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林的確是不能去李家村接李氏了,因爲他去城裡打短工去了,範老頭都發話不讓他再去,他再去接他娘估計也是一個人回來的,何必再跑一趟呢?
再說這中秋一過,許多地方都招短工,眼瞧着兒子女兒都大了,家裡還有兩個小的還要上學堂,範林不出去也沒辦法,呆在家裡又不能生出錢來,所以,只好去找事情做了。
李氏等了在孃家等了一兩天,還是沒等來範林,第三日,天一亮,就收拾東西偷偷摸摸回南葉村了,怕被笑話連早飯也不吃,招呼也不打就偷偷摸摸的走了。
陽氏過來叫李氏吃早飯的時候,才知道李氏走了,差點沒笑彎了腰,李長遠正坐在主位等陽氏叫來李氏吃早飯,誰知道,等了半天這人還沒來,李長遠就自己先吃了。
吃到一半的時候,陽氏才慢悠悠的進來,把李氏已經離開的話告訴李長遠,李長遠就是一愣,“三妹不是說不回去嗎?怎麼這麼早就走了?你可看仔細了,她東西有沒有全部拿走?”
“我正要和你說呢,不止是把她的東西拿走了,還順便牽走了咱們家的東西,這個李氏,原本還不覺得她會做這種事情,沒想到竟然真是這種人,咳你說,當初咱們房裡丟的那些銀子會不會就是被她給偷的啊?”陽氏自顧自的說,也沒注意李長遠的神色,越說越氣,把許多年的舊賬都翻出來,從頭說到尾。
李長遠臉越來越黑,把手中的筷子往碗上,呵斥道:“陽氏你胡說什麼呢?三妹她這個人是不怎麼樣,但你也不能把髒水往她頭上去潑啊?是。她是出嫁的閨女,不能常在孃家住,但你也不能說這麼難聽的話,下次我要是再從你口裡聽到這樣的話,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啊?”
陽氏被嚇了一大跳,等李長遠生氣走了的時候,陽氏還心有餘悸,拍着胸口,“不就說了李氏幾句嗎?至於和我這樣鬧脾氣嗎?你三妹不是那種人你能說的準?”
李氏到南葉村的時候,正好是上午八九點鐘左右。這個時間段的人從家裡出門來的人那是特別的多,洗衣服的,下地幹活的。出來聊天嘮嗑的,那人是數都數不過來的。
李氏剛一進村,就有眼尖的婦人瞧見了,三五幾個在一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好不熱鬧,李氏倒是有心想避開這些人,但耐不住被幾個婦人給拉走了,李氏被圍在中間,被這些婦人嘰嘰喳喳的盤問,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想打這麼多人李氏明顯的就不是對手。想罵那吃虧的也是自己,李氏如今是倍受煎熬,那些個婦人拉着李氏說長嘮短的。無非就是問李氏怎麼去孃家要這麼長的時間。
李氏心裡氣的要死,但還是擠出一個笑臉道:“咳,我孃家出了點事情,所以我呆的日子就比較長,這麼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大家過的如何?”
這些人對於李氏的藉口,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但是也沒誰去揪着這個問題不放,“當然是好了,那啥,範大嫂啊,我可是和你說啊,你回孃家這斷日子,咱們村裡可是發生了好多大事兒呢。”其中一婦人聽完李氏的話,便接了下去。
李氏聽這人這麼一說,心裡的那點好奇心,立馬被勾起,道:“村子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你給我好好說說,別賣關子了。”
“好啊,好啊,要說咱們村裡如今最熱鬧的,便是那範銘家的事兒了......”這婦人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婦人給拽了下衣角。
這婦人猛的反應過來,看着自己面前的李氏,暗道一聲遭了,臉變的忽青忽紫,轉眼什麼話都不說了,李氏狐疑的瞧着自己眼前的人,又瞧向婦人身後的人,“怎麼了?剛纔不都說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不說了?”
不止是剛纔那個興奮的婦人,其他人也閉口不在說話,要麼就是撇開臉去,交頭接耳,先前那和李氏說的井井有味的婦人道:“咳,範大嫂,沒什麼,咱們說點別的吧......”
李氏聽的索然無味,便告辭離開了,等李氏一走,先前那婦人又唸叨了起來,“看這範大嫂還真可憐,自己兒子都和自己斷絕關係了,還被矇在鼓裡。”
話音剛落,其中一婦人接話道:“這有什麼好可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老婆子的可惡,做了那麼多害人害己的事兒,就算是打殺了,都便宜了她......”
