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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姐又帶什麼回來了?她自己也要過日子,怎麼老往家裡拿東西,讓外面人看到了,只怕會說閒話。”心裡高興着,沈趙氏嘴上去抱怨道。
“是我和二姐、三姐的衣裳料子,大姐說了,娘慣是會過日子,上次拿回的料子肯定捨不得做衣裳穿,就給我和三姐、小妹都裁了衣裳,又怕二姐知道了,心裡不舒坦,就給她帶了塊料子,讓她自己裁剪縫製。”瀋海陵樂呵呵地回道。
聞言沈趙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大女兒說的話倒是不假,這麼好的料子誰捨得做衣裳,就算是做衣裳也是要做了大日子裡穿,所以雖然沈蘭送了幾匹布,可是事實上她都收撿了起來,打算將來娶媳婦、嫁女兒用。
“你大姐那個人,手裡就留不住東西,這麼好的東西不留着,反而給你們幾個裁了衣裳,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既然是你大姐的心意,你二姐的衣裳料子等會兒就拿給她。”沈趙氏嘆了口氣道,同時動手翻撿起籮筐裡的布料,看到一匹完整的青色棉布,不禁有點奇怪,難不成是要給自己和老頭子裁衣裳的?
“對了,娘,大姐說這匹佈讓你跟二姐給我裁幾件袍子和直裾,說是農忙過去就要送我去縣裡讀書。”見自己娘拿着自己的衣服料子,瀋海陵忙開口道。
“就你還讀書?”一旁的沈蓮忍不住插嘴嘲諷道。
一聽這個話瀋海陵急了,立馬回道:“我怎麼就不能讀書?”
同時接受到了沈趙氏刺目的視線,沈蓮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補救道:“就算你是塊讀書的料,家裡哪裡有錢供你讀書。早被大姐挖空了,還巴巴地稀罕她送的衣裳料子呢!”
“蓮娘,你說什麼?”沈趙氏沉着臉喝道,的確家裡是幫過沈蘭一些,可是後來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先不說沈蘭在集市上得的那十兩銀子一直就讓她拿着,就是家裡吃的米糧也多事從沈蘭那裡拿過來的。可是怎麼在三女兒眼裡。自家卻是被大女兒挖空了?
“不是麼?自從大姐被大姐夫家裡送回來後,就一直吃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我們家還哪裡有那麼多錢供海陵讀書。”沈蓮理所當然地回道。
“你瞎說,大姐纔沒用我們家的錢呢,而且我讀書也不是花爹孃的錢,是大姐給我出銀子。”瀋海陵嚷道。
“做夢吧。她沈蘭手上既沒田地,又沒什麼來錢的營生。哪裡有錢供你讀書,就算宋石頭那個小崽子結拜了個了不得的乾親,難不成讓人家替沈蘭出錢給你讀書?”沈蓮諷刺地開口,一臉的幸災樂禍。完全忘記了她嘴裡的沈蘭是自己的大姐,而那個被她幸災樂禍的人是她的親弟弟。
“啪!”沈趙氏一巴掌打在沈蓮的臉上,將她臉上的得意給打掉了。
“哼。你爹和你娘有幾分本事你不知道?往年我們這個時候能吃上三頓飯?”沈趙氏對着三女兒質問道,沈蓮被打得一愣。眼裡淚水一漫,卻倔強地不肯哭出來,望着這雙倔強的眼睛,沈趙氏突然覺得十分煩躁。
“三姐,大姐根本就沒靠家裡什麼,大姐很能幹的,我不曉得你從哪裡得來的荒唐想法,其實家裡如今日子這麼好過,完全少不了大姐的扶持,所以你真的沒資格計較大姐。”瀋海陵也震驚沈趙氏動手打沈蘭,可是畢竟不是沒被打過,所以很快就適應了,反而開口跟沈蓮解釋起來。
“胡說,明明就是爹孃幫着大姐,偏心大姐。”沈蓮死不認錯,本來就是那個樣子,她見過爹把家裡的糧食拿去給大家,滿滿好幾筐,否則大姐早就餓死了,而且不是她一個人看到的,大家都那麼傳說着。
“蓮娘,不要編排你大姐了,上次去集市一次,你大姐就賺了十多兩的銀子,全都放娘這裡,根本沒拿走,你別看你爹前幾次老給錢你大姐,就覺得你大姐用家裡的錢,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你大姐是能人。”沈趙氏想將誤會解開,免得招來其他子女的誤解,將來說她和老頭子偏心,講他們的過。
“怎麼可能,大姐不過是被夫家嫌棄不要的破爛貨,只有你們才把她當個寶。”沈蓮根本不相信事實,事實上她也不願意去相信,她不甘心。
