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螭是正妃所生，也就是皇后嫡出。不過江國的皇后身份不高。江皇后閨名花千頃，孃家是金陵鉅商，做香料的。”沈玉沒等安一欣說完就笑着說道。
安一欣聽到江螭母親的閨名，不禁嫣然。花千頃，爲毛不叫花千骨？
“江太子的爹叫江大雨。”沈玉誤會了安一欣爲何微笑，又補了一句。
安一欣忍不住笑容大綻。怪不得上次在逸園，沈玉給江太子還禮時連手裡的蝦都沒有放下，小孩子知道得太多了，果然少了崇敬之心。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安一欣問。
沈玉揚眉，“江螭的親姐姐嫁給了趙子言的大哥，在他即位之前就已經生下了一兒一女，現在是趙國皇后。”沈玉說着，卻嘆了一口氣。
安一欣莫名其妙，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嘆氣的。公主嫁太子，生兒育女升職爲皇后，不是很好嗎？
沈玉沒有解釋，而是把話題又拉了回來。
“江國和周國一直還算和睦，但是趙國的開國皇帝，也就是趙子言的爹卻是武將出身，在與周武王和談之後又和周國狠狠地打過幾仗，二國互有勝負。直到九年前趙子言的爹駕崩，情況才急轉直下，到現在都沒有再進攻過周國。而周武王與趙子言的爹幾乎是同時駕崩的，繼位的周昌軟弱，到現在也沒有南征之意，二國也算是和平了下來。”
武聖山可是在周國境內，安一欣聽着粉雕玉琢的小毛孩直呼當今聖上的名諱，還說他軟弱，卻也只是聳了聳眉。
大冬天的，關着門非議幾句皇帝，反正也不會給別人聽了去。
“趙子言的爹還在位時，胡人趁亂，可是沒少進犯周國。陸家軍一面要防範胡人，一面要與趙國作戰，二面拒敵，也是苦熬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是老將軍願意，我就不信周武王寢宮一夜密謀後，就那麼信任老將軍了，寧可看着他雙面作戰，卻不想趁機再培養一隻西南軍出來。安一欣暗暗地想。明明是老將軍想着要一隻獨大，才寧可咬牙苦熬。
不過這話安一欣也只是在心裡想想，卻沒有說出口，畢竟她現在吃陸府喝陸府，還隨時把握機會準備刮陸府。
所以嘴下留德吧。
“總之當年日子最難過時，周武王爲了確保這隻國內最強的軍隊盡心盡力，並絕對忠於他本人，不但把西北軍改名爲陸家軍，還在老將軍的建議下，在西北設八城二關，連同各城各關方圓百里全歸陸家軍管轄。”
老將軍真是隻老狐狸，嗯，不對，他當年挾功邀寵時還是隻年輕狐狸。安一欣在心裡給老將軍點了個贊。
不過話說回來，如此看來老將軍對周武王的忠誠也是一般般啊，更何況現在周武王去世已經了十年，舊情雲散，如果將來渣爹要篡位，嘉儀公主是周昌的親妹妹，可是渣爹是陸府的女婿，也不知道陸府會站在哪邊？
關我屁-事……安一欣打住了念頭，懶得再想下去。
“現在的周國皇帝周昌繼位後對武王成例沒有任何改變，不過因爲趙國無力再戰，陸家軍就全部駐守西北軍城，每座軍城年餉十萬兩，與胡人爭戰繳獲的戰利品也歸軍城所有，除此之外軍城內外徵收的稅金也歸軍城，雖然不多，但逢年過節，喝個酒加個菜還是夠的。最重要的是，軍城幾乎沒有開銷，除軍糧、軍服、軍械由國庫直接供給外，其餘物資的採買全由陸家軍自行做主，每半年向國庫覈查報銷，我聽說光是每年報的城牆維修費，陸府就能掙……”
見安一欣越聽眼睛睜得越大，沈玉笑着眨了眨眼，表示不用這麼吃驚。
“你怎麼知道……”安一欣說到一半又改了口，“你大師兄……”
沈玉點頭，“他將來要做大將軍的，不是武功高就行，陸雲盛以前不說，現在當然得告訴他這些。”
“那你大師兄……”
“他又不是傻子，有錢不賺王-八-蛋啊！”沈玉蠻不在乎地說。
也對。
只要站到那個位置上，冷麪煞神不但要賺錢，也要做狐狸。
“周國的皇帝爲了確保陸家軍的忠心，簡直就是任由大將軍在西北稱王了。”安一欣感慨地說。
豈止是稱王，大將軍去世，新任大將軍不由皇帝任命，而是由陸家嫡系比武奪帥，其實不就是自行推舉嗎？明明就是裂土分疆，還重金供養。
當然了，也不是白養，陸家軍還要抗擊胡人，保國安邦。
陸家軍賺的錢，可是拿命換來的。
不能說周國皇帝窩囊，只能說陸家太厲害了。
軍威赫赫，壓得皇帝也不敢炸毛。
說到陸府的生財之道，沈玉和安一欣很默契地沉默了片刻。沈玉才又接着說下去。“周昌即位後，雖然對周武王的成例沒有任何改變，他本人也德才平庸，但這十年來他還是做了一件很驚人的事。他一手提拔了有大曆皇族血脈的安守和，並且在一年前排除異議，任用安守和爲宰相。大曆皇族人丁衰微，後來又被周武王血洗過，原本應該無聲無息沒落消失的皇族，就這樣在灰燼中又走出了一個宰相。”
沈玉說到這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精光一閃，飛快地看了安一欣一眼。
安一欣‘哦’了一聲，“皇帝陛下看中安守和，也許是因爲他娶了陸府千金。”
“也不知道陸榮錦當年是怎麼了，竟會嫁給安守和。”見安一欣一臉平靜地接話，沈玉不動聲色地又八卦了一句。
安一欣垂頭，喝了一口茶。
她完全沒想到沈玉前面說了這麼多，不過是爲了讓她放鬆警惕，以爲他只是在東拉西扯地講歷史，卻等在這裡下套勾她的話，她只是被他勾起了心事而已。
陸府的家風這麼奔放，渣爹又一心攀附，要走這條捷徑，還有什麼事沒可能？安一欣默默地想。渣爹長得清俊秀美，又有一身的書卷氣，舉手投足溫潤如玉。升遷之快可見心機靈敏，長得好、心機好，當然也善於撩妹。
雖然安一欣並不記得他用心討好過李氏，但李氏還是死心踏地的等了他這麼多年。
他一定用心討好過陸榮錦吧？據說他們夫妻感情甚好。
嗯，也不知道陸榮錦用了我的香膏沒有？安一欣暗暗地想。
沈玉望着安一欣，嬰兒肥的小臉上神色變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