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賣假藥的
“你個病嬌兼變態蛇精病,少打我妹的主意!”顧盼兒白了司南一眼,一邊轉着拄棍子一邊進了門,竟然忘了把拄棍交給三丫,還真是麻煩。“喂,看你一副走不動的樣子,棍子要借你用不?”
“不必!”司南黑了臉,本公子看起來有那麼不堪嗎?
顧盼兒撇了撇嘴懶得理他,拿棍子當筆轉着,只是才一進門就見到小豆芽眼巴巴地瞅着她,轉着棍子的動作立馬就頓住,收回手中上前問道:“這是咋地了?一臉跟別人欠了你銀子似的!”
小豆芽道:“大姐,我想去看看爹孃。”
“原來是這事啊!”顧盼兒恍然大悟,然後不在乎道:“想看就看唄!”
小豆芽眨眼睛,覺得顧盼兒這話不太可信。
“你這回孃家得帶東西,你想要點啥?我跟你安姨說說,讓她給你準備。”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顧盼兒初時的確不太樂意讓小豆芽回去,不過那也是因爲小豆芽的身體太差了點,可現在小豆芽能蹦能跳的,身體已經近於普通人,她也就沒必要再攔着了。
小豆芽繼續眨眼睛,覺得太陽可能打西邊出來了。
“要點啥,快說!”顧盼兒看了看手中的棍子,然後一把塞到小豆芽的手裡:“這是你爹的拄棍子,雖然看起來跟燒火棍似的,沒一點技術含量,不過估計沒這棍子他想跳也跳不動,你要回去就順帶一塊帶回去得了!”
小豆芽一臉驚訝:“大姐,原來你是說真的啊!”
顧盼兒反問:“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小豆芽心裡頭嘀咕:你什麼時候說過真話?
“大姐,我真的可以帶點東西回去嗎?”小豆芽又眼巴巴地瞅着顧盼兒,眼內盡是渴望,戳着手指頭試探道:“那我能帶點饅頭回去嗎?”
顧盼兒斜眼:“只是饅頭?”
小豆芽連連點頭:“只要點饅頭就行了。”
顧盼兒嘀咕了一句‘真沒出息’,然後道:“行,我跟你安姨說說去,我記得她晚上中午發了面,晚上的時候蒸了不少饅頭,正好剩了些,你帶點回去好了。”說完後顧盼兒又立馬感覺到不對,狐疑地瞥了小豆芽一眼。
小豆芽眨巴眼睛,一臉天真的樣子。
顧盼兒暗道一聲算了,雖然這小子精了一點,應該知道包子爹孃今天沒晚飯吃,又知道家裡有饅頭剩才故意說出來,不過僅僅只是一些饅頭其實一點都不過份,對於孃家現在來說,沒有比糧食更加重要的了。
“來了來了,饅頭裝好了,趁着現在還熱,趕緊拿去。”安氏從廚房裡小跑了出來,懷裡抱着個大布包,裡面起碼揣了二十幾個饅頭。
顧盼兒頓時就斯巴達了,這倆傢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吧?
將近半斤一個的饅頭,二十幾個加起來就有十斤多點,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沉了點,可是小豆芽似乎很會利用工具,將顧盼兒遞給她的那根棍子拿來當挑子,挑好扛在小小的肩膀上,然後佝僂着背心滿意足地往孃家回。
“大姐,那我先回娘……我先回家了,一會回來!”小豆芽本想說孃家的,可話到嘴邊立馬感覺到不對,趕緊改了口。
不等顧盼兒說話,安氏急急問道:“這挺沉的,你能行嗎?”
小豆芽點頭,堅定道:“不重,我可以的。”
顧盼兒看得黑線直冒,乾脆大手一揮:“行了,你趕緊走吧!要不然再挺那麼一會,我估計你就走不動了。”
小豆芽一聽,滿心感動,趕緊點了點頭,扛着包家去了。
盯着小豆芽出門的顧盼兒卻有些不太放心,一路偷偷尾隨跟着,生怕這小東西會發生點什麼意外。比如被石子絆倒,比如遇到搶食的,比如力氣不夠累趴在半道……總之弟行百米,她這個當姐的擔心得不行吶。
兩家也就隔了百米路,只是走的時候要拐個彎,其實挺近的。
三丫抱着稻種回到家,心情一直是複雜的,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剛進院子便見張氏與顧大河坐在房檐下不停朝外張望,並且在見到她回來時眼睛一亮鬆了口氣,三丫不由得就停下了腳步,心裡頭也不知是啥滋味。
最後的眼一翻,三丫理都沒理這對父母,抱着稻種進了屋。
之前被打翻的木盆子早就被扶了起來,正靠在牆角那裡,三丫用腳將木盆子踢下正放着,然後將稻種放了進去。木盆子裡自然沒了水,三丫打算到廚房裡打半桶水過來,把稻種繼續泡上。
對上父母那雙期待的眼睛,三丫還是一聲都不吭,自顧自地做着事情。
這兩間房子雖然有一個小院和一個小廚房,可是沒有水井,要喝水只能到村裡面的水井去打水,或者直接到河裡頭打河水。三丫到水缸那裡打開一看,發現裡面也沒了水,便提着桶直接去了河邊。
顧大河見三丫出去,趕緊跳到木盆子那裡,打開袋子往裡頭瞧,這一瞧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婆娘快來看吶,這是稻種嘿!”
