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歸來的時候,喬木是正對着籬笆的,而他的小表妹和小表妹的丫頭卻是背對着籬笆的,即,喬木看見了於子歸的到來,也就有了,當那狗仗人勢的小丫頭撲上來撒潑的時候,喬木只是往後退了一步而沒有反擊。
“舍妹不懂事,驚擾了。”於子歸對着顧美娘和夏玉樹躬手作揖。
“表哥……”
“還不快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於子歸悄聲輕斥,給她留足了面子。
“可是表哥,我又沒做什麼,反是這個夏喬木,她、她對我無禮。”小表妹咬着脣,白着臉躲在於子歸身後,此時,來了給她撐腰的,她方使勁瞪了喬木一眼。
喬木長如羽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少頃,紅若櫻的脣角微微揚起一抹笑痕,沒頭沒腦的道:“入門是客,不若留在我家中吃了飯食再走吧。”喬木也不管於子歸答應不答應,徑自紮了頭髮,捲了袖子親自下廚準備飯食。
“二姐、二姐,我給你摘菜去。”禾苗弟弟眼睛一亮,顛顛的就往籬笆外的小菜園裡去。
瞅着喬木對他笑,不知怎麼的,他心尖麻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是心上落了雪,待他心潮澎湃,熱血上頭的時候,那雪就化了,水珠融在了心裡,和血液混合成一體。
顧美娘不知道氣喬木要做什麼,聽着她要請人家吃飯,顧美娘連忙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筷,擰了抹布過來,一遍一遍把平常吃飯用的桌子擦了擦。
“坐吧。”顧美娘讓了讓,知道他們都是富貴鄉里出來的嬌貴人,有講究的狠,可能對自己家這破凳子很是不屑,說了這麼一聲算是全了禮數,至於坐不坐的隨他們樂意。
“阿孃你去雞窩裡再找兩個雞蛋來,阿爹,你把火給我弄旺點。”喬木道。
“乖女,你幹什麼請他們吃飯啊。”夏玉樹不高興的小聲咕噥一句。
“阿爹,你先別管別人,你仔細瞧着我是如何做這羊肉糝的,你必須得學會了,往後咱們家能不能富貴起來可就看你的了,阿爹,你可不能再混日子了呀。”喬木用着依賴的眼神看着夏玉樹,好像這一刻,他就是家裡的頂樑柱似的。
被自己女兒這樣看着,夏玉樹慣常微弓的背下意識的挺直,但也僅僅維持了那麼一會兒,又頹然的弓下,哼唧了一下鼻子,嗯嗯啊啊的應着。
喬木也不再說話,認真的切羊肉,然後是小白蔥。
見喬木沒有放他離開的打算,於子歸站在那裡左右不是滋味,想了想,就走了幾步,在長凳上坐了下來。
不經意的打量這院子,雖是簡陋了點,但卻被打理的井井有條,乾淨爽利,雞窩蓋在北牆角,裡頭的雞正“咯咯”的叫着,間或打一聲鳴,中間一棵大桃樹,此時正值春季,花開夭灼,暖風輕吹就有星星點點的花瓣飄落下來,依山傍水的,這農家院到真是個清淨的所在。
喬木做菜時很認真,對待手下的食材像對待寶貝一樣。
因爲每次做菜的時候,她都能想起師傅的話,他總說,能做出這天底下最好吃飯菜的人,並不一定是大廚、名廚,當一個人想爲另一個人做菜的時候,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最好吃的。
這道理也無非是兩個字,用心。
只要用了心,那菜就有了自己獨特的味道,縱然做出的菜,沒有雕龍刻鳳的花邊,沒有精緻的擺盤,雜燉一鍋,也是美味的。
正如那道佛跳牆,菜肉雜燉一鍋,也照樣香飄十里。
喬木微微抿脣又放開,家裡沒有太多的食材,做佛跳牆是不能了的,但願這羊肉糝能勾起他的胃口。
想至此,喬木擡頭看了他一眼,誰知,他卻默不作聲的躲避了開去。
