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這眼看着就嫁進王家兩年了,可是這肚子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這可是急壞了她和沈有福這些人了。
一個女人嫁了人要是生不出孩子來,那可是要被婆家嫌棄的,要不怎麼會被列爲七出之一呢?而且沈珠當初嫁給王豐本來就是因爲一場意外,王家並不滿意這個兒媳婦,王豐也早就對沈珠沒了興趣,沈珠是急需要孩子來在王家站穩腳跟,但是她這肚子卻兩年了連個反應也沒用。
沈珠着急啊,找了不少的郎中,甚至連太醫都讓她想方設法地請來了,結果所有的結果都是她身子好着呢,如果說王豐沒有兒女,那還可以懷疑一下王豐的身子有問題,可是氣人的是王豐家裡鶯鶯燕燕的一大羣,庶子已經生了兩個,連庶女都有四個了!
沈珠成了京城裡面所有人同情又嘲笑的對象,同情她雖然是個正室主母,卻管不住相公把嬌媚的小妾一房一房地向家裡擡,也不管不住庶子庶女一個接一個地落生下來。嘲笑她精心鑽營來的好親事最後是這樣的結果,當初王家那麼匆忙地娶了沈珠進門,許多人都想着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因爲之前沈珠想要嫁個高門大戶的願望太強烈,不少和她來往過的小姐們都清楚,所以她們自然認爲是沈珠主動和王豐在一起的。
王豐人品不好,衆女子都是看不上眼的,而沈珠卻上趕着嫁了,自然也是讓人看不起了。
所以說沈珠的日子很不順心,她急需要一個孩子來保全她的地位,是兒子最好,不是兒子,哪怕是個女兒也行,至少證明了她是能生的。這樣才能堵了那些嘲笑她的人的嘴,才能改變她在王家的窘境。
沈珠就想到了蘇芷,蘇芷那可是出了名的送子娘娘。她手裡有着靈丹妙藥,要是她來給自已治身子,就一定會有孩子吧!
就這麼沈珠給沈子安送來了一封信,詢問蘇芷當初讓那些婦人生子到底是給那些人吃了藥,還是別的法子,有藥就送去給她,如果不是藥,那就親自去京城見她。這本來是求人的事情。而且這是在求哥哥嫂子,就算不是用哀求的語氣,至少也該是誠懇平和的,但是沈珠信裡那些話字字句句流露着一股子霸道,好像沈子安和蘇芷是欠她的一樣,這讓沈子安很不高興,根本沒把信給蘇芷看,他纔不會讓媳婦兒爲了這麼一個不着調兒的妹妹生氣。
現在沈子安和蘇芷說這個事,是想着要去京城了,讓蘇芷有個心理準備。不要到時候莫名其妙。
蘇芷聽了沈子安的話心裡想難怪沈珠會着急了,這年頭的婦人哪個不是想嫁了人後頭一年就抱上娃的啊。有的人家在兒媳婦一年沒動靜時就急了,兩年就已經慌了,當初自已嫁給沈子安好沒動靜心裡也是急的,好在有沈子安安慰着,終於有了蓮生。
蘇芷是非常理解沈珠的心情,想沈珠嫁進的王家也真的是高門大戶,雖然有庶子庶女。可是正室無所出,不僅沈珠名聲不好聽,王豐的名聲也不好聽。哪怕他擡進再多的妾室也不能說他和沈珠夫妻不和,而沈珠無子,妾室的孩子卻像雨後春筍似的冒出來,就顯的他對妻子冷淡了。傳的多了,王家肯定不高興,那一定會牽怒於沈珠,沈珠的日子可想而知。
但是蘇芷也不會因爲有過一樣的經歷就同情沈珠,這人真的不值的同情。
“知道了,京城裡面那麼多名醫,哪裡用的着我出手?都說我是送子娘娘,我還真成了送子娘娘了?”
