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夜戰,安守和沒讓妻女去大將軍府觀戰。但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陸雲深一拳斃馬,一槍救了三將軍的性命。三將軍二敗出局,明天將是陸雲威與陸雲深的決戰。
聽到這個消息,陸榮錦一陣激動。她幾天前就已經和夫君商議過,想要把女兒許配給大將軍。當時夫君還玩笑了一句,說她想得太早,要是三將軍贏了比武,難道還要讓女兒嫁舅舅不成?現在三房一父二子全部出局,只剩下了陸雲威和陸雲深。二個人都是英姿勃勃的少年郎,無論誰得到大將軍,都是最佳女婿。
雖然已經過了三更,但明天就是決戰了,陸榮錦和安守和商量了幾句,就獨自來到女兒居住的小院。安易潔還沒有睡,聽母親說雲深表哥又勝了,小臉頓時就泛起了光輝。
陸榮錦看在眼裡,一個眼色,她貼身的李嬤嬤就領着安易潔的丫鬟退了出去。
“你希望誰能當上大將軍?”陸榮錦笑着問女兒。
“當然是雲深表哥。”安易潔脫口而出。
陸榮錦笑了笑。她這幾天暗暗觀察,也發覺女兒看向雲深的目光更炙熱一些,可是此刻卻故意裝出吃驚的樣子,笑着說道:“我還以爲你會希望雲威表哥當大將軍呢,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雲威表哥嗎?”
聽母親這麼說,安易潔頓時羞紅了臉,着急地辯白起來,“女兒小時候不懂事,雲威表哥每次回來送給我的禮物又多又好,我……”她說到這裡頓了頓,卻沒有再說下去。她哪好意思說‘喜歡’二字。
陸榮錦笑着四下看了看,錦帳香暖,門窗緊閉,沒人能聽到她們母女說話,卻還是壓低了聲音,“娘想讓你嫁給大將軍,你願意不願意?”
她這句話問得直接又突然,安易潔滿臉羞紅,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愣愣地看了陸榮錦片刻,才小聲的叫了一聲娘。
陸榮錦笑着點了點頭,“娘知道,你這二個表哥都是一表人才。不管誰當上大將軍,都是親上加親。雖然大將軍要駐守軍城,可是嘉儀公主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去過軍城,所以你嫁給大將軍之後也不必去軍城受苦,就留在京城,隨時都可以回孃家來玩來住,就跟沒有出嫁……”
“娘。”見陸榮錦越說越遠,安易潔紅着臉又叫了一聲。
陸榮錦住了口,笑着摸了摸女兒的頭。
“娘,我想嫁給雲深表哥。”安易潔的臉紅得滴血似的,小聲地說。
陸榮錦沒有吭聲。
“娘,就算雲深表哥明天輸了,上不了大將軍,我也想要嫁給他。”安易潔羞得擡不起頭來,所以沒有看到她娘滿臉笑意,只是紅着臉,小聲地、堅定地說。
陸榮錦滿心喜悅,高興得二隻眼睛都溼潤了。我的乖女兒,娘真的沒有白疼你,你真的是有大福氣的。她看着女兒羞紅的臉,只覺得心裡的慈愛都要漫出來了。我的乖女兒,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你的雲深表哥是一定能當上大將軍的。
你不但要嫁給大將軍,你還要嫁給你喜歡的人。娘真的替你高興。
安易潔鼓足了所有勇氣才說出了這一句心裡話。她低着頭,細嫩的小手壓着胸口,緊張地等着母親開口。我可是宰相千金,如果雲深表哥明天輸了,那麼他就只是一個軍城的陸千戶,娘能答應把我嫁給他嗎?
她緊張得身子都發起抖來。
陸榮錦笑着摟緊了她。“你放心,你的雲深表哥一定會贏得大將軍的。”
當然,如果是雲威贏了,反正他還有二年多的孝要守,足夠慢慢勸說女兒了。陸榮錦摟着女兒,暗暗地想。女兒一向柔順聽話,就算她現在覺得雲深表哥更英俊,更想嫁他一些,那也不過是女兒家的一點小心思,根本算不了什麼。只要多勸她幾句,她就一定會興高采烈地嫁給大將軍。
陸榮錦心裡想着,又摟着女兒輕聲重複了一遍,“你放心,你的雲深表哥一定會贏得大將軍。”
安易潔聽母親說雲深表哥一定會贏得大將軍,這是她最盼望的事。她紅着臉,低聲笑了起來。
陸雲深修習完內功,開門出來想要再練一遍拳,卻看到廚房透出燈光。他側聲聽了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心裡奇怪,走過去挑起門簾一看,只見安一欣雙手托腮,正趴在長桌上發呆。
“你……”陸雲深剛說了一個字,就見安一欣受了多大的驚嚇似的,直直地就跳了起來。
陸雲深原地站定,看着小姑娘伸手拍了拍胸口,喘過一口氣來,才接着邁步往裡走。
“你是不是要喝水?”安一欣一手拍着胸口,一手就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遞向陸雲深。陸雲深伸手剛要接,安一欣的手又倏地一下縮了回去,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放心地又遞了過來。“水還是熱的。你喝吧。”
陸雲深挑了挑眉,看向桌上的茶壺。
安一欣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又把手裡的杯子往前遞了遞。“你就喝這杯吧,不涼不熱的。”她笑着說。
“今天晚上公主跟你說了什麼?”陸雲深的目光轉回到安一欣臉上,淡淡地問道。
安一欣笑容盡去,一臉驚訝地望着陸雲深。
表情變化太快,看得陸雲深的嘴角抽了抽。
“你怎麼知道的?沈玉告訴你了?”安一欣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沒有被公主收買,但你擔心秋月被收買了?”把安一欣的表情盡收眼底,陸雲深沒答她的話,而是接着問道。
“我沒擔心秋月被收買。我相信秋月不會害你,而且她一回到臥虎軒就進了西廂房,到現在也沒有出來過。”安一欣急急說道。
陸雲深嘴角微揚,突然笑了笑。
安一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沈玉都告訴你了?”這娃,不是說好了不告訴陸雲深嗎?
“沒有。小師弟要是睡着了,沒有天大的事是不會起牀的。”陸雲深笑着說。
安一欣又愣了愣。好吧,這不算是天大的事。“那你怎麼……”
陸雲深眼角眉梢都盈滿了笑意,簡直都要滴下來了。小姑娘一驚一乍的樣子,真是太好玩了。
“我猜的。”陸雲深笑着說。
安一欣真的困惑了,“你怎麼就猜到了?”
陸雲深看了看手中的水杯。
“就因爲我剛纔喝了一口?”
陸雲深點了點頭。
安一欣看着他,是真的無語了。你不要這麼敏感好嗎?我擔心了半晚上,然後你真的來了,真的要喝水,我就下意識地先喝了一口。
沈玉三言二語就猜到了一切就夠妖孽的了,而我只是喝了一口水,你就猜出來了,你還敢再妖孽些嗎?
見小姑娘瞪着自己,一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的樣子,陸雲深笑,“這不用猜,這只是套路。”他解釋說。
安一欣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見陸雲深伸手接過水杯,慢慢喝了一大口。
安一欣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什麼都不用說了。
陸雲深一點也不渴,卻一口一口地喝完了整杯水。他覺得今晚這杯白水特別的甜,特別的好喝。
喝完水,他放下杯子,轉身就走。
沒必要勸小姑娘回房去睡,既然她覺得守在廚房裡最踏實,就讓她守着吧,反正天也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