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假銀心直接怔了怔,她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染染沒有說假話,眼前的小姑娘確實是對她不耐煩了。
可想到王爺的籌謀,假銀心慌忙撇開了頭,眼睛裡閃過一絲的異色,不敢再與染染對視,當然也不再多言。
染染想着,既然今日來了山洞,很多事情就要一次性解決,心慈手軟不是優點,有時候還是催命符,雖然她手上算是乾淨,但是她爲了保護自己的人,有時候下手狠戾一些也無不妥。
想通了這些,染染直接從腰間拿出了一瓶藥,倒了幾粒出來,擡眼看了假銀心一眼,山洞裡的光線很暗,即使汪風雲已經在四周都點上了不少的燭火,可是爲了不引起外面人的矚目,那些燭火都是放置在小角落裡。
山洞很昏暗,假銀心擡頭時,染染才能看清楚她臉上的神色,現在她垂頭避開了染染,倒是讓染染一時間看不出她臉上的變化。
其實染染也不在意假銀心的變化,只是她心裡有些唏噓,當初研製這些藥丸出來的時候可不是用來逼供的,只是現在情況緊急,自然是要早做打算。
染染不再猶豫,直接握着假銀心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隨即把手裡的藥丸塞了進去。
藥丸到了假銀心的口中,突然就融化了,這讓假銀心吃驚不已,她想要吐出來可是她的下巴還被染染拿捏着,壓根就動不了,她此時渾身都被綁着,也不知這山洞到底是在哪裡,她有的時候故意弄出了聲音,可都無人發覺。
不過一息的時間,染染就放下了手,站了起來,冷然道:“你現在還有一刻鐘考慮你接下來要說的話,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快就動你,只可惜,你們的手段太過於陰狠了,想要我們整個村莊人的命,也不知你如何有這種自信,覺得你們這些下作的手段能夠得逞。”
假銀心一言不語,既然那藥丸吐不出來,她自然也不會鬆口再多說什麼事情,她只是默默的垂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她不想說話,染染倒是開始長篇大論了,其實一開始爲了找到真的成叔和銀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對他們起疑的時候一把抓獲,只是染染他們沒有這麼做一方面是爲了查探他們費盡心思安插人來玉辰生家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爲了得到成叔他們下落的確切消息。
只是相處了幾日以後,染染和汪風雲發現假銀心開始在村裡的一些地方放置一些東西,那些圓圓的用黃泥做成的泥團看起來與小孩子過家家玩耍的泥團沒有什麼不同,可染染好歹也看了不少關於那些邪物的資料。
所以很快就發現了裡面的不對,那是一種蠱蟲,而且和上次假楊天文事件的不同,這次的蠱蟲是要經過太陽的暴曬,泥團慢慢的脫落,隨後才能從裡面飛出來,當然了,她用刀切開來的時候,那些蠱蟲還未成形,所以汪風雲和染染直接就把那些泥團全都收集了起來,放置在水裡浸泡。
按照書上的記載,這種蠱蟲只要水裡浸泡十日就會自行毀滅,染染對於這種陰司的手段,很是看不上,大家不管是要鬥還是爲了利益相爭,都不要涉及到了無辜的百姓,而這些北莫探子,爲了達成他們心中的目的,倒是不擇手段的緊。
染染不過是和他們接觸了這麼一回,就已經領悟到了他們草菅人命的本質,老百姓在他們眼裡看來是不值一文。
染染輕聲細語的把這些事情都說了一遍,還說了那些蠱蟲的用處,假銀心終於堅持不住默默無語的姿態,擡起了頭,看了染染一眼,那一眼像是要射出的利劍一般,想要把眼前的人兒撕碎!
染染毫不畏懼,依舊是淡淡的與之對視,然後展顏一笑,很是期待的道:“你很快就能感受到這種藥效的特別之處,保證你終身難忘。”
前提條件是她要是能夠活着離開楊河村,否則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嘗試這種新穎而殘酷的審問。
假銀心還來不及說話,突然她臉色就一變,肚子很是不舒服起來,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左右晃動一般,讓假銀心最恐懼的是,肚子大了起來,如同一個幹扁的氣球,一下子就吹入了空氣一樣,慢慢的,從扁平變成了懷胎十月的樣子,而肚子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依舊是往外擴大。
假銀心驚恐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就怕肚子突然間爆破了。
染染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笑着說道:“不用擔心,不會爆破的,你看它很快就會平穩下來。”
隨着染染的話落,肚子倒是沒有往外擴展了,但是就現在而言,假銀心恨不得立刻就昏過去,因爲肚子漸漸脹大,她身上那繩子也就都被肚子給移到了大腿根和心口處,這樣一來更是讓假銀心覺得難受。
原本的繩子綁着她就覺得呼吸有些不暢,現在更是像是心口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
汪風雲轉過頭往另一邊的山洞走去,染染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汪風雲不愧是從世家裡面走出來的少爺,雖然經歷了滅門案,但是心底還是有一分的底線,這對他們這種親密無間的家人來說當然是好事,可是在面對這種不擇手段的探子時,就會被鑽空子。
比如眼前的假銀心,不就是一直都不肯屈服麼?
