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師傅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在他看來,只要沒有當場被人抓到或者被人聽到就行了。
染染知道江師傅不過是不見棺材不下淚,所以淡淡的看着他,像是聊家常一般道:“江師傅這麼說,看來是清白的了。”
江師傅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很是謙虛道:“白姑娘纔是慧眼識珠!”在他看來他很快就洗清了嫌疑,所以心情也輕快了不少。
“我眼力可不行,不及江師傅。”染染走上前一步,直視江師傅的眼眸:“江師傅不僅菜做得好,連選美人和宅子也極有眼力,就是不知道醉紅樓的柳苑姑娘可符合您的意?”
衆人還不明所以的看着染染,不明白他們不是在說內鬼的事情,怎麼一下子就說到醉紅樓上面去了?
江師傅只覺得渾身冷汗齊齊冒出來,腦海裡只閃過幾個字,完了,他一直以爲自己瞞得很好,除了他和一品香的掌櫃,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可現在眼前這個笑意盈盈的白姑娘卻輕飄飄的把他隱瞞了一個多月的秘密說出來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師傅結結巴巴道,眼神躲閃、左顧右盼,即便是再遲鈍的人,也看出了他的心虛。
染染道:“不知道沒關係,我會讓你死的明明白白,絕對不會冤枉你。”說着就讓人把柳苑姑娘給請了過來。
柳苑曾經爲醉紅樓的花魁,自是生的貌美如花,染染乞巧節那晚不過是匆匆一瞥,就覺得此女生的驚爲天人!
此時柳苑從柳樹下一臉憂鬱的行走過來,那滿身的憂鬱之色,更是讓人心疼,柳苑緩緩走來,在看到江師傅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的怨恨!
“苑兒。”江師傅深情的喊着,眼神癡癡的望着她。
他那深情的神情落在柳苑的眼裡只覺得噁心、虛僞,要不是這個男人她又怎麼會被迫離開醉紅樓?又怎麼會委身於這樣的人?
“玉掌櫃,白姑娘。”柳苑規矩的給玉娘和染染問好。
“柳姑娘不必多禮,我請姑娘來只不過是想問問這江師傅的事情罷了,姑娘可否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玉娘客氣的上前寒暄。
“好。”柳苑點頭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這件事還要從乞巧節前面說起,醉香樓要派兩個大廚去參加廚藝大賽,田師傅是極力推選江師傅的,可玉娘覺得江師傅的廚藝雖然也很好,但是資歷不夠,又沒有什麼具有代表性的菜餚,所以最後選了其他兩人。
江師傅自命不凡,在他看來,整個醉香樓裡最有實力的大廚,非他莫屬,所以被玉娘如此無視後,心生怨恨。
一品香也好還是其他的酒樓,常年都在打着挖醉香樓牆角的主意,那日乞巧節,江師傅渾渾噩噩的跟着花車走,在那場踩踏事故時,不小心也被誤傷了,是一個老者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這個老者就是一品香的掌櫃,兩人離開擁擠的人羣后,就在不遠處的一座酒樓裡喝酒聊天,酒壯慫人膽,更何況江師傅心裡本來就不舒服,喝多了難免就多說了幾句。
把自己在醉香樓的憋屈都一股腦的吐露出來,那老者倒是很體貼的安慰他,鼓勵他,江師傅更是覺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這麼一喝就喝多了。
老者趁着他醉眼朦朧就問他最想要什麼,江師傅醉的迷迷糊糊的,滿腦子都是剛纔在街上見到的那個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子,不由得脫口而出道:“我想要柳苑姑娘,想要漂亮的宅子,我再也不想跟那羣窩囊廢住在一塊兒,那地方哪是人待的,我現在混成這樣,還不是因爲他們有眼無珠不懂我的能力。”
江師傅說着說着就睡了過去,可是等第二天醒來時,他就在一張寬廣的牀上,蓋着一牀華麗的錦被,手臂上還有一個熱乎乎的東西,江師傅垂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躺在他手臂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他口水了很久的柳苑姑娘,此時此刻他們兩人不着寸縷的躺在被窩裡,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江師傅手忙腳亂的起身想要穿衣服,可是在看到那心目中的女神還有牀單上那一抹血色時,頓時所有的理智都拋到了腦後,抱着熟睡的柳苑姑娘翻雲覆雨起來。
在美人、豪宅與醉香樓之間,江師傅最終選擇了美人、豪宅。
他上班時一如從前,可只要到了休息時間,江師傅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和柳苑私會,在那座宅子裡他經常還要會面一品香的掌櫃和方樹榮。
一開始他告訴一品香人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菜譜,可是隨着醉香樓的新菜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好之後,方樹榮開始不滿足了,他也想得到醉香樓那些稀罕的菜譜,所以開始對江師傅威逼利誘。
甚至還拿柳苑的性命要挾。
江師傅本就不是一個心志堅定之人,他覺得現在自己的日子過的纔算是有滋味,他可以不要這豪宅,但是卻不想失去柳苑,所以把自己知道的菜譜都說了出來,甚至連作法和配料都說了。
那些常見的菜餚方樹榮自是不在意,可那紅菇燉排骨什麼的,醉香樓賣的都脫銷了,可他家的一品香同樣是這麼燉,味道怎麼就差了這麼多?
