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周氏和許老四便帶着休書拖着吳氏回了她孃家。
周氏把事情給吳氏的父母兄嫂說了,留下許老四寫好的休書,就回去了,把吳氏留在了吳家。
吳氏的父母覺得丟臉,而且吳氏被休回家就沒有人拿錢回來了,因此一點兒也不待見吳氏。而吳氏的兄嫂家中可是還有沒出嫁的姑娘,還有兩個兒子沒有娶親,家中突然有個被休回家的姑奶奶,那家中的嫁娶可就難了。
吳氏在家住了兩天寄人籬下的日子,這才知道在許家的日子有多好,便想偷偷跑回去。
半夏雖然相信許老三沒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心裡就是不舒服,所以一直沒有理許老三。
“媳婦兒,你能不能理理我?”半夏走到哪裡,許老三就跟到哪裡。
半夏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並不說話,端着盆子往廚房裡走,許老三一急拉住她的手誓有不理他就不罷休。
“媳婦兒,我真的錯了。”
“你錯了?錯哪兒了?”半夏問。
許老三就是想讓半夏理自己,可是半夏這麼一問他還真答不上自己錯哪兒了。
半夏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甩開他的手往廚房裡去了。留下一頭霧水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許老三。
今日下大雨,半夏便在家用昨日買的肉炸酥肉吃。把肉洗好,然後切成條放上料和粉柔和在一起。鍋裡熱上油,等到油溫可以了便把肉一條一條的放進鍋裡。
沒多久香味便從廚房裡飄了出來,半夏夾起第一鍋的酥肉放進碗裡給周氏和許老爹端過去,自己又回廚房裡炸第二鍋。
“二爺爺快去你家地裡,地裡的玉米還有高粱那些都倒了。”
半夏剛炸好全部的酥肉,正要端出去吃,花娘就來家裡了。
花娘這一吼許老爹連手裡的酥肉也不香了,急忙穿好鞋子拿着工具往地裡去,許老大幾個也跟着一起。
朱氏和林氏聽見了也着急,這地裡的糧食可是一家人的根本,也忙跟着去地裡,半夏見狀也跟着一起。
地裡的莊稼已經倒成一片了,不只許家的,其他人家的也是一樣,好些婦人已經在田埂上哭上了,這可是一年的口糧啊。
遠遠望去,那地裡的積水和莊稼混在一起,都在地裡把倒下去的莊稼一顆一顆的扶起來,不過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能收成多少就更不知道了。
“老天爺喲,你還讓不讓我們活呀。”朱氏雖然心痛倒在地裡的莊稼,可是家裡已經買了餘糧回來,而且又在鎮上擺攤,可不愁沒糧食吃。
不過,自己一家人不跟上不行,到時候要是有人上門打秋風就麻煩了。朱氏一向臉皮厚,於是這個重任自覺地擔任了。
半夏和林氏相視一眼,連忙上去勸她,三妯娌一唱一和看得周氏簡直沒眼,忍着笑偏頭看向別處,別人看來是周氏不忍心看着自家三個媳婦兒。
許老爹父子幾人也脫了鞋子挽着褲腳下地,高粱和玉米都結了,種得早,再是一個多月都可以收成了。
“里正,今年的收成可咋辦哦。”
“咋辦?老天爺賞飯就接着,不賞飯就只能受着。”里正皺着眉看着眼前大片大片倒在地裡的莊稼。
“里正,下面有人打起來了。”
里正一聽連忙往下面地裡去,這個時候打什麼架呀,不是瞎添亂嗎。
打架的不是別人,正是許三叔家和村裡一戶姓田的人家,就因爲花娘爹把自家地裡的積水往田家地裡引。
田家就說了兩句,許三嬸就火起來了,指着別人的鼻子罵,還指揮花娘爹去打別人,這下可好了,兩家人就在地裡打了起來。
里正趕到的時候田家人正把花娘爹壓在身下打,許三嬸去拉卻被一把甩在地裡,滿嘴的泥,坐在地裡不依不饒。
里正頭疼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也知道許三嬸這個人是個難纏不講理的,讓人去把許伯孃叫來,這才讓兩家人停下手。
