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大曆皇宮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現在只有一位太后一位小皇帝住着,沈玉藉機把絕大部分宮女太監都放了出去,偌大皇宮顯得有點冷清。
永寧宮的大殿上鋪了地毯,小皇帝四肢着地,爬得又快又穩又開心,還獲得了一片讚美聲。
安一欣靠在李氏身邊坐着,一邊看着小皇帝爬來爬去,一邊和李氏小聲說話。李氏看了看在殿外和冷小花等人過招的大將軍。“幸虧你和大將軍在武聖山莊就完婚了,要不然還得再等三年。”她發自內心的慶幸。
安一欣嫣然,卻眯着眼看向在一邊觀戰的趙子言。他看着陸雲深和五位美女暗衛動手,一邊大呼小叫,一邊不停的凌空揮拳擡腿,給美女們支招示範。
安一欣悄悄問她娘,“我們不在,你住在臥虎軒時,有沒有注意到趙子言……”
李氏會意,輕輕搖了搖頭,“那時趙皇子無事,天天都過來指點幾個丫鬟的武功。我也暗暗看着,還動了心思要撮合他和小花。不過我看了幾天就發現趙皇子只是想指點她們武功,並沒有別的心思的。”
安一欣嘆了一口氣,趙子言還沒有開竅,而冷小花則是被陸家軍的暗衛培訓洗了腦,心裡只有忠心爲主,就根本沒有情情愛愛的。
真是太可惜了。
安一欣在永寧宮坐了一會,見李氏和幼弟一切都好,就招手叫過冷小花,讓她帶自己去先帝的靈堂看看。
李氏在一邊明明聽見了,卻扭了扭頭,裝做沒有聽見。
安一欣對她娘這個態度十分滿意。
安守和的棺槨停放在原來周國太后居住的宮院中。安一欣以前沒有來過這裡,走進去才發現宮院寬大,建築精緻。除了位置稍微偏僻些,竟是比永寧宮還要富麗似的。
宮院內有幾個老宮女在掃地,安一欣擡頭向正殿看去,卻看到了一個渾身白衣的女子,跪在巨大的棺槨前。她手裡拿着一疊明黃色的紙張,正在一張張的放入身前的大銅盆裡。
銅盆內紙灰嫋嫋,暗紅色的火苗翻卷。
安一欣走近幾步,驚動了跪着的人,那人擡起頭來看向她,原來是安易潔。
二人對視一眼,安易潔低頭繼續對着銅盆說話。“天冷了,女兒給爹做了幾件衣服,爹不要嫌棄,將就着穿吧。”她低聲說着,又拿起一張明黃色的紙放入了火盆之中。
安一欣這才發現那些紙疊成了衣服的式樣。
安一欣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棺槨。巨大、厚重、威嚴的棺槨停放在大殿上,安一欣卻突然想起安守和稱帝前,坐在龍椅上接見她和陸雲深的那一次,在安守和眼裡,那一次應該算是他們正式的父女相認吧?
安一欣是帶着前世的靈魂穿越而來的,出生就有記憶。她記得安守和把當時還是嬰兒的自己抱在懷裡,對她說‘你將來會是一位公主。’可是這些記憶自從她確定安守和把她和李氏丟在吳山鎮,再也不聞不問之後,就被她嫌棄,再也不想想起來了。
安一欣走上前,摸了摸那具棺槨,感覺摸上去倒不象想象中那麼冰冷。
安易潔擡起頭,看了看安一欣,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安一欣繞着那具棺槨轉了一圈。棺槨巨大,安一欣知道是好幾層棺材套在一起的,只是不知道套了好幾層的棺材,裡面躺着的人會不會更加寂寞。
安一欣轉過了棺槨,又走過看了看後面長案上供着的牌位,甚至把大殿的擺設都看了一遍。她只覺得心裡有點堵,但真的不是難過。
“陸貴妃的棺槨停在哪裡?”她走到安易潔的身邊,蹲下來看看她手中的紙衣服,輕聲問道。
安易潔猶豫了一下,“娘和弟弟的棺槨都停在後殿。”她輕聲答道,見安一欣還蹲在自己身邊,就放下手中的紙衣服,“姐姐要看看去嗎?”
安一欣點了點頭,見安易潔大概是跪久了,站了一下沒有站起來,就伸手拉她。安易潔握住了她的手,二個女孩子相攜着站了起來。
但站起來之後,二個人都立刻鬆開了手。
後殿裡並排停放着陸榮錦和安易靜的棺槨。在安一欣看來,這二具棺槨和大殿上安守和的棺槨差不多,同樣的巨大、厚重、冷漠、威嚴。安一欣走上前去,進了殿中卻突然又向殿外看了看,“這裡種了桂花?”她問安易潔。
安易潔搖了搖頭,伸手撫上子陸榮錦的棺槨,“這口棺材是老將軍送進來的,叫做桂花楠。”
安一欣點了點頭,原來香氣是棺材散發出來的。她是第一次聽說還有桂花楠,心裡猜測應該是老將軍心疼女兒生前生的那個病臭氣熏天,特意找來的。
沈玉告訴她,安易真即位後,就下詔廢了安易靜的帝位,貶爲庶人。不過安一欣看到他的棺槨和陸榮錦的棺槨放在一起,同樣巨大,也沒有說什麼,她只是過來看看,又不是來挑理的。
只是站在安易靜的棺槨旁,安一欣忍不住又一次感慨起來。她到現在也不明白,安易靜明明只是一個有點爭強好勝的男孩子,怎麼在成爲太子之後,一步步就變成了惡魔。
不過現在再想這些一點用都沒有了,安一欣向安易潔點頭致意之後,就走了出去。她帶着冷小花回到永寧宮,又和她娘說了幾句話,才和陸雲深、趙子言、沈玉一起出宮。
安一欣先回陸府去拜見大老爺和大夫人。小王夫人抱着陸平虜笑吟吟的站在大夫人身邊。安一欣紅着臉,走到大老爺和大夫人跟前,雙膝一曲跪了下去。“爹、娘。”她笑着叫道。
春花捧着托盤送上了二杯茶。安一欣奉茶,大夫人呵呵的笑着,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封放在了茶盤上。
“裡面都是銀票。”小王夫人在婆婆身後給安一欣做口型。
安一欣羞澀的笑。
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已經和大將軍在武聖山莊成了親了,她也沒想到還能拿到改口的紅包。
陸雲柔笑着上前扶起安一欣。安一欣沒有帶丫鬟,猶豫了一下,見屋裡也沒有外人,不怕丟臉,就自己伸手從托盤上拿起了紅封,還順手捏了捏。
“聘禮我都準備好了,一會就補給你。”她身後,陸雲深笑着說。
一屋子笑語喧譁,又聽到了這句話,更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