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澤這纔跟着陳候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陳候的臉就立馬撂下了,冷眼瞪了俞澤一眼,便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將孔丞相元妃一鍋端了,並且保下了大乾朝的江山便很了不起了?”
“沒有。”
俞光冷哼一聲:“沒有?沒有能做出這等狂妄自大的事情來?陛下那道聖旨明顯是爲了試探人心,你明知道這個多重要你竟然還敢抗旨,你真心是覺得命長了是吧?若是真的那麼狂妄,當初何必將皇位交給太子?既然已經甘心爲人臣子,就得做出一副臣子該有的樣子來,你看看你那做的都是什麼事兒?也虧得陛下心慈,纔沒有因此降罪於你,不然,十個腦袋都不夠你砍的!”
俞澤沉聲道:“我唯一能做出的臣子的樣子就是不過問朝中之事,不求任何名利,朝中若是需要我效犬馬之勞我直奔邊塞決不推辭,其他的一切我並不想受旁人控制,陛下給的那道聖旨看似封賞,實則想要控制我,封和安王也是想讓我成爲衆矢之的,至於賜婚何家,難得父親你不知道何家現在已經是陛下最大的爪牙了嗎?”
俞光一拍桌子:“哼!你別跟我說的這麼好聽!不管陛下心裡怎麼盤算的,他也只是想要確定你對他不會有任何的威脅,你現在抗旨不尊就是在挑釁他的威嚴!”
俞澤抿脣不語。
“到底是爲了什麼?”俞光怒喝道。
“我不想娶何素雪。”
“荒唐!”俞光氣的鬍子都翹起來了:“一個女人,娶了又如何?不喜歡放在一邊便是,這一點就至於你去抗旨不尊?”
俞澤沉聲道:“這件事我自認有錯,甘願受罰,但是我並不後悔,何素雪我絕不會娶,其他女人也一樣。”
“你!”俞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兒是我惹出來的,我自然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陳侯府受到一星半點的牽連,明日我便進宮親自面見聖上,定能用別的方式讓他安心。”
俞光顫着手指着俞澤:“好,好,你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你這麼執迷不悟,那就先受下我的罰!來人!請家法!”
一旁的小廝連忙往外跑,這會兒必須告訴夫人,不然恐怕得出事兒,俞光厲聲吼道:“你跑哪兒去!滾回來!”
小廝縮了縮脖子:“小,小的”
“誰都不能通知夫人!把家法遞上來,我親自打!”
俞光這話一出,下人們也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這會兒大氣都不敢出了,更別提去找夫人了。
一個婆子顫顫巍巍的將一個胳膊粗的棍子遞了上來:“老爺。”
俞光直接一把抓過棍子,衝着俞澤厲喝一聲:“跪下!”
俞澤直挺挺的跪下,絲毫沒有猶豫,只是背脊挺的直直的,絲毫沒有屈辱感。
俞光氣的一棍子抽在他的背上,俞澤紋絲不動。
這一下下的打下去,下人們都瞧着心驚,俞澤的後背上都滲出血絲了,瞧着就滲人的很,可想而知衣裳裡面的肉恐怕都給打爛了,偏偏俞澤就是一聲不吭,眉頭微微蹙起也不會喊一句痛。
下人們瞧着就真心佩服,果然是戰場上回來的,就算被打氣勢都完全不一樣。
俞光自己都數不清打了多少下,只是看着俞澤後背滲出的血絲,到底有些於心不忍了,又抽了好幾下子,才扔掉了棍子,厲聲道:“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你鬧出的事兒,合該你受罰的!今日我就這麼放過你去,但是陛下那邊你自己去解決!”
“是!”
“哼!”俞光氣的一撂衣襬,這才闊步出去了。
俞澤站起身來的時候有些踉蹌,下人想要扶也被他避開了。
“小的這就去請大夫來!”小廝慌忙道。
“不必,給我把金瘡藥放置在我屋裡就成了,沒你們的事兒了,下去吧,”俞澤淡聲道。
一衆下人面面相覷,這才退下了。
簡月笑着對慕娘道:“坐吧,我正好有許多話想問你呢。”
小丫鬟端了茶水上來,簡月正想給慕娘端,慕娘卻搶着給簡月端了起來,親手遞過去:“母親喝茶。”
簡月滿意的點了點頭:“倒是個乖巧的。”
慕娘笑了笑,對婆婆可不得乖巧着嘛。
“澤兒在你那兒生活了一年,那一年也是多虧了你的照顧,我早該好好兒去謝謝你,但是澤兒把你藏的深,我們就是連你的姓名都不曾知道,恐怕就是怕我們去打擾了你了。”
慕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不至於藏吧。”
簡月笑了笑,沒再說啥,只是突然道:“澤兒的婚事我並不想幹預的,他這性子都透着冷淡,對於成家之事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對於女人也不大在意,這一點其實讓我和他爹操碎了心,如今他好不容易說看上了個女子,我們自然是二話不說就會答應的,原本還有些擔心你的脾性會不會不好,今兒一瞧倒也不錯,我這心裡也安心了許多。”
慕娘靜靜的聽着,沒有打斷,她總覺得這個婆婆這會兒肯定並非僅僅是爲了說她多好多好才說這麼多的,後面估計得有轉折。
簡月擡眼瞧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沒有啥特別的神情變化,一時間有些摸不準底兒了,這女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女人,看着乖巧,做事也挺有禮數,偏偏讓人難以看透似的。
“但是”
果然,轉折來了。
“我聽說前些日子何家千金何素雪親自走了一趟你們那兒”
慕娘眸光一沉,不過也只是片刻,隨即恢復了平靜,但是聲音也淡了許多:“對,她去住了幾天。”
簡月一聽這語氣便知道她們相處的很不好了,便道:“那孩子後來哭着來找我,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便想着恐怕是你們相處的不好,我其實想着,你們日後遲早得共住同一屋檐下,關係鬧僵了也不好,你日後反正也是正妻,該立規矩的地方得立,但是也得適度一點,顧全大局纔是最要緊的,畢竟你日後不僅僅是澤兒的妻子,更是俞家的當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