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憋屈的吃飯

渾身疼痛的宋如海被宋王氏這麼一罵,心裡怨氣不禁又生出幾分,這個死婆娘打了他,還敢說這個風涼話,心裡雖然氣恨不已,宋如海卻也不敢怎麼樣,只偷偷打算着等幾個大小舅子回去了,他身上的傷也好了,就要好好收拾這個臭婆娘一頓,總不能幾個舅子天天跟着這個臭婆娘吧,打定了主意的宋如海頓時心頭鬆緩了一些,雖然不甘願卻也從牀上坐了起來去穿鞋了。

徐氏領着袁郎中去了外書院,給袁郎中拿了筆墨紙硯,袁郎中立馬走到書桌後面拿起筆就寫了處方,一旁的徐氏只是小心伺候着,卻也不明白那上面寫的是什麼,畢竟這個時候的大夫開的藥方大多是鬼畫符,除了主要的學徒基本上正常人是不認識的,就是沈蘭原先的世界裡,醫生處方改良也是沒幾年的事情,在那之前所有的醫生都是一個德行,寫的字絕對米幾個人能認識齊全。

眼見袁郎中將方子開好了,徐氏笑着接過藥方,轉身吩咐了沈二跟袁郎中去取藥,隨後賠笑讓袁郎中稍後一會兒,畢竟她是個僕婦,雖然管着沈蘭的家用的散銀子,可是這請大夫的錢還是要跟沈蘭彙報一聲,然後纔好去拿了銀子給人。

於是出來外書房後,徐氏就朝沈梅住的東廂房而去,外面已經掌燈了,可是正房的燈還沒有點上,所以徐氏猜測沈蘭此時應該還留在沈梅的屋裡,所以就直接進了沈梅的屋,進去後果然看到沈家三姐妹都坐在屋裡,另外香菱還抱了石頭跟沈薇在玩耍。

“太太,老奴給老太爺請了郎中過來。這診金和藥錢……”走到沈蘭身邊,徐氏低頭跟沈蘭開口道。

坐着的沈蘭倒是沒有不付錢的打算,所以徐氏問起的時候,直接道:“去我的錢匣子裡拿一兩銀子付了診金和抓藥的錢。”

宋如海受的是皮外傷,沈蘭覺得要要不了多少錢,一兩銀子肯定是足夠的,所以才這麼吩咐。

“是。”徐氏應了一聲後。又問道:“時間也不早了。那晚飯擺在哪裡?”

平日裡沈家的三個主子都是在正房用餐,要說今天家裡來的客人,自然也是該再正房用餐的。徐氏不過是順嘴問一聲,另外這個時間段其實已經過了沈家平時用飯的時間,只是今日宋如海夫婦和王家大舅鬧了一通才耽擱了用飯的時間,另外徐氏也不確定怎麼對待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

“你讓沈二去抓藥。就去通知那屋的幾個用飯吧,就在正房的飯廳用飯吧。”沈蘭吩咐道。

得到了指使徐氏立馬應了一聲後就退了下去。留下沈家姐妹和石頭依然待在屋裡。

“大姐,今天親孃和親爹又有親家大舅在,我和小薇就不出去外面用飯了,就讓我帶着小薇在我這屋裡吃吧。”沈梅見徐氏走後。開口對沈蘭道,本來女眷就好上席的,沈梅覺得她和妹妹是小輩。出現在宴席上不大好,再者之前鬧得那麼兇。她們姐妹倆要是出去了,只怕會讓某些人臉上不好看,還不如就避開算了。

聞言沈蘭也沒反對,而是點了點頭道:“行,等會兒我讓香榧給你把飯菜端過來,另外石頭也陪着你們一起吃吧,等會兒也不曉得還有米有什麼幺蛾子呢。”

“行,大姐放心,等會兒我來喂石頭,保證不餓着他。”沈梅笑着應承道。

沈蘭點了點頭,就吩咐香榧先去廚房說一聲,等會兒將沈梅和沈薇以及石頭的飯菜送到沈梅這裡,說完這些沈蘭就將石頭交給了沈梅,自己帶着香菱出了沈梅的屋,先帶着香菱回了正房,吩咐香菱先將燈點起來,這個時候徐氏也回來了。

要是沈蘭吩咐徐氏去竈間讓人將飯菜送上來,她自己則帶着香菱去了西廂,畢竟宋如海和宋王氏是她的公婆,就是王家大舅也是她的長輩,自然不好由僕婦去請他們用餐,所以沈蘭只能帶着香菱親自走一趟,免得落人口舌。

進了西廂的外間,沈蘭帶着溫婉地笑,緩緩開口道:“爹、娘、大舅和兩個小姑,天色已經不早了,晚飯也就已經好了,是不是該開飯了?”

