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一杯清茶,嫋嫋升起的水霧讓整個空間似乎也變得朦朧起來。
“這種事情好像不應該是你這個組織部長的工作吧?”劉若彤對趙國棟又重操舊業很是不解,“你們滇南分管交通的副省長呢?或者說也該常務副省長來跑一跑吧?怎麼把你這個組織部長推上前臺了?錯位了吧?”
趙國棟把文城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表示這包片領導的主要職責之一就是要承擔起幫助所在地區招商引資拉項目,推動地方經濟發展。
劉若彤眉峰微蹙,回到國內這麼長時間,她的工作範圍也略略有所改變,除了本職工作之外,也需要關注國內發展態勢。現下車內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發展經濟上,可以說經濟發展指標幾乎就佔據了中央對地方黨政的主要考覈內容,也由不得地方上各級都要不遺餘力的把招商引資搞大項目列爲第一要務,連趙國棟這個組織部長也不例外。
“你打算怎麼做?我覺得你這次這個項目好像沒那麼簡單,不但引資數額大,而且風險也大,尤其是面臨國內政策壁障,要想實現突破難度不小吧?”劉若彤也在逐漸適應回國後的生活,不管也承認不承認,趙國棟的工作生活同樣也與她息息相關,總會下意識的牽扯也一部分注意,在日常工作中也會自覺不自覺的去幫着琢磨。
“沒有難度的事兒還用得着我出手?”趙國棟自我調侃般的笑笑,“投資金額大是一方面,而且文城地區經濟比較落後,對於投資者來說,怎麼收回投資成本這很關鍵,需要多方面政策配合支持,所以在選擇投資者和運作方式上都很費思量,投資者也不是傻瓜,看不到盈利前景,他們肯定不會掏腰包,這就需要我們在工作中創新思維方式。”
“你別誇口,有些事情不是個人能力問題,而是制度問題,Boot方式涉及敏感領域,公共基礎設施使用權可以轉讓,但是所有權,尤其是高速公路,好像還沒有誰敢嘗試工,”劉若彤也很尖銳的指出了這一點。
“正因爲如此,我纔要幾手準備,看來還得勞駕四姐一回,請她幫忙疏通一下融資渠道。”趙國棟很坦然的道:“另外還要好好跑一跑國家發改委這邊。”
“我估計國家發改很這邊爲你鬆口子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哪位領導能開口爲你開綠燈,但作爲這一級領導,在沒有足夠的輿論氛圍準備的情況下,你沉得你有這樣的能量麼?”
劉若彤說得很直白,但是很實在。
“肯定有些問題,等閒發改很是不會爲什麼人開口子的。”趙國棟也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和難度,沉吟着道:“所以我也一直在琢磨,該從什麼地方來着手。”
“國棟,我感覺,你在發改很那邊運作沒有多大意義,就算是發改委主任也沒有這個權力,昆文高速公路三百多公里,投資至少在一百多億,這樣大一筆資金如果從中央財政來,可以說不上國務院常務會議討論,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說融資渠道多元化,那就意味着可能要突破一些政策界限,否則根本吸引不到投資者,這同樣不是發改委可以拍板的。”劉若彤很肯定的道。
趙國棟倒是有些對劉若彤刮目相看了,至少自己簡單介紹一下,也就能把握住這其中的命脈所在,提出的問題也全是關鍵問題。
“那你的意思是????”趙國棟抿着嘴問道。
“要想辦成這件事情,恐怕找一般人都沒有意義了,要麼要直接找總理,這最好,畢竟你向彙報過這個情況,他有印象,而且也對滇南基礎設施建議持支持態度,這很重要,但是要想面見總理專題彙報這事兒怕不容易,如果換了你們蔡書記進京來也許有機會,你一個組織部長怕是難得靠上邊,即使是有機會,只怕總理也不可能給你這麼多時間來彙報這件事情。”劉若彤仔細的分析着。
“我也知道這事兒難,總理雖然當時聽了彙報,但是沒表態,說明他也知道這條公路耗資不小,中央財政也不敢亂開口子,尤其是中央對滇南的幾大基礎設施建議已經投入巨大了,再隨意開口子,怕也引起其他地方的情緒。”趙國棟也有些爲難。
“如果總理那裡不好辦,錢副總理那裡也是一條路子,但那裡也一樣難度不小,他分管這一攤子,要想從他這裡打開口子的人太多了,可以說個個背後都能牽扯出一大堆理由來,什麼民族關係,老少邊區,戰略意義,脫貧致富,這些個理由只怕錢副總理也聽膩了,除非拿出能夠讓他信服的理由來,否則也是沒門兒。”
錢越是國務院常務副總理,主持國務院日常工作,在經濟工作中也有很大話語權,如果能夠獲得他的認可和支持,那麼昆文高速公路這個項目不管通過何種渠道來籌集資金我,也都問題不大。
“darling,你這樣說不是把我所有路子全部給封死了?”趙國棟攤攤手,“那我怎麼回去向文城人民交待?”
“你只能在這兩條路選一條,當初你在寧陵東寨機場項目上不是通蘇副總理解決了問題麼?所以解決問題要抓住牛鼻子,這一次蘇副總理怕都幫不上你,敲敲邊鼓也許行,但是還得總理或者錢副總理點頭。”
劉若彤也很想幫趙國棟一把,但是這件事情難度實在太高,尤其是國家對滇南的基礎設施建議已經相當大的前提下,你滇南還要別出心裁的弄出一條高速公路項目來,的確很難獲得認同。
一夜無話,趙國棟卻有些睡不着了。
劉若彤的話讓他有些着急,但情況的確是這樣,找發改委意義不大,得找到能夠點頭算數的,而且還得有人幫忙推動,這個項目最終要上國務院常務會議形成一致意見才行。
但是現在着急也沒有用,所以他第二天就安排韋葉慶川留上一人就行了,另外一人還是得回去主持文城地區工作開展起來,不能因爲這個項目就把其他工作給擱下來。
何況現在的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幹下來,得選準實際和火候。
葉慶川心裡邊也有些糾結,趙國棟在這件事情上很上心,這幾天裡都是在鼓搗這件事情,他陪着趙國棟也見了一些人,像那個劉喬,他也知道劉家的人。
劉家在京裡的影響力雖然遠不如幾十年前,但是第三代也逐漸成長起來,像劉喬即便只是在商業打拼,但是憑藉着深厚的人脈關係和自身能力,中華聯合投資儼然成長成爲國內投資界的一條大鱷,而且中華聯繫投資背景不一般,香港相當一部分愛國人士和大家庭都是這家投資集團的重要股東,就憑能夠用中華兩個字打頭,你也就知道這後邊的分量。
趙國棟和劉喬談得很艱難,對於商業上的問題,劉喬素來一是一二是二,你想要讓她在這方面徇私基本屬於不可能,拿她自己的話來說,一切都需要按照商業程序來運作。
劉喬並不看好這條耗資巨大的高速公路,明確告訴趙國棟包括她本人在內的中華聯合投資集團對這條高速公路沒有興趣,並且列舉了三大風險,一是投資金額太大,就算是融資多元化,但融資者獲利空間太小,二是地質條件差,建議時間長,也有巨大風險,三是受制於國內,不確定因素太多,稍不留意就要血本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