江師傅只好告訴方樹榮,那是玉娘從外面買了一些秘製的藥粉包調配在裡面味道才變得更爲鮮美。
可這藥粉包都是玉娘自己存放,不經過他們的手,他也弄不到。
方樹榮無法只能照着江師傅給的菜譜開始培養一品香的廚子,讓江師傅沒有想到的是,他說出了那麼多的菜譜,一品香也幾乎都推出了,一直都沒出什麼問題,他本來忐忑的心也就漸漸的放了下來,沒想到昨晚玉娘突然召集他們開會,還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紙團。
江師傅預感醉香樓菜譜泄密的事情可能被玉娘知道了,爲了擺脫自己的嫌疑,他昨晚故意去找了田師傅名爲求學,實則是要盜取看看他紙條裡寫的與他的是否一致。
沒想到果然如同他猜想的那般,紙上的菜譜不一樣,他把田師傅的菜譜背下來後連夜告訴了一品香的掌櫃,沒想到最近因爲串串香而丟盡了臉面的方家,連夜就把菜譜吃透,今早直接就推出了。
這一切,包括他們所有的談話都被柳苑偷摸記了下來,柳苑同時從袖子裡拿出一大沓信紙,上面全都是江師傅和一品香掌櫃的通信。
“他們並不是時常都見面聯絡,他們怕被人起疑,所以都以書信來往頗多,只不過他每次讀完信後都會拿去燒掉,我收集的只是部分,這些都是我得到他信任後,幫着處理時,偷偷留下來的。”
柳苑說完後,院子裡一片寂靜,大家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江師傅好陌生,一個多月了,他們居然沒發現江師傅有什麼異常,要不是柳苑帶着證據過來,他們怕是都還是將信將疑。
“辛苦柳姑娘了。”玉娘感激道,要不是她昨晚跟過去的人告訴她柳苑和宅子的事情,玉娘最多懷疑江師傅是被金錢所給迷惑。
可是後來,柳苑卻突然出現在醉香樓,帶着江師傅的所有證據,並說她可以幫忙作證,只是事成之後要安排她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不客氣,幫你們也是幫我自己。”柳苑原本憂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雖然很淺,但是也說明她在說完這些事情後,心裡輕鬆了許多。
江師傅癡傻的看着柳苑,沒想到最後捅他一刀的,居然是自己的枕邊人,一個多月的相處,換不來半點真心麼?