蘇芷對沈子安說,握着他的手,示意他自已到時候知道該怎麼辦。
沈子安知道媳婦兒會處理好這件事情,就不放在心上了,又和蘇芷說起來沈子舉,對這個兄弟沈子安並不討厭,這兩年來沈子舉也是常給他們夫妻寫信,也總是會送年節禮回來,那態度就是要和他們走的親近的,他們也總是會回信回禮,關係到是不錯。
沈子舉這兩年又升官了,如今已是五品了,這在他這個年紀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可以看出來他的前程是很好的。
蘇芷想到那個清秀俊雅的少年郎,想這人天就像是草叢裡面長出的靈芝,如今終於是被人發現他的價值了。不過她對他還是不怎麼願意親近,可能是因爲這些年來沈子安受委屈的時候沈子舉出頭的時候並不多的原因,沈子舉固然沒有錯,可以說他是不違背父母的意願,但是對於這種自保自身的態度,也註定了他們會互相走動,卻不會太親近,永遠也不會像對大房二房那樣。
還有一點讓蘇芷不願意和沈子舉走的太親近了,就是這個兄弟,好像看她的眼神有些異常,她總是以爲自已多心了,可是後來發現不是,雖然有些尷尬,但是沈子舉從未表示,並不個逾矩,蘇芷也並不厭惡他,只是真的不願意再接近了。
沈有福沈張氏兩個在京城一直住着,除了一年多年回來一次,就再也沒回來過,倒是也在沈子舉寫信時也捎來一封寫,裡面多是讓他們要照顧兄弟,分家不分心,這些話說的十分的冠冕堂皇,沈子安看了一眼,就當沒看過了。蘇芷一看沈子安的樣子就知道又是那些話,也沒了興趣。
蘇芷知道沈子安還是在惦記着他孃的事情,可是那麼多年的事了,就是懷疑也查不出來,只能就這麼懷疑着,成了一個懸案,沈張氏就像一根刺,紮在心上,卻拔不出來。蘇芷甚至在想着只要找一個別的由頭把沈張氏給收拾了,沈子安也會心裡好受一些吧。但是這個由頭真是不好找啊。
“子安,我有一種直覺,我們這次去京城,可能還會發生不少事情。”
蘇芷對沈子安說,她就是有這種感覺,如果不是爲了見父母哥哥見小日星兒,她真的不想去京城,穿越女就是這種遇事的體質吧,她並不喜歡啊。尤其是對現在的生活滿意的情況下,真不希望有任何的波動了。
沈子安抱着蘇芷的肩,說:“我家媳婦兒是有福之人,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在你身邊啊,你放心好了。”
蘇芷把頭靠在沈子安的肩上,心裡想還好有這個人在,她的心纔不會那麼的慌。
“爺。夫人,少爺醒了,在叫你們吶。”
小雪過來回報着。
沈子安和蘇芷一聽,兩人相視一笑,攜手去見兒子了。
福園裡面一片溫馨,而此時的京城之中,沈珠正在大發雷霆,把屋子裡面的茶具花瓶全都給砸了,地上一片狼藉,地上跪了兩個丫環。其中一個額頭上流着血,楚楚可憐地歪在另一個丫環的懷裡。眼淚像是珠子一樣向下落。
“哭!你還有臉哭!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貨!居然敢爬我男人的牀!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你既然這麼喜歡勾引男人,我就成全了你!來人啊!把這個小賤婦給我拖出去賣了,讓她去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千人騎萬人睡,你這回滿意了吧?!”
沈珠大聲地叫罵着,氣的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那份猙獰讓她本來抹了脂粉後很是豔麗的長相變的有些嚇人。
“少夫人饒命啊!饒了我吧!”
那個頭受傷了的俏丫環立刻求饒起來,聲音依然是嬌嬌柔柔的。想着少爺怎麼還不來救自已呢?
沈珠一聽這丫環還敢求饒,而且那聲音怎麼聽怎麼彆扭,想平時怎麼沒聽出來這丫頭聲音這麼的勾人。現在在她面前還敢這樣,分明是在氣自已,她更生氣了,又大聲地叫起人來。外面進來兩個婆子,走的也不快,過來拉那個丫環,動作看着兇狠卻只是花架子,半天也沒把那個受傷的丫環拉走。這更讓沈珠生氣了,想自已手下這些人真是飯桶。
好不容易,兩個婆子總算要把那個丫環拉出去了,這時候外面進來人了,正是王豐。
“給我放手!”
王豐一見屋裡的情景,立刻就豎起了眉,瞪了一眼沈珠,想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讓人討厭了。
那丫環一見王豐,立刻就向王豐求救起來,聲音哀婉動聽,表情柔弱可憐,眼神委屈愛慕,讓王豐看了自然有些心疼。
那兩個婆子立刻就把那丫環放開了,那丫環立刻跪在王豐面前,說:“少爺,少夫人要把我賣到那種髒地方去!少爺救救我,就算我身份低微,可是對少爺你可是忠心耿耿,少爺,你可要救救我啊!”
“放心,沒人能把你賣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爺的小妾!爺的妾哪是那麼容易賣的!你下去找郎中包紮吧!”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地服侍少爺的!”
那個已經升爲妾的丫環欣喜地站了起來,在兩個婆子的攙扶下下去了。
沈珠氣的眼睛都紅了,卻是不敢衝王豐發火,她在王家的地位並不牢固,當年她看不上王豐,王豐在得了她的人後也早看不上她了,她嫁進門來還沒反應過來,還當王豐還是原來那個糾纏着她不放的男人,對王豐很冷淡,結果把王豐推的更遠了,等她回過神來,王豐早就有了更多的嬌媚妾室通房,顏色比她好,比她溫柔,她再想把王豐拉回來,已經不可能了。兩人的夫妻感情只是表面平和,王豐曾經威脅過她,如果她敢鬧,就把她給休回家去。沈珠也就不敢在王豐面前鬧了。
沈珠可不想被休回家去,成了棄婦她的人生就完了,二嫁的女子有哪個好人家會要?何況是王家休棄的,更是不會有人敢要了。而且她兩年無所出,更是她的致命弱點。她到時候不要說再找一戶像王家這樣的人家,就是小門小戶都會嫌棄她,最重要的是,不敢得罪王家啊!
