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在臥虎軒撒錢許諾鼓舞士氣,小王夫人則帶着竹青柳翠來到碧水園。明天江太子一定會來觀看比武。雖然說他最終娶誰由比武成績決定,但小王夫人還是想把小姑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再尊貴的千金小姐,也有很多事無能爲力。但只要是女孩子,在見到心上人時,都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更何況陸雲柔還有那麼多的情敵。
比武最多持續幾天,如果三弟沒有奪得大將軍位,那麼江太子成親前,婆婆是絕不會允許雲柔再和江太子見面。所以她這幾天在江太子面前打扮得越漂亮,將來男娶女嫁之後,她偶爾想起少女時這段心意,想起自己當初漂漂亮亮的樣子,就算不能釋然一笑,怎麼也能少一點遺憾。
屋裡靜悄悄的,荷葉蓮花不知去了哪裡。小王夫人主僕三人走進陸雲柔的臥房,一眼就看到陸雲慧站在陸雲柔身邊,正小聲地說着什麼。
自從上次多寶纓絡的事情之後,小王夫人看陸雲慧就大不順眼,此刻看到她不由得就臉色一沉。
陸雲慧這些日子飽受冷眼,今天好不容易支走了陸雲柔的丫鬟,哄着她聽自己說了半天話。雖然陸雲柔並沒有答應什麼,但看她的神情,顯然也覺得能讓那個死丫鬟當着江螭的面大大丟臉,倒也很是動心。
陸雲慧本想趁熱打鐵說動陸雲柔,沒想到小王夫人卻走了進來,心裡暗叫一聲晦氣,卻也不敢再說,匆匆給小王夫人行了個禮,就告辭而去。
小王夫人一等她出門,立刻扭臉看向陸雲柔,“這個挑事精又來幹什麼?”她一臉厭惡地問道。
陸雲柔猶豫了一下。她覺得陸雲慧剛纔說的那些話也有道理。江太子顯然是對安一欣另眼看待的,要不然那天也不會那麼着急地庇護她。陸雲柔不想對陸雲慧承認自己吃一個丫鬟的醋,但確實想懲治一下安一欣出出氣。不過陸雲慧剛纔提出的那個方法太過陰損,她不屑於參與其中,纔沒有答應。但這件事卻不必讓大嫂知道。
陸雲柔性格爽直,見大嫂問起,一時想不出別的話來搪塞,卻恰好看到竹青手裡的首飾匣子,才靈機一動編上來了謊話。“她說明天那麼熱鬧的日子,她一件好首飾都沒有,磨着我想要借幾件首飾。”
陸雲慧一向巴結着這幾位嫡女混衣服混首飾,所以聽陸雲柔這麼說,小王夫人倒也沒有疑心,只是哼了一聲,叮囑陸雲柔借給她東西沒事,平時混個面子上客氣,別的事就不要多理會她了。
陸雲柔連忙點頭答應。
姑嫂二人開始挑衣服試首飾,二個丫鬟負責點評,不一會荷葉蓮花也走了進來,很快就把陸雲慧忘了個乾淨。
陸雲慧回到自己的院子,心裡暗暗生氣。她深知自己的計劃再好,也只有陸雲柔這個直腸子會和她聯手,而陸雲珍、陸雲容那二個人假惺惺的,雖然她們心裡肯定也吃那個死丫鬟的醋,但她們一貫是隻想撿好處不肯出力,就算自己去跟她們說,就算她們今天答應了自己,明天一樣會見風使舵。
可是不和她們商量,惹出事來,她真怕自己扛不住。陸雲慧正在心裡盤算着,就聽到小丫鬟跑了來,報說易潔小姐來了,老夫人請各位小姐過去。
陸雲慧眼睛一亮,安一欣可是推過安易潔一個大跟頭,安易潔恨她恨得牙根直癢,知道有這樣的機會……陸雲慧心裡想着,嘴角一撇,露出一個獰笑來。
因爲明天就要比武,所以臥虎軒今晚大家都歇息得比平時早了一些。而此時宰相府陸榮錦的正房裡燈火通明,安守和正看着安易靜寫大字,而安易潔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正細細盤算着下午陸雲慧和她說的事。
陸榮錦的目光從兒子夫君身上,移到了女兒身上。女兒十三歲了,燈光下肌膚瑩白細嫩,獨自坐在那裡,嘴角帶着淡淡笑意,身姿閒雅,幽靜溫柔,真是一個可愛的小淑女。
陸榮錦望着女兒,有點得意,又有點心酸,這麼出色的好女兒是她生她養,可是這麼出色的好女兒十三歲了,要給她挑選夫婿了。
安易潔並不知道陸榮錦正在看着她。她滿腦子都是那個死丫鬟跪在地上,羞愧地掩着臉,一邊哭一邊哀求自己的畫面,而畫面中自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腳尖擡起,一腳踹在她的額頭上。小丫鬟絕望地哭泣着,重重地滾倒在地。
安易潔嘴角一揚,一個大大的笑容綻放在她尚有些稚嫩的面孔上。
“易潔。”見女兒獨自坐着坐着居然笑了起來,陸榮錦又是好笑又是愛憐,輕輕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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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易潔嚇了一大跳,猛地從自己腦海的畫面中跳了出來,看了陸榮錦一眼,叫了一聲,“娘。”
“易潔,明天大將軍府的比武你想不想去?”陸榮錦笑着說道。
“當然想去了。我都和雲容姐姐、雲珍姐姐約好了。”見娘問自己想不想去,安易潔又嚇了一跳,連忙說道。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她特意沒有提陸雲慧的名字。
我明天還有大好事要做呢,娘可千萬別因爲擔心有陸家軍的將領兵卒看比武就不讓我去了。她在心裡暗暗祈禱起來。
陸榮錦倒是真沒想到這樣的場合男人太多,讓女兒參加有些不妥。在她看來陸家軍的將士就和她的暗衛家僕無異,實在不需要格外迴避。
“那你明天穿得暖和一點。校場風大,仔細別吹着了。”陸榮錦笑着叮囑道,一邊說一邊擡手在額角上用力按了按。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一片皮膚越來越癢,也許應該找個御醫來看一看了。陸榮錦心裡想着,一邊又叮囑了女兒幾句。
安易潔一一點頭,母女二人低聲笑語。
安易靜認真地寫完最後一筆才擡起頭來,先看了安守和一眼,然後纔看向陸榮錦,“娘,明天我也想去。”
“那當然,你是陸府的外孫,當然要去。”陸榮錦笑着說道。
安易靜點了點頭,等着安守和仔細看罷他剛寫的大字,提了幾點問題又表揚了幾句之後,才和姐姐一起告辭退了出去。
丫鬟嬤嬤們上前服侍夫妻二人分頭梳洗,直到梳洗完畢,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夫妻二人上牀就寢時,陸榮錦才附在安守和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夫君,易潔今年十三了。”
安守和沒有說話,而是笑着看了陸榮錦一眼。
“等比武結束,我想把易潔嫁給大將軍。”陸榮錦又輕聲說道。
聽陸榮錦這麼說,安守和輕聲笑了起來,“你打算得倒好,可是如果是你三哥拿到大將軍位呢?難道還讓他休了你三嫂,做你的女婿?”
不等安守和說完,陸榮錦已經‘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堂堂宰相大人居然也胡說八道起來了。”
語氣嬌媚,與剛纔在兒女面前端莊的樣子截然不同。
安守和笑,一口吹滅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