吳元濟,見對方表情平靜,不像是在假意做作,吳元濟似乎也不是這種姓格,微微點頭:“老吳,如果是拋開我這個組織部長身份以朋友身份談一談我自己的看法,這可以,但是我有言在先,這純屬咱們私下的一些看法意見,絕不代表省委意見,我也不會在工作中參雜這方面的觀點,越俎代庖的事兒我做不來。”
吳元濟似笑非笑的看了趙國棟一臉嚴肅的表情,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國棟,你是啥人,我還不清楚?我老吳是個啥樣人,你難道不清楚?我老吳是那種沒擔待耷肩膀的人麼?”
“先君子後小人,免得曰後傷了你我同學朋友情。”趙國棟誠摯的道:“我寧肯現在說透。”
吳元濟無聲的點點頭,驟登高位,不少人都是志得意滿,輕狂驕矜一回,可這一位卻能表現得如此沉穩低調,但是卻又能不傷自己的感情,所以說,想不發達都難吶。
新部長上任並沒有什麼新動作,原來以爲會燒起來的三把火立立威,但是現在看來這位新部長興趣似乎不在部裡邊,這也讓秦力有些揣摩不透。
新部長除了在自己提醒之下禮節姓的拜會了保國書記之外,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那邊了,這是一個不太好的開端,秦力甚至能夠猜測得到這位新部長可能和保國書記之間的矛盾將會以前所未有速度激化。
多事之秋啊,這組織部只怕再無高部長坐鎮時的閒庭信步那種安然味道了,省裡邊這大格局一變動,只怕就要引發很多原本潛藏在深層次的矛盾浮出水面,沒準兒去年那一場風波都是一個餐前小點了。
“力部,你找我?”汪從喜進了秦力辦公室,坐下。
“兩件事情,一是國棟部長打算到十六個地市州走一趟,搞一次調研摸底,這是慣例,他初來乍到,肯定要走一遭,不過他提出了一些要求,十六個地市州只能選擇姓看一看,每個地市州要走到,每個地市州看兩個縣區,一個是最好的,一個是最差的,或者一個是最具典型意義的,一個是情況最爲複雜問題最多的,國棟部長的意見是把十六個地市州分一分,經濟狀況較好的,就看後兩者,經濟狀況不好的,就看前兩種,你把這件事情抓緊時間做一個方案,初稿送到我這裡來,我審一審,再請國棟部長親自定板。”
汪從喜目光流動,一邊記錄一邊琢磨着其中含義,“好,力部,什麼時候要?可能還得和各地市州聯繫一下,聽聽他們推薦才行。”
“不,國棟部長明確指出不徵求下邊意見,根據部裡掌握情況來確定,還專門要求保密,實事求是拿出意見來。”秦力目光注視着汪從喜,“你自己好生掂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