“你心裡有沒有過我?哪怕只是一瞬間?”江師傅看着柳苑輕聲問道,沒人知道江師傅第一次碰到柳苑不是在乞巧節那晚,更不是柳苑在南江縣出名時。
那是一個煙雨濛濛的時節,他那時窮困潦倒、三餐不繼,好不容易去了一個酒樓裡當學徒,可還是時不時被師傅罰,不是不給飯吃就是罰他擦桌子擦地。
那天下午,他不知道因爲什麼又被師傅罰了,連午飯都沒吃,就被丟到大堂裡擦地,他一邊擦一遍流淚,看到一個客人丟在地上的饃饃,忍不住撿起來擦乾淨吃。
這一幕正好被前來查看的師傅看到,又是一頓暴揍!江師傅忍無可忍最後跑了出去,外面正下着細雨,他磕磕絆絆的在路上跑着,淚水和着雨水,頓時迷濛了雙眼,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這時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還叫來大人扶起了他,給了他兩個銅板後,小女孩和婦人就離開了,江師傅擡眼看到的就是那小女孩回頭調皮的對着他揮手的畫面。
那個小女孩就是柳苑,多年未見,當年的小女孩如今已經成爲了南江縣最有名的花魁之一,而他卻是醉香樓的廚子,兩人根本就無交集。
“我恨你!恨你毀了我的一生。”柳苑厭惡的轉過頭,不願再看他一眼。
那晚乞巧節街上大亂,先是踩踏事件,後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還沒弄明白時,就被人打暈帶走了,等醒來時她就在江師傅的身下,她守了十七年的清白終究是毀了。
江師傅心如死灰,趁着大家不注意想要一頭撞死在柱子上,沒曾想染染正防着他作妖呢!直接丟一個石子在他的腿上的穴位上,江師傅只覺得腿突然間麻了,不收控制就倒了下去。
染染漫步過去:“死可就太便宜你了,大家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耐心一向不好,又最是討厭這些自作聰明的背叛者,爲了以後大家都能更好的合作,所以只好對不住你了。”
染染笑眯眯的從懷裡拿出一個翠綠色的小瓶子,很是熟練的從裡面倒出一顆小藥丸,擡起江師傅的下巴,直接撬開嘴塞了進去。
“咳咳。”江師傅拼命的咳嗽想要把藥丸給吐出來,可他這番掙扎終究是徒勞,那藥丸入口即化,他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消失在他嘴裡了。
染染鬆開手,有點嫌棄的扯過玉娘手裡的帕子,仔細的把自己的手擦了一遍,漫不經心的看着坐在地上拼命想要吐出點什麼來的江師傅,好心的勸慰道:“別徒勞了,這藥丸可是入口即化,你就算把肚裡的所有肝臟脾肺都吐出來,也等於徒勞,你放心這藥丸可不是毒藥,只不過是一種化解人記憶和行爲能力的小藥丸罷了。”
“你好好珍惜現在能夠回憶的事情,一刻鐘後,你就會變成一個癡傻兒,連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不懂。”染染說完,淡淡的看了院子裡的衆人道:“這就是他背叛醉香樓的下場,以後要是有人再被收買,我可不會如此的心慈手軟,玉娘下不了手,不代表我下不了,我多的是讓人比死還難受的法子。”
原本染染是不會煉製這些稀奇古怪的藥丸的,可耐不住她好學又得到了一本製藥的本子,這樣一來,她有時間的時候就做一些她比較好奇的藥丸,慢慢的倒也搗鼓了不少小藥丸。
染染話剛說完沒多久,大家就知道這小藥丸的威力有多大了,江師傅也不是一個體弱的漢子,只見他慢慢的坐在地上,居然撿着地上的泥巴放到嘴裡,嘴角也流出了口水。
這完全就是癡呆人的症狀啊!
大家心裡不由一驚,不過想到江師傅做的那些對醉香樓的破事,大家的心裡又安心了一些,只要他們不背叛醉香樓,不做出那種忘恩負義的事情來就不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玉娘見大家的心神都被打亂了,連忙出聲安慰起來,染染見沒自己的事情了,也就打算回家去了,在她走到醉香樓後門時,柳苑也站在門邊,兩人對視一眼,相視無言。
最後還是柳苑打破了沉默:“白姑娘,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好,請柳姑娘跟我來。”染染並不意外柳苑還在醉香樓,只是有些不明白她爲什麼不去找玉娘而是找上了她。
兩人進了前幾天染染休息過的院子,春花和夏花看到染染來都有些訝異,不過什麼話都沒說,很是客氣的把染染和柳苑請了進去,隨後給兩人上了茶水和瓜果後就退下。
屋裡茶香縈繞,聞着只覺得心安,柳苑垂眉看着杯中的茶水,還有那一片小小的茶葉隨着水的上下飄零,她眼底流露出絲絲的哀傷,這茶葉是不是就如同她的命運?前十年幸福安穩,後半生顛沛流離?