不過現在不屈服也沒事,她還有的是手段!
現在只是開胃菜,接下來的事情纔會讓假銀心感受到這種藥丸的妙處!
染染直接從懷裡拿出了一面鏡子,擺放在離假銀心不遠的地方,淡淡的開口:“從現在開始,每過一刻鐘你的身體就會有一處地方發生變化,我也說不準接下來要變化的是什麼地方,所以,你就慢慢的,好好享受,希望你能夠記住這一刻!”
話落就擡腳離開了這裡,她對接下來的事情也沒有興趣看,不如去看看今天下午攔路搶劫的劫匪也是不錯的,想到下午時汪風雲那凝重的神情,染染不由得蹙眉,總覺得今年是一個多事之秋呢!
這纔剛過完年,就很多人不安分起來了。
不管這世道多亂,她都要護好身邊的人,不讓白張氏他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染染想着,她既然接收了原身的一切,那照顧她的親人就是她這輩子的義務。
假銀心擡眼,看着染染遠走的背影,同時也看到了鏡子中那個狼狽的自己,透過那微弱的燭火,假銀心看着鏡子中模糊的自己,那大大的肚子,還有臉上來不及拭去的塵土,髮髻早已經亂了,上面的髮絲一根根垂落下來。
整個人看起來是嬌弱不堪,但是在看到那肚子的時候,假銀心的眼裡浮現出一抹狠辣之色,白染染居然敢如此的欺她、辱她!倘若她還有機會走出這裡,她定要白染染生不如死!
想着,假銀心的手狠狠的摳進了身後的泥土裡,眼裡閃過一抹堅韌之色,只要她能顧活着出去,就一定會有希望!
她的堅韌和希望才堅持了一刻鐘,隨後就是比剛纔更加讓人難以忍受的痛楚襲來,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一樣,裡面如同被火燒,又如同是被丟棄到了熱油裡煎炸了一遍,那種感覺很不好形容,可最讓假銀心驚恐的是,她想叫喚,卻發不出聲了。
假銀心這些不論發生了什麼,染染都沒心思注意,總之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不過是會讓假銀心的精神崩潰,她壓根就不擔心假銀心會掙脫繩子逃跑,那可不是普通的繩子,要是假銀心能夠掙脫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都還呆在山洞裡了。
山洞深處的一邊躺着假銀心,另一邊躺着是下午被染染藥倒了的劫匪,此時他們和下午時一樣,還是閉着眼睛氣息都沒亂一分。
汪風雲看着他們的模樣,再想想剛纔在一邊受到的驚嚇,隨即又看到染染信步閒庭的走來,他不由身上泛起了一股涼意,倘若這些藥用在他身上,不知道他會不會承受不住直接就一頭撞死。
染染並不知道汪風雲心中所想,她走過來後,輕聲的說道:“爲什麼?”
沒有來頭的話讓汪風雲一愣,隨即轉頭看向染染,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染染擡眼,對上了汪風雲那雙躲閃不及的雙眼,看清楚了他眼中的痛苦和掙扎,染染輕聲道:“大哥,你是不是認識他們?當年大哥家中變故是不是他們也摻和上了一腳?”
汪風雲對於復仇一事很是執着,可是他最先選擇動手的卻是皇子,這也是讓染染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說,韓子鈺可是當今的皇子,汪風雲也敢這麼大大咧咧的殺上去,而且還算是成功了。
至少現在的韓子鈺也算是斷子絕孫了,按照汪風雲的說法,方子琪肚子裡的孩子應該不是韓子鈺的種。
染染想了很多種的可能,最有可能的是,那些仇家汪風雲都奈何不了,所以只能找最痛恨的人下手,汪風雲和他的妹妹,感情極好,又是親眼所見小妹受的苦楚,汪風雲在奈何不了別人的時候,自然是會先選擇上韓子鈺。
“你怎麼知道?”汪風雲很是疑惑的看着染染,他可沒有說過他當初的仇家都有誰,這小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感覺。”染染輕聲道:“大哥可以告訴我他們是誰麼?”
汪風雲眼裡閃過一抹殺意,特別是在看到地上漢子脖頸處的月牙時,更是恨不得上前把人千刀萬剮,只是他腦子裡還是很清醒的,知道不能意氣用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誰要對染染下手。
沉默的時間,總是過的分外的緩慢,染染看着滿眼哀傷之色的汪風雲,也知道她問的這件事怕是剛好戳中了汪風雲心裡的心事。
“他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殺組織褐月。”就在染染以爲汪風雲不會回答她問題的時候,汪風雲突然開口說了起來。
“很厲害麼?”染染偏頭問道,同時在心裡暗暗的思索着,若是很厲害的話,她又要如何幫汪風雲報仇?
