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裡,安一欣坐在蒲團上。沈玉吃完飯就過來了,還給她帶來了飯菜,逼着安一欣吃了幾口,見她實在吃不下,才抱起小雪,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話。
不久陸雲深也走了過來,說三夫人給他們收拾了一個客院,叫他們二個去歇一歇,這邊自己會叫幾個軍士過來看着。
安一欣說自己還想再坐一會,勸沈玉回去睡覺。正說着,偏院臨街的小門外一陣雜亂,有兵士大叫,“讓一讓,讓一讓,棺材到了。”
陸雲深見安一欣原本還好的臉色聽到這句話後瞬間變得煞白,也不等她說話,伸手就在她腰間一點,然後順手一抄就把她抱了起來。
沈玉暗暗腹誹,大師兄嘴笨,這點穴的功夫倒是純熟極了。
“你在這看着,我一會就回來。”陸雲深說着,抱着安一欣就奔了出去。
三夫人爲他們準備的客院和臥虎軒格局差不多。陸雲深抱着安一欣進了東廂房,見外間也是火炕,伸手摸摸還有餘溫,顯然是三夫人心細,昨晚知道他們到了就提前燒過炕,就把安一欣放在炕上,脫掉鞋子,又拉過蓋子給她蓋上,就回偏院照應去了。
安置好棺材,陸雲深帶着陸榮武、陸雲良、趙子言和沈玉去仁德軍城的校場轉了一圈。他不喜歡排場,賞賜的車隊又還沒有到,所以大將軍入城的儀式全免了。他和熟識的陸家子弟動手練了幾招,又看了看軍城街道就又回了將軍府。
陸榮武父子去了正院,陸雲深、趙子言、沈玉一起往客院走。一進院陸雲深就聽到東廂房裡安一欣不知道在嘟囔什麼,不由得暗暗奇怪,他自己下的手自己清楚,按理說安一欣應該睡得很沉,誰也叫不醒她,怎麼還能和人說話呢?
他身形一閃就進了東廂房。
安一欣躺在炕上,二頰赤紅,被子下面的身體一動不動,只有嘴脣微微開合,呢呢噥噥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沈玉跟着跑了進來,看到安一欣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一摸她的額頭,立刻叫道:“大師兄,快解開她的穴道,一欣發燒了。”
陸雲深連忙解開安一欣的穴道,安一欣沒有立刻醒過來,又皺眉嘟囔了幾聲,才慢慢睜開眼睛。
趙子言說了一句,“我去叫三夫人來。”轉身就出了屋子。
沈玉又等了片刻,等安一欣的眼神清亮起來,才伸手去拉她的手,“你發燒了,我給你診一診脈。”
安一欣聽說自己發燒了,下意識的就擡手去摸自己的頭。“我怎麼會發燒呢?”她疑惑的說。
“你就是發燒了,燒得還挺厲害,都說胡說了。”沈玉沒好氣的說。“手給我,我要給你診脈。”
安一欣怔怔的看着他沈玉。“我怎麼會發燒呢?”她再次疑惑的說。
沈玉也不跟她費話了,拉過她的手,定一定心神,就診了起來。
沈玉寧神診了片刻,困惑的皺了皺眉,把安一欣的另一隻手也拉過來,又診了起來。二隻手都診過,他忍不住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脈象很好,沒事啊。”然後又伸手摸了摸安一欣的額頭,觸手火熱,就是發燒了。
安一欣同樣滿心疑惑,我怎麼會發燒呢?我的血就是靈丹妙藥,前生今世我可從來沒有病過,怎麼就發燒了呢?
“你感覺怎麼樣?”沈玉仔細看了看安一欣的面色,一邊問道。
“就是覺得心裡火燒火燎的燥得很。”安一欣說着,就看向陸雲深,“你們都在這邊,靈堂那邊……”
沈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靈堂那邊都弄好了。有八個軍士看着呢,你不用擔心。你好好感覺一下,你是不是頭暈?心慌或者有別的難受?”
安一欣聽說靈堂那邊弄好了,就點了點頭,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我沒覺得有什麼難受,就是口乾舌燥,喝點水就沒事了。”
聽她說得這麼輕鬆,顯然是急着想去靈堂那邊看看,陸雲深眉頭一挑,看了沈玉一眼。
沈玉又伸手搭上安一欣的手腕,重新診了一會才放開手。“脈象確實沒有問題,但你燒得這麼高,都說胡說了,不退了燒我哪裡也不會讓你去。”他說着話,看了陸雲深一眼。
“我去找紙筆來。”陸雲深立刻說道,又看向安一欣。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猶豫着點了點頭。
陸雲深剛走出院子,就看見趙子言領着三夫人和幾位姨娘風風火火的過來了。
“小師弟要開藥方。我去找紙筆。”陸雲深說着,正要與那夥人擦身而過。趙子言一個眼神看向他,陸雲深腳步一頓,就又轉身往回走。趙子言則轉身去了。
三夫人不知道他們師兄弟這般默契,心裡還有點奇怪,不過也顧不上問這個,帶領衆人一擁全都擁進房中去了。
陸雲深一進屋,突然看見小雪趴在安一欣枕邊,不由得一愣。它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他猛的想起昨晚聽小師弟說,有一個暗衛站在牆頭上一箭射向安一欣,小雪一躍踩落了那隻箭,後來暗衛縮骨摸進廚房時也是它嘶聲報警,立刻又仔細看了它的一眼,見小雪只是安靜的趴着安一欣枕邊,就莫名的心中一動,暗暗籲出一口氣來。
一欣只是病得突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陸雲深在心裡說。
幾個女人站在炕前,英姨娘伸出雙手用力搓了二下,然後才探向安一欣的額頭,立刻就‘哎喲’了一聲,“怎麼一下子就燒成了這樣?”
聽她這麼說,陸雲深剛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姨娘不用擔心,我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安一欣赤紅着臉,笑着說。
不等她再說,三夫人也已經搓熱了手探上她的額頭,然後就皺起了眉頭。
“你們不用擔心,我真的……”
見小姑娘燒成這樣還在說自己沒事,英姨娘卻心疼起來,“一欣姑娘,你乖乖的,彆強撐着了。小孩子家家的燒成這樣可不是鬧着玩的。”
小孩子家家的……
安一欣心裡想着,還沒有開口,英姨娘已經忙着張羅起來。“發燒最怕受風,我把你抱到裡間去,你病得這麼猛,也不知道傳不傳人。沈公子你跟你大師兄去住,我在這裡照應着。”她說着話,彎腰就要抱安一欣。
陸雲深搶上一步,連人帶被的抱起了安一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