“柳姑娘叫住我不會是爲了喝茶吧?有什麼事請說,我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肯定會盡力幫你。”染染輕聲道,她聽玉娘說過柳苑的事情,也知道她從小就過着雖不算是金樽玉貴的生活,但是也比大部分人的日子好,一朝流落到花樓,這落差確實是大。
柳苑嘲諷的看着自己的手,隨後擡頭,用希冀的眼神看向染染,懇求道:“我知白姑娘醫術高明,可否爲我把把脈?”
“你身體不好?”染染疑惑的看着柳苑,從外形上來看,柳苑和尋常女子並不差別,硬是要說有什麼不同,也就是她臉色不太好,和她上次見到時很不同,眼瞼拉聳,一副無精打采的架勢。
“算是吧!”柳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她只知道她身體跟以前比起來好像很不同。
染染知道有些病不是看表面就能夠查看出來的,所以示意柳苑把手伸出來後,就開始把脈,柳苑緊張的看着染染,特別是染染把脈的時間慢慢過去,這都要一炷香的時間了,而染染把完了左手又換成右手,最後終於把完脈後,染染又是一副思索的表情坐在原地。
“白姑娘?”柳苑輕聲問道。
染染回過神,有些歉意的對柳苑說道:“我醫術不精,倒是沒看出有什麼不對來,柳姑娘可怕疼?若是不怕,能不能放點血給我再看看?”
“這簡單。”柳苑直接把頭上的簪子取下來直接就要往食指上戳去,染染連忙叫春花拿來一個乾淨的小碗,又問她們醉香樓裡可有銀針這類的用具。
玉辰生以前常年有病,都是來醉香樓治療,所以銀針什麼的都有,包括一些藥材也有,染染連忙把自己要用的藥材寫下來,讓他們幫着把藥抓好後按照劑量熬。
柳苑拿着簪子直接戳破食指取血,她的血掉落白色的瓷碗中很是顯眼,與正常的血液不同,柳苑的血是墨黑色的,在白色的碗裡看的更是清楚。
柳苑臉色慘白的望着碗裡的血,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染染倒是很鎮定的看着那血液,用銀針試了試,銀針的頭部沒變化,看來中的不是毒,染染眉頭卻皺的更緊了,不是毒,那麼就說明是別的,聽聞古代那些荒蠻地帶的人都喜歡以蠱控人,莫不是柳苑中的不是毒而是蠱?
“柳姑娘可覺得身體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染染問道:“近幾日柳姑娘可吃了什麼不乾淨或者是不知來路的食物?”
身體會中毒或者是沾染了什麼東西,無外乎是從嘴裡吃進去或者是皮膚粘了什麼東西沒清洗乾淨纔會導致這樣。
柳苑搖搖頭:“我身體一直都很好,吃食方面我也很注意,沒發現有什麼問題。”要不是她最近精神越來越不好,她也不會察覺到身體的異常,可去藥鋪裡找大夫看她又不好意思,怕被人說三道四。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的?”
“一個月前,我那時候以爲是剛剛同房了,身體吃不消,後來不管我休息多好,吃了多少補藥,好像也沒什麼用,整個人還是軟綿無力,動不動就犯困。”
柳苑一邊回憶一邊仔細的說着自己身體的異樣。
她一開始以爲是同房累到了的原因,後來又懷疑是不是江師傅有病,可每天看江師傅都活力四射的,又覺得不可能,最後才懷疑到自己身上。現在看染染這副表情,柳苑也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染染倒是很放鬆的跟柳苑聊着家常,柳苑被染染的情緒帶動下,倒是放鬆了很多,雖然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身體,至少,她的精神沒有剛纔那麼緊繃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春花叫人來給屋裡點上了蠟燭和油燈,屋裡一片透亮,熬了半個時辰的藥也熬好了,一大把的藥材加三碗水,到現在熬出來的藥汁也只有半碗,染染直接用小湯勺舀了一點藥汁倒進了裝血的白瓷碗裡,很快大家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染染眉頭緊蹙,看着藥汁與血融合後的變化,終於明白了柳苑身體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了。
