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枝聽梅寒香這樣問,臉上頓時陰雲密佈。
她的腦中回想着木紫鳶自撞破頭醒來後,的確和之前大不一樣。尤其是剛纔狠揍梅友才這事,是之前的柳翠枝連想都不可能想到的。
那麼膽小又軟弱的丫頭,連對人大聲說話都不敢,叫她去揍人?就算是太陽打西邊升起,都比讓她揍人有可能些。
可是,就是因爲木紫鳶突然變成這樣,柳翠枝才覺得這丫頭留不得了。
她不能這麼整天提心吊膽地擔心木紫鳶哪天心情不好,真的和她收取那幾百拳的利息。
她要先下手爲強,把這個隨時可能將她暴打一頓的丫頭不聲不響地處理掉。
“哼!那又如何?就算她變得再厲害,也得吃東西。只要她吃了我做的東西,就不怕不着了我的道。”柳翠枝眼睛微眯,整個人籠罩着陰鬱的氣息。
“若她不是人,你的這個方法,對她還有用嗎?”
“不是人?”柳翠枝沉思片刻,搖頭道:“若不是人,她能是什麼?鬼嗎?別傻了,這世上當真會有鬼嗎?就算有鬼,我也特別注意過了,她是有影子的,肯定不是鬼。”
“若不是鬼,她怎麼會突然間變了性情,又變得那麼能打了呢?”梅寒香哆嗦了一下,道:“就連會些拳腳的爹爹,都被打的那麼慘。你說,她還是個人嗎?”
柳翠枝的眼睛眯了起來,疑惑地看向主屋關着的門,沉聲道:“你的意思是……”
“娘,你昨天不是說過,我們去鎮子上請個大師來看看嗎?”梅寒香小聲問道。
柳翠枝的眸光閃了閃,猶豫道:“說是這樣說。可是,咱們哪來的銀子請大師?”
“……”梅寒香低頭、無語。
她知道她娘手中的確沒銀子。
“聽說前陣子老孫頭請大師來,繞着屋子轉了一圈,又燒了幾張符,就花了二十兩銀子。我們家,可連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啊。”柳翠枝嘆了口氣。
“要不是那個殺千刀的,隨便就踩了那麼值錢的藥草,至少,不會惹惱了那丫頭,以至於現在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撈着。”
柳翠枝想到那些被梅友才踩爛的藥草,心口又開始疼起來。
這兩天,眼看着一千多兩的銀子的東西就這麼白損失了,這讓她心裡如何能不心疼?
“誰能知道那草值那麼多銀子啊。”梅寒香搖頭道:“我看着,那就是一些不值錢的巴根草。”
“你看?”柳翠枝不得不嘲諷道:“你能看出什麼來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梅寒香見柳翠枝這樣說她,心裡不樂意起來。
她嘟着嘴,不悅道:“娘這是在嫌棄我了?不如,你直接把木紫鳶當成親女兒,叫她給你養老送終得了。”
柳翠枝見梅寒香這麼說,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想往她身上招呼過去。
梅寒香躲開柳翠枝的手,道:“安楠的玉佩不是在里長那麼?我們去要回來賣了它,不就有銀子了?”
柳翠枝點頭。原本她就是想要去里長那要回玉佩的。
那塊玉佩,就算不是什麼信物之類的東西,拿去鎮子上賣銀子,也應該值不少銀子。
她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道:“走。現在趁着那丫頭在屋裡,我們悄悄去里長那要了玉佩直接去鎮子上。”
梅寒香聽說要去鎮子上,忙從炕上找了件體面些的衣裳換上,開心地跟着柳翠枝出了門。
當她們經過主屋時,正巧遇到木安楠打開主屋的門,送之前裝紅薯的碗去竈房。
兩人頓住腳步,糾結着究竟是繼續往外走,還是直接轉身回屋。
“娘,你和寒香姐姐要出門嗎?”木安楠看着兩人穿着平常出門走親戚的衣裳,向她們打了招呼。
柳翠枝的表情一僵,皮笑肉不笑地咳了下,道:“啊?哦……我和寒香就是想去她爹那看看,他的傷要不要緊。”
木安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娘和寒香姐姐慢走。”
“哦。我們去去就回。”柳翠枝說着,就拉着梅寒香要出門。
“娘,你們會回來吃晚飯的吧?要不要我和姐姐等你們回來一塊吃,或是幫你們留飯,放在竈上熱着?”木安楠喊住柳翠枝,問道。
“啊?”柳翠枝忙擺手,道:“不用等我和寒香了。你梅大叔也不知道要不要緊,我們也不知道要耽誤多久。你和紫鳶若是餓了,屋裡還有我之前做的雞肉,你們拿過去吃了。”
“雞肉就不用了。我們總不能搶孃的吃食。我和姐姐會自己做東西吃的。”木安楠微笑着說。
柳翠枝的眼神閃了閃。這小子,還真是聽木紫鳶的話啊。說不吃,就不吃。等請了大師回來,看那丫頭還怎麼神氣得起來!
“行。你們不吃,我也不勉強。時候不早了,我和寒香得早去早回。”柳翠枝說完,拉着梅寒香匆匆出了門。
木安楠看着柳翠枝和梅寒香走遠,眼睛眯了起來,對於她說要去看梅友才的話,心裡一定也不相信。
他清楚柳翠枝心裡有多恨梅友才。
梅友才被打,柳翠枝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那麼好心地要專門帶着梅寒香去看他?
而且,她說起這事時,眼神躲閃,神色慌張,明顯就是在撒謊。
這兩人,究竟要幹什麼?會不會,又在想着什麼法子來對付姐姐?
木安楠把手上端着的碗隨手放到臺子上,快速轉身回了主屋。
“姐姐,麻煩了。”木安楠神色嚴肅地看向木紫鳶。
木紫鳶此時正全身無力地躺在炕上,聽到木安楠的話,睜眼看向他。
“姐姐,娘帶着寒香姐姐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木安楠走到木紫鳶跟前,擔憂地看向她。
木紫鳶現在這副虛弱的模樣,比剛纔更嚴重了一些。現在,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們怎麼說?”木紫鳶有氣無力地問。
“娘說,她們是去看望梅大叔。”木安楠說着,搖頭道:“我可不相信娘和寒香姐姐會那麼好心去看望他。”
“嗯。正確。”木紫鳶閉上眼睛。
“姐姐,她們不會想着找人來教訓你吧?”木安楠擔心地問。
“安楠不用擔心。我可以應付。”木紫鳶睜眼看向安楠,扯出一個微笑,安撫道。
木安楠擔憂地看着木紫鳶蒼白的臉色,聽着她用微弱的聲音安撫他,心裡更加擔心起來。
若是娘和寒香姐姐真的找人來教訓姐姐,這樣的姐姐,真的有能力應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