沈趙氏有些憐憫地看了看如同瘋魔了三女兒,事情就是這樣,不管她信不信,家裡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沈蘭暗中扶持的,否則她和老頭子怎麼如此出力來幫着她,固然血脈親情很重要,她也心疼孩子,可是要是沒有能力,就是想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的。
“蓮娘,你大姐是神人,你不要詆譭她了,會遭天譴的。”沈趙氏最終道,想到女兒憑空變出來的吃食還有糧食,沈趙氏就覺得沈蘭是被神靈庇佑的人,不是凡夫俗子可以侵犯褻瀆的。
“你們都瘋了,都被沈蘭那個女人迷幻了,她果然是妖魔附身了。”沈蓮突然喊道。
沈趙氏聞言立馬伸手堵住她的嘴,四下看了看,才轉頭嚴厲地望着沈蓮道:“你瞎說什麼?是不是想給家裡招來災禍?你大姐受神靈眷顧,她還能想着我們,就是我們的福氣,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敢瞎嚷嚷,看我不打死你。”
瀋海陵一旁看着動都不敢動,他多少有些知道自家大姐的神奇,憑空能變出來很多好吃的果子,可是這些就只有他和沈薇比較清楚,另外爹孃應該也知道一些,不過大姐好像不願意太多人知道,所以對着沈蓮的時候總會有所隱瞞。
沈蓮被沈趙氏突然變臉嚇住了,忙點了點頭,沈趙氏這才放開她,接着開口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以前有個人家裡很窮,有一天有個女人找上門,說是要給他做媳婦,正好他沒媳婦就同意了,從此以後他家的日子越過越好過,後來買了田地蓋了高樓大院,這個人就嫌棄那個女人難看,就把這個女人趕了出去,沒多久這個人家裡就出事情了,經常丟東西,而且人也三病兩痛的,漸漸家裡沒落了,只能靠討飯爲生,有天他討飯到一戶大戶人家,結果看到那個女人就住在這個屋子裡,除了這個女人,還有一個斯文秀氣的男人陪在她身邊,之前那個人打聽了,才知道這戶人家的主人原先也是一貧如洗,後來娶了那個女人才過上好日子的。”
“原先那個男人才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最後活活餓死在街頭,後來就有人傳說那個女人是受狐仙庇護的,能指使狐仙搬財和害人,你們大姐肯定有奇遇,說不定就跟那個女人一樣是有仙法的。”沈趙氏默默將故事講完,沈蘭是她的女兒,她十分確定,畢竟之前給她洗藥浴的時候,身上那些標記都沒走樣,可是沈蘭會那麼神奇的仙法,還是讓她有些驚詫。
“娘是說,大姐是狐狸精變的?”沈蓮衝口而出這麼一句話,結果招來沈趙氏一個凌厲的眼神,立馬乖乖閉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那個人肯定是你們大姐,這一點錯不了,只是也不曉得什麼原因,你們大姐有了仙法,所以你們以後敬着你們大姐一點,知道不?”沈趙氏吩咐道。
瀋海陵是沒啥意見,反正大姐一直對他挺好的,還要供他讀書,怎麼可能對大姐不尊敬?沈蓮被沈趙氏這麼一說,就算有心想要尋沈蘭的‘侯水’也不大敢了。
沈蓮還想說什麼卻被沈趙氏凌厲的眼神制止了,最後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同時心裡也鬆了口氣,這麼一來想必海陵那個臭小子也不會告她的黑狀了,想到逃過一頓毒打,沈蓮總算舒了口氣。
後來沈趙氏被這麼一耽誤,也就忘了問他們,爲什麼沈蘭要讓他們回來,事情就這樣輕易地揭過了,沈蓮和瀋海陵安心在家裡等着收割稻子,沈梅知道沈蘭特意給她帶了塊布料做衣裳,心裡高興的不得了,打算過了農忙時節就動手,雖然羨慕沈蓮穿了新衣服,但是爲了給瀋海陵趕製衣裳,也就耽誤了下來,不過布料卻沒有被孃親收去藏了,所以穿新衣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她也不擔心自己沒有。
沈家的人是一門心思等着收割稻子,就盼着收成好,交了租子家裡還有些剩餘,日子能好過一些,雖然沈蘭說送瀋海陵去讀書,那麼束脩肯定是沈蘭出,可是除了束脩還有生活費用,總不能什麼都落沈蘭身上吧,就算沈蘭真的肯全部包辦了。
可是沈孝全和沈趙氏也不可能一個子兒都不拿出來,畢竟瀋海陵是他們的兒子,沈蘭不過是一個出嫁女,而且沈蘭又是一個人拉扯一個孩子,要是外人知道了,怕是要戳老兩口的脊樑骨,沈孝全自然是不願意被外面的人說閒話,所以就算沈蘭說要送瀋海陵去學堂,沈孝全還是有些不安,打算來年要多憑些地,多種些稻子賺錢,總不能真的把兒子的負擔甩個大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