“行了,你們倆也別爭了,他們自家的事兒關咱們什麼事情,咱們呀,只要好好的過自己的就成了,這種事情說來聽聽就成了,沒必要斤斤計較。”
李氏到了範家,才發覺範家的院子極爲安靜,李氏站在院子門口有些恍惚,轉眼自己離家都兩個月了,也不知道這老頭子怎麼樣了,李氏嘆了口氣,偷偷摸摸的進去。
到了裡面才發覺門鎖緊閉着,“這老頭子,大白天的跑哪裡去了?好好的家裡怎麼沒人?”
李氏在門外叫了幾聲,跑到如玉的屋門前去拍門,也是沒人應聲,李氏想去馬氏哪裡轉眼想起馬氏如今在惠孃的鋪子裡當差,肯定沒人,老四媳婦又懷了身孕,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待範老頭回來,就在李氏等的快要睡着了的時候,範老頭才佝僂着背從範磊家出來,範磊跟在範老頭的身後送他出門。
把範老頭給送出去,範磊就進屋了,而範老頭這邊,一個人悶着聲,被着手往正屋這邊來,自從前幾日發生範銘和李氏斷絕關係的這件事情之後,範老頭像老了十多歲一樣,原本挺直的背,忽然之間就佝僂了下來。
原本很是健朗的範老頭,現在臉色也沒了當初那種紅潤之色,範老頭徑直着走,根本沒看路,等他擡起頭看向路邊的時候,已經瞧見了正坐在屋檐下打盹的李氏。
看見李氏範老頭心裡就不打一出來,都是眼前這個婆娘,好好的一個家被她給鬧騰成這樣,要不是她整日裡不安生,老三怎麼一回來就想着要斷絕關係,這下老臉都被丟光了,以後他死了怎麼去見範家的列祖列宗?
範老頭心裡的怒火騰的一下子上來,看見屋門口的掃把,二話不說拿了掃把就往在屋檐下打盹的李氏招呼過去,李氏猛的被痛醒。
二話不說就破口大罵,“那個狗孃養的打老孃,是不是想死啊?”
李氏罵完就後悔了,誰能告訴她這老頭子爲何這麼氣勢洶洶,李氏錯愕了一小會兒,範老頭又用掃把打了李氏好幾下,原本的怒火,變成可以燎原的滔天大火。
“我打你你還敢罵我?你個老孃們,一陣子沒收拾你,你膽子就肥了是吧?大舅子是不是沒好好的教導你,要是教導了你,你還能這麼囂張。”
“哎呦...哎呦...老頭子啊,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動手啊......”李氏疼的嗷嗷大叫。
“還知道疼啊你,你也不瞧瞧這家被你鬧成什麼樣子了,說來這都是我的錯啊,我的錯啊,這麼沒好生的約束好你,才走到如今這地步,我也該打啊...”範老頭像失了控一般,用掃把狠狠的抽了自己兩耳光。
李氏早就被嚇壞了,分不清楚如今是什麼情況,但件範老頭這麼折磨自己,顧不得手中的東西,撲過去搶煩啊老頭手中的掃把,大喊道:“老頭子啊,你這是幹啥?你抽你自己做什麼,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啊?老大,老四你們快來啊?你爹要打死他自己啊?”
範老頭非但沒停止,猛的一下推開李氏,指着她罵道:“你給我走,給我走的遠遠的,我不想看見你......”
李氏跌坐在地上,失聲的哭了出來,“你個老頭子,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剛回來我哪裡招你惹你了,話都不說清楚就動手,你還是不是人啊?”
範老頭卻像個木頭人一樣,抽了自己幾下,把手中的掃把一丟,往屋裡去了。
李氏撕心裂肺的叫完,在地上哭着不起來,而遠在兩排屋子後面的範磊聽見有人叫他,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但隱隱的挺不是很真切,再次探出頭去卻沒了聲音,小柳氏扶着腰站在門口道:“相公,外面怎麼了,你站在外面做什麼?”
範磊搖頭,“沒什麼,我剛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現在又沒聽到聲音了。”
“那你去瞧瞧唄,看是不是娘回來了。”小柳氏好意的提醒着。
“行,婉茹我先扶你進屋,別站在門口累着了。”
小柳氏羞澀的一笑,“沒事的,你不用扶我,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你快去瞧瞧怎麼回事兒吧,要是娘回來了,爹肯定要和娘動手的,你去晚了可別真出什麼事兒了。”
斷絕關係這麼大的事情,壓在範老頭心裡總是個坎,如今這李氏回來了,不鬧的天翻地覆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