之前宋如海就已經被宋王氏從牀上和罵了起來,所以這個時候並不在內室,反而都呆在了外室,只是大家的氣氛並不好,略微有些低沉,不過這些跟沈蘭的關係不大,所以沈蘭進屋後故意假裝沒看到,臉上帶着笑容告訴大家現在好開飯了。

“哦,行,那就開飯吧。”王家大舅道,沈蘭這才領着一羣人朝正房的飯廳走去,在沈蘭吩咐徐氏的後,徐氏就去竈間吩咐了,所以這麼一會兒飯菜都已經上了桌,正房的堂屋裡也點上了燈,院子裡也掛上了燈籠,所以院子裡很是亮堂,走路一點也不覺得暗。

對於第一次來的宋如海和王家大舅來說,這些都是很不可思議的,竟然有人滿院子掛燈籠,這得費多少得燈油啊,想想就覺得心痛,畢竟在農村很多人家都捨不得點燈,所以很多人是天不黑就吃完飯,就是怕費了燈油,可是沈蘭這裡燈火通明就跟白晝一般,這對於宋如海和王家大舅來說實在是太敗家了。

但是對於沈蘭來說,這樣燈火其實還是暗了一些,想想沈蘭以前生活的地方,到處都是路燈,那纔是真正的燈火通明,習慣那樣的日子,初初來到這個時代到處一片漆黑,對於沈蘭來說其實不大習慣的,後來搬到袁家集,沈蘭都會讓人將燈點得亮一些,等到晚上睡覺前才熄燈。

進了屋,只見屋裡竟然點了五盞燈,將整個正房的堂屋照得亮亮堂堂,只怕是比白日裡不開窗還要亮很多,王家大舅真的不淡定了。

“外甥媳婦,你這屋裡到處都是燈,得白花多少錢啊?”還沒跨過門檻。王家大舅實在忍不住了,這才冒出這麼一句來。

“哎呦,這飯菜都好了,就等着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有舅老爺用飯,趕緊進來坐,飯菜都要涼了。”徐氏在屋裡笑呵呵地開口道,雖然對於自己太太喜歡亮堂也略有微詞。可是平日裡維護慣。自然不喜人家說自家太太什麼,再說這錢又不用別人處,這不曉得這舅老爺操哪門子心。

“是啊。爹、娘、大舅,我們趕緊進去吃飯吧。”沈蘭臉上也掛着淡淡的笑容,雖然看上去實在笑,其實裡面卻帶着疏遠。

被徐氏這麼一打岔。王家大舅也不好繼續之前的話了,於是一行人就進了屋。桌上已經擺滿菜餚,自從搬來這裡,沈蘭在飲食就講究了很多,一般菜餚都講究精緻細緻。所以擺在桌子上的碗碟裡的菜餚並不多,但是數量確實很豐富,初初看到的時候。倒是讓人眼前一亮,覺得那些根本就不是吃的菜。而是應該擺着看的。

“外甥媳婦咋這麼客氣,整治了這麼些菜,這得一二十個碗吧,外甥媳婦的日子可真富貴啊。”望着大圓的飯桌,還有桌子上竟然鋪了上好的棉布,雪白帶着精緻花紋的碗碟,王家大舅不禁有些自慚形穢了,總是聽人說宋家發達了,往日裡他是不信的,畢竟往常走動的時候,到宋家也不過是飯菜豐盛了一些,屋子還是原來的屋子,就是自己妹妹和妹夫身上的衣服倒是比以前精緻了不少,家裡也多了僕婦,可是除此之外他是真的沒看出來。

可是現在來的沈蘭家,高高的門庭,漂亮的院子,院子裡的地上都鋪了青磚和鵝卵石,那些石頭還擺出來五福臨門的圖案,還有整齊的花壇,種着翠綠月季,有些已經開出了好看的花,院牆處還栽種了大片的金銀花和薔薇,雖然薔薇這種花野外到處都是,可是院牆下種上一片卻是別有風味,比起野外的那些薔薇平白多出幾分高貴來。

除了這些花草外,正房外的花壇裡還種了兩棵冬青樹,鬱鬱蔥蔥很是喜人,這樣的宅子,如果不是因爲宋文祥是他的外甥,只怕窮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正大光明走進去看一眼。