“柳姑娘不用擔心,你這病只需要好好調養,我再給你開個方子服用就可以了。”染染說完直接取過紙筆寫了起來,只不過寫完後,染染看着柳苑提醒道:“這裡面有一種藥草需要剛採摘下來就使用,採摘下來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個時辰,要是超出兩個時辰,這藥就失去了藥效。”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種藥草還不好找,更不要說要新鮮的了。
“不過,你要是不想解了你身體裡的藥物,只是需要壓制住它的話,倒是不用這種草,只是常年累月需要服用湯藥即可。”染染把兩種方法說出來任由柳苑選擇。
其實染染私心裡是希望能夠徹底的解除掉比較好,因爲一次受罪過後就能夠安心踏實的過日子,那種藥物留在身體裡時間久了會不會變異誰都說不清楚,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解除後一勞永逸。
“還請白姑娘告知,我身體裡中的是什麼?”柳苑突然擡頭問道。
染染點點頭,“這是一種避子藥,與通常的避子湯那類不一樣,你身體裡的藥物應該下了最少有三年了。”
一般花樓裡這類藥物都不少,只不過醉紅樓的法子陰狠了一些,用了這種藥物,以後就算解了,要孩子也會有些困難。而且服用了這種藥物,在同房後的要第一時間喝一碗剋制住這藥性的湯藥,而柳苑的情況實在是太意外了,根本就人提醒她,她自己又不知道。
要不是最近身體實在是不對勁,估計柳苑也還不知道自己身體裡有這種藥物。
染染一說,柳苑就想起了三年前她剛被賣到醉紅樓時的情景,老鴇什麼話都沒問,只給了她一碗酸甜的水,那時候她還以爲是酸梅湯,下肚後,只覺得涼颼颼的,倒是沒有多想,現在看來,就是那時候下的藥。
也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會被下藥的,能讓下藥的都是姿容一等一的姑娘,調教後必然會成爲醉紅樓的招牌,老鴇害怕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花魁最後卻被別人挖走,或者害怕花魁有名氣以後不好掌控,所以才提前留了一手。
“我想徹底的解掉這藥,還請姑娘幫我。”柳苑說着就跪了下來,她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雖然年齡小,可是能夠診斷出她的病情,那麼就不是一個無能之人。
染染自然不會見死不救,再說了她沒見過這種病例,也很好奇,所以扶起她後道:“那就要委屈柳姑娘跟我回小村子住一段時間了。”
“白姑娘說的是什麼話,是我麻煩你了。”柳苑眼含熱淚道。
“你的真名也叫柳苑嗎?”染染好奇問道:“柳苑這個名字以後最好還是別用了,南江縣見過你容貌的人不多,但是聽過你這名字的人不少,要是不想惹麻煩最好改了。”
柳苑感激道:“我原姓謝名顏,以後我就叫回這個名字吧!”
謝顏,這個名字倒是挺好聽的,染染表示知道了,此時天色已黑,自是不能回楊河村,讓春花給玉娘知會一聲,叫她跟玉辰生說今晚她不回去了,又怕白張氏他們擔心,所以最好是讓玉辰生跟她娘說一聲。
一夜眨眼即逝,染染天剛亮就去了玉孃的房裡,玉娘還沒起牀,染染也不例外,直接敲門,把睡夢中的玉娘給吵醒。
“誰啊!一大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玉娘頭昏眼花的打開房門,看到是染染時,沒好氣的道:“小黑碳,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染染要進門的腳步頓了頓,原本這麼早叫醒玉娘還有些歉意,現在聽到她這麼叫她,心裡那點歉意也沒了。
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還沒睡醒?昨晚偷、人去啦?還縱慾過度了?”
玉娘剛說完話,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還沒來得及道歉,又被染染這麼亂說一通,腦袋立馬就清醒了不少,她睡眼惺忪的看着染染似笑非笑的神情,討好道:“剛纔是口誤、口誤,像染染這麼貌美如花和黑炭一點兒邊都扯不上。”
“貌美我承認,如花就算了。”染染眼底閃過一絲戲謔:“我來找你有正事。”
一聽正事,玉娘本想再說兩句好話,頓時嚥了回去,聽說昨晚這小黑碳給柳苑把脈了,今早她就過來說有正事,不會是想要收購醉紅樓吧?
玉娘內心很是淚奔,醉紅樓可不是好招惹的,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好在染染並未提起醉紅樓的隻言片語,玉娘放下心來,擦了擦額頭上那不存在的汗水,這個小黑碳雖然對弱勢羣體有愛心,但是還沒到氾濫的地步,還好還好!
