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進入八月後每天出貨量達到兩萬件以上之後,趙國棟可以想象得到這一兩個月來公司幾乎可以用日進斗金來形容,按照八月極盛時期的出貨量計算,幾乎是一個多月的利潤就可以收回第二條生產線的全部投資。
九月十月還能火上兩個月,而過了十月之後也就進入礦泉水生產的淡季了,到那時候,第二條生產線要全數停下來,而第一條生產前估計也會進入半停產狀態。
不過趙國棟對這一切已經相當滿意了,滄浪之水的成功來得如此容易讓趙國棟自己都感覺有些意外,一家企業的成功不應該是意外,如果真的是意外,那它的失敗就不會是意外。
滄浪之水成功的很大原因在於這個時代民衆對廣告免疫力太低,尤其是對具有鮮明特色和官方性質媒體上出現的廣告更缺乏抵抗力,而幾年後中國老百姓的耐心和信任將會被各種保健品和藥品廣告摧殘得一乾二淨。
當然先期所作的充分準備工作也是滄浪之水成功的必要條件,沒有前期趙長川他們殫精竭慮的規劃安排,沒有自己在廣告宣傳上的各種策劃,滄浪之水不會如此成功,但這並不代表明年滄浪之水也能取得如此成功。
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的趙國棟細細的品嚐着風風雨雨幾個月帶來的各種滋味,他發現自己自從有了那個夢境記憶之後,生活一下子就變得豐富多彩起來,雖然自信自己最終可以走出面臨的種種困境,但是沉浮其間的感受還是讓人無法自拔。
每次失意自己都會用不過是體味過程而已這個藉口來安慰自己,但是趙國棟發現自己並沒有因此就能坦然面對,生活就是這樣,總會讓你自覺不自覺沉湎其中。
幾個月的起起落落比起自己在江廟的日子豐富精彩幾倍,派出所那點事情比起管委會和這嶺東鄉來簡直不值一提,趙國棟記得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這官場則比江湖更江湖。
仕途上的不順似乎更襯托了商途上的耀目,短短三個月時間滄浪之水儼然成爲安原省第一礦泉水品牌,並因此帶起了一股礦泉水消費熱,就連學校裡的小學生或者街上老太太都能搖晃者腦袋吟誦着屈原名句:“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從端午節贊助楚文化藝術探討會一炮打響,屈原已經毫無懸念的成爲了滄浪之水的代言人,而湖南湖北也成爲滄浪之水的下一步進攻重點。
隨着銷售旺季過去,趙國棟提醒趙長川是該藉助淡季到來之時穩固市場的同時也該重新塑造企業形象的時候了。
園林式的廠房區和優雅別緻的辦公區是趙國棟給趙長川提的要求,隨着滄浪之水品牌的打響,媒體的目光逐漸會從滄浪之水本身轉移到滄浪之水背後的企業,前來採訪瞭解的媒體記者會越來越多,眼下的企業景況無疑和滄浪之水這個品牌有些不大相符。
一旦記者們選擇一些不雅角度拍攝兩張照片發出去,那對於滄浪之水品牌形象傷害將是致命的,要杜絕這種可能的發生單純的禁止採訪或者說用收買手段都不合適,唯一辦法還是加強自身建設,那麼擴大廠區規模,完善環境建設就成了當務之急。
在趙國棟印象中威名赫赫的二屆標王秦池酒廠就是被一個四川原酒勾兌新聞和廠內粗糙的生產加工流水線照片所擊倒,再也無法爬起來,讓秦池酒在央視投入的數以億計的廣告宣傳打了水漂。
趙國棟告訴趙長川,廣告宣傳或許可以讓一個產品取得成功,但是卻無法讓一個企業長久輝煌,要想做到第二點還有相當漫長的路要走,因此向趙長川提出了兩條要求,一是改變企業外部形象,二是強化內部職工素質。
尤其是第二條,趙國棟更是明確告知趙長川利用淡季時間輪流對廠裡職工進行帶薪培訓,邀請職業學校的教師來授課,進行最基本的員工素質培訓,提升員工基本素質,同時要注意從辦公、銷售、財務部門中培養一批屬於滄浪之水的基本管理層,必要時可以明確承諾在公司幹滿三年表現優異者可以獲得公司股權激勵。
這一點曾一度引起了趙德山和趙長川的不解和反對,但是在趙國棟堅持以及隨後而來的耐心解釋下,趙長川接受了,但是趙德山仍然有些耿耿於懷。
不過對於趙德山來說,趙國棟作出的決定,想得通也要接受,想不通也要接受,兄長的決定無一不是慎謀遠慮之舉這個印象在趙德山心目中已經是根深柢固。
相較於滄浪之水取得巨大成功,山川砂石場每月兩三萬萬的收入似乎已經成了毛毛雨了,不過這份源源不斷的收入倒是讓趙國棟的生活過得滋潤無比。