王家大舅心情複雜地想着這些,沈蘭卻已經開口招呼大家了。

“爹孃、大舅坐上位,兩位妹妹就坐爹孃身邊吧。”沈蘭安排了座位,沈蘭家裡的飯桌並不是四方的,而是圓形的,她特意讓人做了旋轉轉盤,其實按照傳統的用餐儀式,旋轉的餐桌其實是很不禮貌的事情,但是因爲這裡畢竟是沈蘭的家,她就圖個舒服如意,所以家裡很多東西都有着她原先那個時代的痕跡。

衆人依次坐下,一旁徐氏和香榧打了水來洗手,沈蘭雖然講究但是,畢竟沒有大觀園裡講究,最多就是用餐前會讓人打水來洗個手,然後纔開始吃飯,倒是不會又是茶又是痰盂地漱口那一套,但是這些對於第一次來的人還是很觸動的。

“外甥媳婦,這是幹啥啊?還沒吃飯咋就要洗臉啊?”因爲王家大舅既是最年長的長輩,又是重要的客人,徐氏自然就先開始服侍他了,所以端着銅盆和毛巾就走到他身邊,結果從來沒經歷過這些的王家大舅不禁鬱悶了。

“大哥,這是讓你洗手的,洗了手再吃飯,也不曉得蘭娘從哪裡學來的,吃個飯還一堆的破規矩。”曾經在此住過的宋王氏沒好氣地開口,第一次在沈蘭這裡吃飯的時候,她就覺得受罪,可是那時候正好剛爆出宋如海和雁孃的事情,所以她也沒心情說什麼,後來又連着做了兩天的噩夢,更沒心情說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啊。”王家大舅不禁紅了紅臉,從善如流地洗了手,果然見徐氏重新打了水給其他洗手,見此王家大舅隱隱打了退堂鼓,這麼講究的人家,自家婆娘和閨女真的能來做工?

等衆人都淨手後,正式開始吃飯了,等到徐氏將飯碗端上來的時候,頓時王家大舅和宋如海不爽了,那碗小巧得狠,一碗只怕三兩口就吃完了,這個時候的人飯量都很大,所以吃飯的碗都是大碗,一碗飯頂得上沈蘭家得三、四碗,沈蘭家裡都是女眷,平日裡也不幹活兒,爲了不往橫向發展,自然不可能像以前在地裡幹活一樣胡吃海塞的,於是家裡的碗就變小巧了,吃飯已經不僅僅是爲了填飽肚子,而是爲了享受自然是花樣多而量少了,這在宋、王兩家人來說是非常不適應的。

這次王家大舅可不好開口了,這裡畢竟是外甥家裡,他這個做舅爺的真不好受,只是心裡卻也落了個外甥媳婦小氣的印象,果然人家說得對,越是有錢的人越是小氣,越是一毛不拔。

“蘭娘,給我換個大碗,這碗哪裡夠吃?”宋如海倒是無所顧忌,張開就吩咐沈蘭道。

其實沈蘭也不是故意的,往日裡沈家來人都會換了大碗,這次沒有換一個是沈蘭沒有吩咐,一個是徐氏故意給人下馬威,畢竟之前王家舅爺說的那個話不大好聽,竟然是要搶他們這些下人的飯碗,既然如此那麼大家就給他些顏色看看,下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不是光會做活兒就行,還得懂得情趣。

“徐媽媽,吩咐下去給老太爺、老太太和舅老爺換大碗,兩位小姐也是。”沈蘭也沒用反駁,直接就吩咐了徐氏。

“是。”徐氏笑着應下來,轉身就要下去吩咐事情,剩下的事兒自然就留給了香榧在做。

見沈蘭吩咐下人去換碗了,王家大舅不禁竊喜了起來,很快就換了藍邊的大碗放在幾人面前,只有沈蘭依然是小碗,這麼一來衆人自然就滿意了,宋如海這纔開口道:“吃飯吧。”

早就垂涎滿桌子的美味佳餚了,這一聲令下,王家大舅立馬朝自己跟前的紅燒肉下筷了,這紅燒肉的燒法並不是本土燒法,事實上這裡的人偏愛鹹鮮辣,煮菜是不會放糖的,可是沈蘭生前生活的地方是南方,那邊的菜略微偏甜,所以沈蘭家菜也就改良了,煮出來的紅燒肉甜糯好吃,第一次吃上這樣的肉,王家大舅頓時眼睛都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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