“你說的這件事情,得跟主子商量才行。”玉娘聽完染染的計劃,也有些心動,可她知道這件事茲事體大,不是她一個醉紅樓的掌櫃可以下結論的。
染染挑眉:“你不想賺錢?”
“想啊!可一個醉香樓都夠我忙活的了,更不要說再開個醉香樓的火鍋城,我怕我日夜不休,都忙活不來。”玉娘無奈道,別人只看到她把醉紅樓經營的不錯,生意紅火。
可私底下她都忙成狗了好不好?這要是再開個火鍋城,她真是要徹夜難眠了。
“放心,這火鍋城不用你插手,我自己救可以搞定,只不過我發現這南江縣也就你醉香樓的位置不錯,人流量比較集中,別的地方也還可以,但是和你這個地方一比較就差了些意思。”
染染有些羨慕的說道,醉香樓的位置是真的很好,門口就是個十字交叉口,交通便利,去哪裡都很方便。
“咳咳,感情你是看上我這地皮了?”玉娘端着水杯打算喝口水,誰知道還沒嚥下去就被染染的話給嗆到了。
染染給了她一個自己領悟的眼神。
玉娘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你這是打算擴展業務了?你家麪館生意不是也挺好的,怎麼不多開兩家?”
“麪館生意是不錯,不過南江縣就這麼大,開多了有什麼意思?人不都還是那些嗎?再者說,你這醉香樓生意也很好,要是在同一個地方開兩家,那就沒有獨一無人的優勢了。”染染理所當然道。
玉娘默,小黑碳說的好有道理哦!
“那你說的火鍋又是什麼?”玉娘好奇的問道。
“和方家推出的串串香有點相似,不過,你放心,肯定比他們家的好,底料我自己研發,我來找你合作就是想讓你提供地方,我出點子和底料還有一些調料,你家主子就出錢吧!咱們三人合作腫麼樣?”
染染眨巴着眼睛看着玉娘,表示她這個主意是很靠譜的。
“不會弄成和方家一樣吧?”玉娘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會,保證美味,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在回家去準備底料,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楊河村嚐嚐如何?”
“那咱們現在就走怎麼樣?”玉娘興致勃勃的站了起來:“我前兩天買了不少的東西,本想着去你家拜訪的,可沒想到醉香樓出了這麼些事,給耽擱了,不過今天去也挺好,你那火鍋和串串香相似的話,那也需要挺多菜的,你把需要的菜寫給我,我叫人去準備,咱們爭取中午就能吃上。”
玉娘實在是被方家那串串香給打擊到了,她很怕染染這邊也搞砸,雖說染染到目前爲止,不管是提供給醉香樓的菜譜也好還是自己開的麪館也好,都極爲成功。
甚至還成功的把她家主子和成叔都拐了,要知道以前他們可時不時就回來醉香樓吃一頓好飯菜,現在主子不來了,成叔也窩在楊河村不來了,上次好不容易來住了一晚,也都是這也嫌棄那也嫌棄的。
玉娘就納悶了,難道染染家的飯菜就是天下第一美味?
所以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親自去查看一番。
染染也不客氣,把這個季節有的菜、還有盛產的海鮮都寫了下來,玉娘拿着紙,忍不住嘆氣,這小黑碳還真每當自己是外人啊!
想到她還是醉香樓的股東,掛名老闆,瞬間就不說話了,直接叫人把紙上的菜和海鮮都準備好,還有那些羊肉、牛肉什麼的,也都準備一點。
等到東西收拾完以後,足足拉了兩馬車,介於上次坐馬車的經歷不太美好,這次染染從坐到車上開始就顯得很是緊張,坐立難安。
“別緊張!”玉娘沒什麼誠意的安慰道:“你就把這當成是去南風館好了,第一次不免有些不習慣,第二次就好了。”
俗語說一回生二回熟嘛!
染染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花白的牙齒:“我要是把這裡當成南風館,我保管你馬車立馬變成破車。”不知道她平生最討厭那種吃軟飯的男人嗎?