沈珠哪能甘心被休啊,所以她只能忍氣吞聲,雖然對丫環婆子敢大聲叫罵,對着王家的主子們卻是要忍着。
“相公,你來了。那個小賤貨你居然也會看上,她可是我的丫環,讓人知道了,肯定會笑話你的,你還是不要擡舉她了。我可是爲了你的名聲好。”
“什麼爲了我的名聲好?你當本少爺是傻的嗎?別人的夫人都是把自已的大丫環送給自已相公當通房,那纔是真的賢婦!哪裡像你。爺只是收用了這麼一個丫環,還沒作打算呢,你這就要打要殺的,你這是打她嗎?是打本少爺的臉!”
王豐瞪着沈珠罵道,想這個女人真是不識擡舉,自已身爲貴妃的弟弟,二皇子的舅舅,身份多高貴啊。本來該娶個門當戶對世家女,或者權臣的女兒,結果因爲一個意外娶了她這麼一個村姑,她就該知足了,結果還敢鬧,真是不賢!
沈珠聽到王豐這麼說,心裡像是有團火在燒,想這男人可真無恥,自已這輩子嫁了他真是苦命!
王豐見沈珠不出聲,當她不服氣。又說:“沈氏,你不要以爲你那五哥現在是五品官你就有了靠山了!他現在的靠山還是我們王家呢!至於那葉家還有忠義侯府。那全是你那四哥四嫂的靠山,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和你那爹孃和他們的關係很差嗎?哼!當年成親的時候他們都不肯來府裡,這些年更是沒有給你來過一次信!你不要指着他們來給你撐腰了!你可是沾不上他們的光!所以你給少爺我老實點兒!真把我惹急了,休書就甩到你臉上!”
沈珠咬着脣,心裡面又氣又恨,對王豐她是真的厭惡透了,可是她不敢發火。她聽到他提到沈子安和蘇芷,又恨上他們來了,想自已好歹也是他們的親妹。居然一點兒也不幫襯自已,如果他們稍微出些力,自已也不會被王豐如此羞辱卻不敢回聲了!
沈珠再想到自已給四哥他們寫去了,問關於孩子的事情,結果到現在也沒有回信兒,她就更恨的直咬牙,想到蘇芷手裡有那麼靈驗的藥,幫着那麼多生不出孩子來的女人有了娃娃,她是有那個本事的,結果自已去求助,居然置之不理,簡直是豈有此理!自已可是他們的妹妹和小姑子啊!
沈珠想着一定不會放過沈子安和蘇芷的,他們一定得讓她生出孩子來!
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不怕了,最好是個兒子,到時候這個該死的王豐就是死了她都不會管,正好她的兒子繼承這王家所有的家業!那時候她就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那些妾室通房還有庶子庶女全都去死吧!
“你吃了啞藥了!怎麼不吭聲了?!剛纔不是罵人罵的很大聲嗎?現在本少爺一叫你你就在這裡裝什麼溫婉啊!你就是再裝別人也知道你是個妒婦!是個村姑!別人都知道你是裝的這個樣子!你在我面前裝也是沒用的!本少爺早就厭煩了你這張死人臉了!”
王豐說了半天,見沈珠只埋着頭不吭聲,他說的也沒意思了,所以越說越過份了。
沈珠心裡要氣炸了,恨不得衝過去打王豐幾個耳光,不過她還是忍下了,轉念一想,她抽着肩膀哭起來。
“相公,你這麼辱罵我,對你也不好啊,你都不把我這個妻子放在眼中,別人又怎麼會呢?你至於爲了那麼一個丫環和我置氣嗎?我可是你的正妻啊!我也是心裡有你纔會那麼的嫉妒,你卻一點兒也不把我放在心上,真是讓我太傷心了!想當年,你也是喜歡我的啊,難道只因爲那麼一個意外,讓你被逼無奈才娶了我,你就要這麼的羞辱我嗎?可是相公,我卻一點兒也不後悔嫁你,我這輩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這麼厭惡我,就乾脆殺了我算了!”
沈珠想着不出聲王豐生氣,那就出聲,這人性子浮誇,哪怕不喜歡自已,只要表現的對她情深意重的,他也會得意,到時候就不會和自已計較了。這個法子自已這兩年來用過的次數極少,每次都奏效了。
果然,這次又是如此。
王豐聽沈珠這麼說,心裡很得意,但是還是問:“你當年不是喜歡那孟錦良嗎?那個意外也是差點兒是和了他吧?現在和我說這個好聽的話,我不愛聽!”
“我嫁了你自然就一心一意地只爲了你了,別人都早忘了,現在就是看到了也只是像爛泥草芥一樣。”
沈珠說着,心裡面更恨王豐了,想他又戳自已的心窩子,那孟錦良可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啊,當年她差點兒就能嫁了他,可是嫁了他,憑着那樣一個君子樣的男人,她一定過的很好,現在是全京城中人最最羨慕的婦人了。
王豐聽了更得意,也不管沈珠是不是言不由衷,他只在意她的順從。這麼一折騰,對於沈珠剛纔要發賣了他寵幸過的丫環的事情也就不那麼在意了。他在意也不是爲了那丫環,而是爲了自已的面子。現在面子找回來了,氣也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