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林大小姐想到的特殊的禮物,就是送給大牛兄跟香蘭一對兒戒指,在婚禮現場,互相佩戴上。
想象一下,在婚禮的殿堂中,一對新人互相交換戒指的一瞬間,萬衆矚目閃閃發光的戒指無論真假貴賤、還是品質普通,都能散發無窮的力量,彷彿能牢牢的把新郎新娘的心永遠的套在一起,特別是當他們戴在手上的那一刻,簡直成爲了夜空中最爲璀璨的明星,可以照亮婚宴上所有人的心靈。
林蔥兒還叮囑了老匠人,要在戒指裡側鐫刻上兩個人的名字,在無名指佩戴一生只送一人的實名戒指還有一層愛情寓意:“以我之名,冠你指間,一生相伴,一世相隨”。
無名指是血液和心臟連接的通道,當兩個人走進婚姻之後,彼此將戒指佩戴在這個手指上,可以時時刻刻感受到對方的愛,同時也表示在未來的生活中,兩個人會心心相印,愛情也會永恆。
這種理念來自林大小姐的前世,也是當年的林森森渴盼過的一種永恆,只可惜,林森森沒有實現心願的機會。
這一輩子,可能,也還是沒有。
林大小姐坐在馬車裡聳聳肩,隨手把自己帶回來的另一張戒指設計圖紙摺疊,壓在馬車廂內置的桌板上。
春花的聲音帶了幾分興奮,她側着腦袋對裡面說:“小姐,奴婢這馬車駕駛的熟練了吧?”
因爲林大小姐沒有使用馬車伕的習慣,很多時候都是自己駕車東奔西走,春花咬牙練習駕車技術,目前也有模有樣了。
“嗯,很不賴,以後啊,這輛馬車就交給你掌管,餵馬的活兒也給你,白雲就能跟你親近了。”林蔥兒閉上眼睛,笑吟吟的回答。
“好啊好啊,我可喜歡白雲了。”春花還在興奮中,她跟隨林大小姐時間長了,性情也活潑了很多,緊跟着問出自己的疑惑,“小姐,你給大爺大少奶奶手指頭上做個金箍,是爲的什麼啊?”
戒指實在是個稀罕物,好端端的沒人肯把自己的手指頭纏縛住,做事情多影響啊!
林大小姐的眼睛沒有睜開,身子隨着馬車的行動微微搖晃,她喃喃地說:“你覺得戒指是個禁錮嗎?金箍……挺貼切的。婚姻,確實應該是一種甜蜜的禁錮,一對夫妻戴上戒指,就意味着會一生一世的在一起,永遠彼此陪伴,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還是健康,都要不離不棄……”。
她的聲音裡有嚮往,有悵然,春花小姑娘聽得癡了。
“小姐,這樣金貴的東西,爲什麼你一定要讓我去丈量無名指的尺寸?戴在別的手指上不也好看嗎?”
大聖王朝的人,還沒有理解無名指含義的。
林大小姐撩開車簾,輕輕吁了一口氣,這一刻,她有傾訴的慾望。
“春花,你伸出兩手,將中指向下彎曲,對靠在一起,就是中指的背跟背靠在一起。然後將其它的4個手指分別指尖對碰……”。
這是一個流傳甚廣的經典故事,或者說是一個引人淚下的經典遊戲。
“春花,請張開你那對大拇指,大拇指代表我們的父母,你看,大拇指能夠張開,每個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父母也終會有一天離我們而去。”
“接下來,我們嘗試合上大母指,再張開食指,食指代表兄弟姐妹,他們也都會有各自的家世,也會離開我們。合上食指,再張開小拇指,小拇指代表子女,子女長大後,遲早有一天,會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也會離開我們……”。
林大小姐忽然說不下去了,車簾落下,微風吹拂。
白雲沒了馬鞭的驅使,自由自在的行走在歸家的道路上,速度隨心,有時還會張嘴啃幾口路邊的青草。
駕駛員春花癡迷於遊戲中,沒有主子提示,也能自顧自玩的不亦樂乎,一對對指頭分分合合,然後,她發現了那個經典的遊戲節點。
“小姐,爲什麼無名指分不開,怎麼使勁兒都分不開?”
林蔥兒的聲音悠悠的,像從深水裡溢出:“無名指怎麼也張不開,因爲無名指代表夫妻,是一輩子不分離的。真正的愛,粘在一起後,是永生永世都分不開的。”
這就是爲什麼,緣定終生的夫妻,要把代表忠貞的戒指,戴在無名指上的真正原因。
只有十三歲的春花小丫頭,在車廂外垂目凝視自己的十根手指,不知爲什麼,眼淚糊了一臉……
女人嘛,就是這麼容易傷感,即便那愛情與婚姻跟自己無關。
男人也是容易被感染的,還是老男人。
當林大小姐趕回林窪村的時候,十九老爺子還在客廳裡外走來走去,中了魔似的,嘴裡嘟嘟念念,又總是不滿意……
華嬤嬤請十九老爺子去餐廳吃飯,三請四請都請不動,全新的臺詞要把老爺子折磨瘋了,遠遠不如沿襲已久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來的簡單容易。
“上了年紀,腦子不好用嘍。”十九老爺子完全忘記了飢餓和疲累,繼續走臺背臺詞。
壓力山大啊,婚期馬上就到,十九老爺子這個主持人的服裝都是華嬤嬤準備的,華美的超過當年迎娶十九奶奶的新郎行頭,還包括腦袋上插的玉簪,腳下蹬的黑麪白底短半靴。
必須得按照主家的要求準備的妥妥當當的,纔對得起那樣華美的主持服,十九老爺子甚至在家裡囑咐了,以後啊,他歸天那一日,就給更換上這身主持服去見祖宗,肯定不給祖宗丟面兒,金絲銀線的刺繡呢。
就是這一件衣服,把一個比較循規蹈矩的老爺子,給逼上了一條離經叛道的婚禮司儀之路。
不過,誰又能確定這樣的改變,不會是一場喜劇收尾呢?
林大小姐沒在壽安縣城久留,白雲拉着馬車回返的時候,還好,十九老爺子尚且沒有累到吐血。
華嬤嬤迎上來時一臉的愁苦,指着客廳說:“快去勸勸吧,不吃不喝不歇着,我都恨不能用繩子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