男人可以長的沒有男子氣概,但是靠賣色相去服侍男人就錯了!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阿木,你駕車慢一點,染染她暈車。”玉娘連忙吩咐道,她不就開個玩笑嘛,這個小黑碳還當真了。
她說她縱慾過度她也沒生氣啊!這個小黑碳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典範!玉娘默默的想着。
“你們感情很好!”柳苑現在叫謝顏,很是羨慕的說道,她在醉紅樓時,裡面的女子也都與她稱姐道妹的,可一旦涉及到利益或者是別的地方,她們立刻就翻臉不認人了。
就像那個跟她交好了三年的姐妹,在她贖身的前一晚還對她各種掏心窩子的談心,可誰知,也就是這個姐妹,偷走了她私下藏起來打算將來贖身的銀兩。
最後她沒錢年紀又大了,老鴇對她沒了以往的好臉色,直接把她推出去,謝顏心裡清楚,乞巧節那晚不是江師傅也會是別人,她最終還是逃不出接客這個下場。
好在她現在已經離開了那個傷心之地,等到身體調養好了,她也就能夠和普通女子這般生活了。
“我們不熟。”
“誰跟她感情好啊!”
染染和玉娘異口同聲道,說完對視一眼又錯開眼神,以此表明,他們之間是真的不熟。
謝顏看在眼裡,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來。
道楊河村時已經是巳時了,太陽升的挺高了,溫度也隨着太陽越來越灼熱而升溫了起來,芸娘昨晚就已經到了楊河村,此時正幫白張氏把大米洗乾淨後放在鍋裡煮粥。
“回來了?你最近越發的不着家了,小染。”白張氏看到染染回來忍不住抱怨道:“小雙昨晚沒聽你說的睡前故事,都不肯睡覺。”
“娘,我這不是又給您找了一個伴來嗎?娘,這是謝顏,這是玉娘,她是醉香樓的掌櫃,您知道的,女兒那時候撿的石螺就是賣給她。”染染調皮的眨眨眼,拉着謝顏和玉娘上前給白張氏介紹。
“伯孃好!”謝顏禮貌的問好。
“姐姐好!”玉娘嘴甜道:“染染長得那麼漂亮原來是遺傳了姐姐的優點,姐姐這麼好看,難怪生的女兒也極好。”
白張氏被玉娘這麼一誇讚,直接紅了臉:“我都人老珠黃了,還談什麼漂亮,你倒是極美,我大你很多,你叫我姐姐可不合適。”
玉娘上前親熱的挽住白張氏的手,脆生生道:“姐姐這麼說,妹妹聽了很是高興,我都快三十歲了,叫您姐姐正合適。”
玉娘也不算說謊,頂多把年紀說大了些,她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沒有嫁過人,起先家裡人有意把她許給表哥當妻子,可她不願意,跑了出來,後來被玉辰生收留後就一直跟在玉辰生身邊幫着打理醉香樓的事情。
等到玉辰生提出讓她嫁人時,她自己不願意,這事就這麼拖着了。
白張氏和玉娘一會兒就熟識了,染染砍她們那親密的勁兒,總有種自己不是親生的趕腳。好在還有白無雙這個小丫頭,知道姐姐回來後,連鞋子都沒穿,直接從屋裡跑了出來:“姐姐,姐姐,小雙好想你。”
說着就抱住染染的腰,擡起頭看着染染笑的滿足。
“小雙。”染染蹲下身子,抱起她往房間走去:“天氣涼下來了,小雙得穿好鞋襪以後才能下地,你這樣光腳下地,等冬天皮膚會裂開的。”
白無雙乖乖的點頭:“姐姐,小雙知道噠,以後不會了。”
小糰子親熱的跟在染染的身後,尾巴一搖一搖,萌噠噠。
給白無雙穿好鞋襪,安排好謝顏的住處後,染染就去廚房忙活了。
芸娘正在廚房煮粥,看到染染進來,頓時緊張的站了起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放,染染看在眼裡,不由得寬慰道:“芸娘,你不用這麼緊張,你來我家裡,就是一家人了,你把這裡當作是你的家就好。”
“謝謝、、、小染。”芸娘吞吐道,心裡還是有些猶豫,她不是秋娘,秋娘是被聘請的人,她是有工資的,而她是被買來的,雖然都是給染染家幹活,但是本質上是不同的。
染染微微一笑:“這是煮給那些嬸子的?白粥倒是有些單調了,你等等,我切點瘦肉下去。”
這個時代好像沒有皮蛋,染染切着肉絲想着,她或許可以自己製作皮蛋,然後麪館以後早上也可以賣,這樣麪館也多了一份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