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去武聖山莊沒有別的事,只是讓你去住半年,然後你就可以回家了。”陸雲深淡淡地說,同時看了林青山一眼
除了林青山,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陸雲深的意思。他本來想讓秋月直接回家,但又覺得公主不可理喻,有可能會報復秋月,所以才讓秋月去武聖山莊呆半年。
見陸雲深是真的要趕自己走,秋月更慌了。“大將軍要去軍城,我在臥虎軒等你回來就是了。我從小就進陸府當丫鬟,陸府就是我的家。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離開陸府,我……”她說着話,緩緩地跪了下來。
陸雲深仔細看了看秋月,發現她是真的不想回家,也猶豫了一下。他知道秋月對他的心意,再說娘已經親口許諾把秋月給他當姨娘,所以那一句‘你可以回去給大夫人接着當丫鬟。’沒有出口,就又咽了回去。
“大將軍,你是不是忘了,大夫人已經把我……”秋月嘴脣哆嗦着,跪在地上昂着頭望着陸雲深。淚水溢出眼眶,順着她的臉頰流進她的嘴裡,她的嘴脣哆嗦得更厲害了。
“我沒有忘。我娘雖然一直要把你給我,可我從來也沒有答應過要你。”陸雲深說。他的聲音冷淡低沉,心平氣和。
秋月昂頭看着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雲深少爺,大將軍,自己服侍了那麼久的,愛了那麼久的人,從來都沒想過要自己?
他確實,確實從來沒有動過自己,哪怕一個手指頭。不管自己怎麼撩-撥他,他都沒有動過自己。
秋月只覺得自己的雙耳嗡嗡直響,心上沉沉的壓了一大塊冰似的,又冷又硬,壓得每一次心跳都吃力得不行。全身上下都彷彿浮在虛空中一般,只有淚水是真實的,洶涌而下,彷彿要把自己流空。
秋月強撐着,手腳並用向上爬了幾步,伸手抱住了陸雲深的腿。“大將軍,求求你了,秋月求求你了……”她哀哀地說。
陸雲深看着她。
我以前以爲身邊多一個人沒什麼,現在才覺得多一個人太多,我不想耽誤你的青春。他在心裡說。
秋月全身都在簌簌發抖,抱着陸雲深的腿,就象溺水的人抱着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陸雲深讓她抱了片刻,然後就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
秋月只覺得雙臂一軟,心裡惶恐到了極點,立刻拼命咬牙狠狠加力去抱,可是陸雲深已經抽出了腿。秋月從心底最深處發出一聲嗚咽,撲倒在地上哭了起來。
安一欣看看秋月,又看向陸雲深。這是怎麼了,早上吃早飯時你們還好好的?
看着小姑娘困惑驚訝的眼神,陸雲深心裡暗暗咕噥一聲:什麼好好的?小姑娘果然是瞎子,這麼長時間一直跟着瞎起鬨,就沒有看出我對秋月沒心麼?
以前也許有一點心思,畢竟那麼豐滿挺拔的胸脯……
陸雲深的臉色太平靜,安一欣只看見他瞟了自己一眼,什麼也沒有讀懂。
安一欣習慣性的就向沈玉看去,目光落在沈玉肉嘟嘟的小臉上才猛然醒悟,沈玉才六歲,就算他能看懂,這種事也得讓他裝不懂。
安一欣連忙扭頭看向趙子言。他們二個早上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你大師兄怎麼這麼無情?什麼理由也沒有就要趕秋月走?你做爲他的好基友,得趕緊想辦法勸一勸。
秋月跪在地上哭,趙子言就算沒全讀懂安一欣的眼神,也明白她是讓自己打個圓場,他看着安一欣輕輕搖了搖頭。
一欣不懂。趙子言在心裡說。
雖然秋月在他眼裡一直就是別人的丫鬟,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過,可是看着她哭得肩頭聳動,胸前一陣陣波濤起伏,趙子言也有點同情。
大師兄外冷內熱,如果他覺得這樣對秋月最好……那就這樣最好吧!
“陸雲啓兄弟約我們喝酒,我們就是把小師弟送回來就要走。”趙子言說着,一邊給沈玉丟了一個眼色,示意這個爛攤子就交給你了,一邊抓着陸雲深的胳膊就往外走。見安一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趙子言略感愧疚,又加了一句,“我師傅中午要和吳聖喝酒,也不過來吃飯了。”
陸雲深被趙子言拉着往外走,一腳踏出了院門,纔回頭淡淡掃了林青山一眼。
林青山抖了抖,大將軍你放心,我絕不會把你始亂終棄的事說出去的。他在心裡發誓說。
眼看着陸雲深和趙子言居然就這麼走了,安一欣低頭看向沈玉,你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麼?
沈玉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先別管秋月了,你自己的爛事還沒有解決呢。
安一欣‘哦’了一聲,扭頭向林青山看去。
“你放心,秋月姑娘一向對我很好,我絕不會拿她的事亂說。”不等安一欣開口,林青山就搶着說。
安一欣點頭,見秋月一邊哭,一邊已經雙手撐地站了起來,連忙走過去。“你放心,這件事我和青山哥哥都不會說出去的。”她一邊說,一邊四下看了看,萬幸小丫鬟們都沒有在,要不然秋月這臉可就丟大了。
不過看陸雲深的樣子,不管是因爲什麼,他應該是真的不想要秋月。那麼小丫鬟們看沒看見,丟不丟臉,現在的秋月還會有心思去在乎麼?安一欣心裡亂七八糟的想。
“我沒有做錯什麼啊?大將軍怎麼就突然衝我發這麼大的火?我……”秋月任臉上淚水流淌,一邊喃喃地說。
陸雲深根本沒有發火,就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明白了不要你了。安一欣在心裡說。
不過這種話安一欣當然不敢說出口去刺激秋月,只好唯唯喏喏地應着,扶着秋月進了西廂房,又安慰了幾句,看秋月的臉色漸漸緩了過來,看上去更需要自己靜一靜、想一想才退了出來。
沈玉已經回房去了。林青山坐在牆根底下,小雪趴在窗臺上,甩着尾巴看着他。
安一欣走過去坐在林青山身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青山哥哥,你覺不覺得秋月好可憐?”
林青山側頭看向她,一欣妹妹,你不覺得我也好可憐嗎?
比武結束,大夫人的禁令解除,安一欣把林青山帶進廚房,一邊往他面前擺點心擺蘋果擺瓜子擺零食,一邊勸他跟沈聖回吳山鎮。
一直到午飯做好,林青山還是堅持要跟着一起去軍城。所以沈玉吃了來陸府以來最鬱悶的一頓飯,不是林青山不死心地勸安一欣回吳山鎮,就是安一欣勸林青山回吳山鎮。車軲轆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沈玉忍無可忍,匆匆扒完了最後一口飯就回東廂房看書去了。
送走了林青山,安一欣又走到西廂房門口聽了聽。秋月已經不哭了,正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安一欣猶豫了一下,躡手躡腳回了東廂房。還有一隻小包子得好好哄一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