趙國棟甚至大大方方花了二十多萬分別在上海和北京各買了一套住房,在北京是託中介買下了一個小四合院,這揀了個大便宜,這家人本是祖宅,要舉家定居加拿大,所以也就出售了,趙國棟一直懷疑這家人多半是受了姜文和王姬演那部《北京人在紐約》的騙,這部電視現在正火,讓很多國人都想要去體味一下美國加拿大那邊天堂地獄的滋味。
而在上海自然選擇了還屬於開發熱土但是房地產市場卻相對冷清的浦東買下了一套公寓,在趙國棟心目中這算不上投資,只是作爲日後爲父母萬一想要在上海或者北京定居時購置的居所罷了,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
二十來萬就這樣被趙國棟一口氣揮霍一空,以至於在以父親名義購買二建司股權時,趙國棟不得不從滄浪之水那邊財務上暫借了五十萬應急。
天孚建築公司已經漸入正軌,楊天培憑藉公司良好的質量信譽和與建委密切的關係迅速在開發區內站穩了腳跟,即便是新一屆的開發區管委會班子幾個成員也迅速和楊天培關係密切起來,這讓天孚建築公司得以在開發區建設項目上大有斬獲。
就在趙國棟離開之際天孚公司就擊敗了江口四建司獲得了開發區新徵的一千二百畝土地的道路建設及其附屬基礎設施建設的合同,這讓趙國棟不得不承認楊天培在這方面的確有着相當成熟成功的手腕。
與此同時天孚公司也開始在臨近的梅縣出擊,經過艱辛的努力天孚公司獲得了梅縣一所鄉鎮中心小學教學樓的建設工程,工程規模雖然不大,但是在楊天培看來這是天孚公司取得的一個重大突破,也是爲打開鄰縣建築市場的橋頭堡,他甚至每隔兩三天就要去一趟梅縣那邊的工地親自察看工程質量和進度。
針頭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房子全來的,剛收到一筆款,覺得在外住有些不放心,正好自己也睡不着,房子全也不客氣,聽得趙國棟在家,也就徑直來了。
看見房子全黝黑的面頰和帶着汗酸味道的身體,趙國棟也感慨萬千,等房子全洗完澡出來,趙國棟已經拿出自己一身衣服丟給對方,“你那身衣服就丟了吧,我看連洗都洗不出來了。”
“我哪有你那麼好的命?我天天都得在廠裡和工地上鑽來鑽去,累得像條狗一樣,還好,長慶現在也算基本上手了,廠裡一般事情我都交給他處理了,這小子還行,電工、機修都拿得起,管教起廠裡那幫本地農民來也是像模像樣,和幾個本地農民中的刺頭也是裹得緊。”
房子全也不客氣換上趙國棟的衣服躺在沙發上,美滋滋的點燃一支菸享受着。
磚廠的事情趙國棟基本上連問都沒有問過,一切交給房子全處理,對於趙國棟來說,磚廠送給自己這個最要好的朋友又如何,尤其是在聽到吳長慶已經隱隱成爲房子全助手時,趙國棟心中更高興。
“今年磚廠還行吧?”趙國棟盤腿坐在沙發上隨口問道。
“哼,國棟,今年一年你問過我一次磚廠情況沒有?”房子全有些氣哼哼的道,“這廠你可是佔了大頭的。”
“交給你我放心,是賺是陪那也是你的本事。”趙國棟笑了起來,“不過我看你這樣子,怕是累得夠嗆吧,子全,你是不是也該找個對象了?”
“別別,我現在哪有時間談對象,每天都得東奔西跑,晚上倒牀就鼾聲大起,弄得睡在隔壁的我媽都快要神經衰弱了。”房子全坐起身來,眼睛賊亮,“不過值啊,國棟,你知道今年磚價漲了多少?”
“漲了多少?”趙國棟也知道今年建材價格飛漲,國家控制通過膨脹的效果還沒有顯現出來,就連滄浪之水出廠價也每瓶上調一角。
“漲了三分!一匹磚就漲了三分!媽的,如果不是煤價也漲了不少,老子今年還要賺得更多!”現在的房子全哪裡還找得到當初那個承包磚廠時都還猶豫不決的模樣,拉開皮包的拉鍊,從裡邊拿出一捆厚厚實實的報紙裹着的東西出來在手裡掂了掂,“知道這有多少不,國棟?”
“得了,得了,別在我面前顯寶了,我沒見過錢,我是土老冒,行了不?”趙國棟沒好氣的擺擺手,“瞧瞧你這副德行,誰現在還在用現金?難道不知道轉帳?還搞企業呢,你這幅德行就純粹一菜市場賣菜的。”
被趙國棟連挖苦帶冷水的打擊得啞然無語,房子全鼓着眼睛氣得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最終還是把一捆錢放回皮包裡,“媽的,國棟,你小子咋就專門打擊我呢?就不能給我一點鼓勵?”
“給你一點陽光你就要燦爛,算了,我還是給你冷水好一點,這對你有好處。”趙國棟笑嘻嘻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