喬木復又垂下睫,脣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
於子歸慢慢轉過頭來,情不自禁的又看向喬木的朱脣,那天就是這張小嘴大膽的吻了上來,目光野性又放肆,脣舌柔軟,津液甘甜……
於子歸忽覺手臂一痛,轉目看去,便見翠羽正兩眼幽怨的望着自己。
於子歸神色微有些不自然,擡手在桌上一摸,並沒有摸着茶盅,脫口便道:“上茶。”
“喝茶就回你自己家喝去,我們家可沒有那昂貴的玩意。”夏玉樹沒好氣道。
喬木踢了夏玉樹一腳,夏玉樹訕訕閉了嘴。
“失禮了。”於子歸尷尬的道。
“表哥,我們走吧,她能弄出什麼好東西來給我們吃,你瞧瞧這桌子、這板凳,哪裡是給人坐的。”
“翠羽!”於子歸甩開他這表妹的糾纏,低聲斥責。
翠羽小娘子收回了手,望向正認真做菜的喬木,恨然瞪了她一記。
別人的眼刀什麼的喬木悠哉受着,嗯,她時刻記得,沒人妒的是庸才,沒有女人恨的女人是醜八怪,而她夏喬木可不是醜八怪。
噴香的味道隨着嫋嫋白煙散開在院子裡,禾苗弟弟饞的吧唧吧唧嘴,眼珠子滴溜溜轉,巴巴的隨着喬木的勺子在肉粥裡忽上忽下。
“仔細燙着你,去拿碗,小饞鬼。”
“二姐,明天你還做飯不?”禾苗扭着小身子噌噌喬木。
喬木想了想,老爹還不會做這羊肉糝呢,就點了點頭。
“那後天做嗎?”
老爹不會那麼笨蛋吧,這麼簡單的肉粥都要學兩天,喬木黑了臉看向蹲在地上燒火的夏玉樹。
夏玉樹後背發涼,無辜的看着喬木
“二姐,那、那你能一直做這種粥給我們吃嗎。”禾苗弟弟蹙着小眉頭,這小吃貨想的還挺長遠。
喬木聽懂了禾苗的意思,捏捏他的小肥臉,逗弄道:“這要看二姐的心情了,二姐心情好的時候就給你做。”
“那二姐如何纔會心情好?”禾苗趕緊問。
一旁悄悄摸了勺子盛粥的夏小麥聽了也連連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喬木。
“你若是能考個狀元,讓二姐我做一個狀元的姐姐我就天天給你做。”
喬木也就這麼一說,畢竟還不知這個弟弟的稟賦,若是個天生愚笨的,她再想其他法子就是了。
“小吃貨,一邊去。”喬木找了個乾淨的大碗,從夏小麥手裡拿過勺子就盛了滿滿一大碗出來,脣角帶笑,親自端了給於子歸。
“公子請用。”喬木微欠身,笑的諂媚又狗腿,配上她一張天生妧媚又有些稚嫩的臉,就像是家貓噌弄着主人的衣襬撒嬌似的。
於子歸晃了晃神,連忙接過,出口便是:“莫燙着。”
交接之時,他不經意的捧住了喬木的一雙手,只覺溫軟,像是摸到了清澈的暖泉水,心尖略顫。
他懊惱的蹙眉,已然察覺出自己的異樣,忽生一種感覺,自進了這農家小院,他就被眼前這小女子牽着鼻子走。
“表哥,你若不想吃咱們就回去。”翠羽瞧着那捧在一起的手就覺得扎眼!恨不得給剁了。
“公子可是摸夠了沒有,我這一雙手就要被燙傷了。”喬木忍着灼熱道。
“失禮了。”於子歸連忙放下碗,喬木亦連忙把一雙手捂上自己的臉降溫。
“你稱呼我一聲於大哥或者於大郎都可,只是公子卻不能,公子可不是隨意亂叫的,那太貴重了。”
喬木心想,古裝劇裡可都是這樣叫的呀,算了,那不重要,順着杆兒往上爬,便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道:“於大哥,你有鋪子在揚州城最繁華的十里長街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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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晚啊,明天十點上傳,鳳兒這次不食言,明天說十點定然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