那邊許家地少人多,沒多久就把地裡的莊稼扶起來了,半夏之前搭的菜架子也全部倒了,又重新給搭上。半夏順便摘了些菜回去,又給了一些給朱氏和林氏。
回家路上路過張寡婦家時,見張寡婦和杏娘兩人在地裡扶玉米,許老五二話沒說就丟了鞋子下地去幫忙。
半夏用胳膊捅了捅朱氏和林氏,三人一邊笑一邊看向地裡的許老五,周氏不明所以。半夏湊到周氏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周氏望向地裡的小兒子,心裡一樂,看來小兒媳婦也不遠了。
“張嬸子,中午來家吃飯啊,讓杏娘教教我做衣服。”半夏站在田埂上。
張寡婦不知道半夏心裡打的注意,就單純的以爲半夏是讓杏娘去教她,沒有多想就點頭同意了,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兩個年輕人。
回到家幾人一合計,今晚就在一起吃飯,爲了許老五的終身大事那可不得努努力。
朱氏一點兒也不吝嗇去竹林抓了只肉雞,讓許老大收拾出來,剛好摘有四季豆回來,準備用四季豆燒雞吃。
“今天家裡什麼日子?這麼捨得。”許老大邊燙雞毛邊問一邊笑呵呵的周氏。
周氏不搭理他,懶得跟他說,覺得說也說不清楚。
半夏在廚房自己用剩下的半肥瘦的肉做紅燒肉,許老三坐在竈頭前燒火。
半夏見他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不禁有些好笑,這麼兩三天了,半夏也不忍心再冷落他,從碗拿了個炸好的酥肉餵給他。
許老三下意識把酥肉吃進嘴裡,見半夏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有些受寵若驚。嘴都沒擦就往半夏的嘴上湊,半夏嫌棄他嘴上有油推開他。
“杏娘姑姑,你來了快進來。”大妞見杏娘來了連忙打開院門。
半夏聽見聲響,一把推開胡鬧的許老三走出去:“怎的你一個人,你娘呢?”
杏娘抿嘴一笑:“我娘她在家有事,三嫂子是要學做什麼衣服。”
半夏本來就是隨便尋的藉口,哪裡有什麼衣服可以做的。許老三倚在廚房門上,好笑得看着半夏,看她怎麼圓。
瞪了許老三一眼,去房裡拿了一件破的衣服,讓杏娘教自己怎麼在衣服上補上一朵花。
杏娘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師傅,耐心地教半夏在破洞的地方補上一朵淡雅的蓮花。
看得大妞和二妞也喜歡極了,也纏着讓杏娘教自己。半夏也沒想到這杏娘針線上的功夫這麼好,那花兒簡直栩栩如生。
看着時間不早了,想着杏娘是一個人來的,回去太晚不好,朱氏和林氏便去廚房開始做飯,
肉香味隨風飄到院子外,躲在門外角落的吳氏深深吸了口氣,直饞得流口水。
朱氏和林氏對杏娘熱情得不得了,特別是周氏,吃飯間對杏娘又是夾菜又是盛湯的,杏娘也不好拒絕,可是自己實在是吃不下了,還是半夏細心拉了拉周氏的衣襬。
周氏這才反應過來,怕把兒媳婦嚇飛了,便有所收斂。
一旁一頭霧水的許老爹不明白咋回事,還以爲周氏腦袋糊塗了。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許老大和許老二也咬耳朵,家裡的女人今天咋這麼奇怪,只有許老三明白箇中細節,顯得淡定一些。
吃完飯,半夏強塞給杏娘一包炸酥肉,讓許老五送她回去。不過,孤男寡女的怕別人看見說閒話,便讓二根一起。
聰明的杏娘早就發覺了,許老五也沒有拒絕送自己回家,真心有些高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二根有時也冒些童言童語出來。
“我到家了,多謝你送我回來。”
杏娘手放在院門上,想了想還是轉身跟許老三說話,不過屋子裡燈亮着,不敢久留。
許老五說了句沒事,又讓她早些休息,看着杏娘進去了,自己才離開。
杏娘躺在牀上想着該怎麼跟張寡婦說,以前一直都說自己不嫁人,可是眼下……不過,那是以前沒有人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