“若是十年前的褐月那倒是個狠角色,小染,你知道江湖中人雖然愛打抱不平,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靠着打家劫舍而生活,江湖中人的瀟灑是裝出來的。”
汪風雲緩慢的說道,聲音沉沉的,讓染染一下子就捉到了其中的關竅,褐月是江湖中人建立起來的?她正想着,汪風雲就開始解惑了。
“褐月崛起於十五年前,當初打出的名號是劫富濟貧,當然他們也算說話算話,每次打劫得來的銀兩也都會分發給當地的百姓,那時候大秦的百姓們,都很希望褐月的人馬來到他們的地界,盼望着褐月的人來給他們當家作主,廢除那些貪官污吏,還他們一片太平。”
汪風雲說着脣邊掛起了一抹冷笑,只是漸漸的這個殺手組織就變了味。
“因爲打出的旗號極好,又深受大秦百姓的愛戴,一時間,天下的父母官都覺得自己頭頂涼颼颼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魂歸他處!”汪風雲脣邊蕩起一抹冷笑:“可惜,事情做多了,人多了,名聲好了,他們也就開始有野心了。”
“怎麼說?”染染問道。
“褐月呃名聲漸漸在大秦響亮了起來,很多剛剛入江湖的新手都參與其中,不管好壞褐月都一一接收,人多心就雜亂了,也不好管理起來,褐月的老大本就是一介莽夫,肚裡沒墨水,被身邊的人吹捧的幾句,就忘了自己是誰了,總覺得這天下的百姓心都是向着他的,所以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汪風雲很是看不起褐月組織的人,就因爲打着劫富濟貧的口號,發家致富起來,到最後卻開始肖想整個天下,這樣的人不是梟雄那就是莽夫!
很顯然褐月的首領屬於後者,心不安分以後自然是開始各種的作,首先是尋了一處偏僻之地立地成王,其後就是開始掠奪大秦的城池,他們選的也都是一些小城鎮,一時之間倒是讓褐月的人連連得手,更是激發起了他們征服天下的雄心壯志!
可是正所謂邪不勝正,他們不過是一個空架子,連褐月裡面的事情都沒有處理清楚,又要擴充地盤,哪有精力去打理那些被他們搶奪來的小城鎮?
時間一久,自然也就鬧的天下皆知,大秦的朝廷也是擺設,直接派了三萬的精兵前來,那些烏合之衆全部都被打敗了,那些小城鎮也重新回到了大秦的懷抱。
從那時起,褐月的名聲就開始爛大街,特別是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是這褐月,乾的可是起義之事,要是成了大家也不會說什麼,問題是輸了,自然是分黑白都由朝廷頒佈,褐月是一句辯白都沒有。
老百姓自然是信了朝廷的話,加上那些從褐月管轄地跑出來的百姓,大肆的宣揚褐月的種種惡跡,褐月一時之間就像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最後褐月的首領伏法,被朝廷除以死刑。
這一齣戲,褐月來得快去的也快,不過是短短三年的時間,褐月就把自己給作死了,失去了首領的褐月,原本以爲就此就解散了,沒想到再次見到,居然是在家破人亡之時!
那時候的汪風雲並不知道來刺殺他們的那些江湖中人是褐月的殺手,只是他逃出京城,入了江湖以後才知道。
原來那個脖頸上的月牙是褐月的標記,每個入了褐月組織的人都有這個標記,褐月並沒有因爲失去了首領就消散了,它在暗中又慢慢的迴歸,只是現在的褐月早已經不是以前的褐月,更不會打着劫富濟貧的口號來行事。
它現在是一個純粹的殺人組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管是什麼人到褐月找殺手,只要出得起價格,褐月的人就會幫着把事情辦好!
“它現在就是一個殺人組織?可他們爲什麼要殺我?”染染聽完汪風雲的介紹後,也是一驚,原本以爲電視上那些故事都是瞎編的,沒想到這裡倒是真的有真事,一個江湖組織也能有魄力要雄霸天下,真不知道是太天真還是傻。
雄霸天下可不是他們這樣做的,若是亂世,他們揭竿起義倒還佔理,可是現在大秦雖然不太平,但是朝廷下放的那些官員總算是好官比較多吧?像林春縣令就很不錯,爲南江縣的百姓也做了不少的實事好事。
“這就要問他們了。”汪風雲也很是不解,小染並沒有和江湖上的人接觸過,除了在南江縣城內就是在楊河村,到底是誰要她的命呢?
“你可有讓他們清醒過來的法子?”汪風雲問道:“他們這樣沉睡着,也不是辦法,只有弄清楚了他們是誰派來的,咱們才能防範於未然。”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更不要說背地裡有這樣一個敵人,不管是什麼時候都難以讓染染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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