稻種失而復得,顧大河高興得沒了邊,一激動差點沒站穩。
張氏趕緊扶住顧大河:“行了你,腿傷成這樣也不消停,稻種回來是好事。可你這腿要再摔了,好事也能變成壞事了。”
顧大河只顧嘿嘿地笑着,一副傻傻的樣子。
張氏見顧大河這樣也懶得說些什麼,將顧大河扶到炕上,然後也去看了看稻種,看到這稻種還好好的,這心也踏實了許多,長長地舒了口氣。
“也不知道望兒這丫頭是咋把這稻種要回來的,咱這當爹孃的沒用,真難爲這孩子了。”張氏嘆了口氣,人家當爹孃的都護着兒女,自個這當爹孃的卻總靠着孩子來護着,實在太沒用了些。
“甭擔心,咱這也想通了,以後咱再也不管老屋那邊,把咱自個的日子過好就行了。”顧大河這是被傷透了,然後就徹底想通了,對自個娘也算是徹底死了心,現在一心想把自個日子過好,不叫孩子失望。
張氏卻是擔心:“你這想通是想通了,可娘要是還來鬧咋辦?你還能攔得住?”這不能說更不能打的,想過安穩點也不容易啊。張氏是不知道當時咋鬧的,可自個也是有眼看,四丫都被打成這樣,得多狠的心吶!
顧大河無語凝噎,這事的確不太好辦,一時間也沒有好辦法。
張氏又一臉愁容地說道:“咱這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總住在村長這也不是辦法,要是咱有個自己的家,也不要多大。好歹得有個院子,圍牆高一點,到時候院門一拴,裡頭屋的門再一鎖,說不定能好多了。”
經過周氏這麼一鬧,張氏也不‘老實了’,腦子裡會想事了。
顧大河聽着更是發愁,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哪來的銀子建房子,想到夫妻二人都是個軟性子,顧大河倒是突然眼睛一亮:“這房子的事情先不提,不過咱想了想,以後你這出門鎖上以後,鑰匙就甭咱自己保管了,讓三丫保管去。”
張氏疑惑:“望兒?她能行麼?”
顧大河點頭:“這丫頭狼着呢,讓她保管準行,有時候我都悚這丫頭!”
張氏想了想,也點頭:“那也行,這鑰匙要是給望兒這丫頭,我也能放心不少。”說着瞥了一眼顧大河,顯然不放心的是顧大河。
顧大河感覺沒面子,不過這是事實,也沒得反駁些什麼。
“寶哥兒你咋回來了?”
門外突然傳來聲音,聽到這聲音的夫妻二人立馬就直了起來,顧大河哆嗦着想叫張氏扶他出去,可張氏一聽到‘寶哥兒’這三個字怎麼可能還坐得住,就算聽見也當沒聽見了,趕緊出了門。
出了門口一看,寶哥兒肩上扛了根棍子,挑着一個大布包子。
三丫正放下水桶打算替寶哥兒將布包接過來,張氏就衝了出來一把將寶哥兒抱住,本就累得不行的寶哥兒哪裡還扛得住布包,手一鬆布包就要掉到地上去。三丫眼疾手快接住,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張氏,一臉不痛快。
“饅頭,饅頭要掉了!”小豆芽還記得饅頭,急急地叫了起來。
三丫一手拎着布包一手拿着棍子,黑着臉道:“都沒事呢!”
小豆芽鬆了一口氣,然後又伸手去推張氏:“娘,你把我勒得透不過氣!”
張氏一聽,忙鬆了鬆手,卻沒有放開小豆芽,眼淚嘩啦流了下來:“我的兒啊,娘可終於見着你了!你在你大姐那過得咋樣?你大姐對你好不好?讓娘好好看看,你看你都瘦了,咋不好好吃飯吶,吃不下也要多吃一點……”
這哭喊聲一出,不止三丫黑了臉,小豆芽與不遠處偷偷看着的顧盼兒也黑了臉。
眼睛被眼屎糊上了吧,明明就胖了不少!
“娘你眼瞎心也瞎了不成?沒看到寶哥兒胖了不少嗎?你這話要是讓大姐給聽到了,非得拆了咱家不可!”三丫想到老屋那扇門就忍不住抖了一下,大姐平常一聲不吭的,啥事也不樂意管的樣,要真生起氣來真得拆門。
剛打水的時候三丫可是聽見,顧來財那兩隻手讓人給折了。
至於誰幹的?顧大傻唄!
都說全福家大孫女瘋病犯了,連門都擋不住,踹了門進去以後見了人就打,最後還把全福四孫子財哥兒的手給硬生生折了,現在還在鎮上醫館那沒回來呢。
三丫聽得驚訝,心道原來大姐不止是拿稻種這點事,還把人給打了。
不過三丫暗地裡叫好,那財哥兒就得狠狠地往死裡揍才行。
張氏也就嘴裡頭說說,哪個當孃的那麼久沒見着自個孩子都會擔心得不行,認爲孩子在外頭總是沒有家裡的好,這話說着說着就亂七八糟了。這不聽三丫這麼一說,張氏也鬆開了小豆芽,仔細地打量起來,發現小豆芽果然是胖了。
“兒子啊,你現在身體咋樣?”張氏最關心的是這個。
小豆芽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娘你甭擔心,兒子現在身體好着呢,每天早上我還跟大姐練五禽戲呢!然後我還跟着大姐夫讀書認字,現在已經能認識好多個字了!大姐夫說等我把千字文背會了以後,就給我買文房四寶,讓我學着練字!”
張氏一聽,眼淚又嘩啦流了下來,連連說好。
三丫基本上每天都能見到小豆芽,沒張氏那麼多的感慨,只瞅了幾眼然後就懶得理了。拿着棍子當扁擔,一頭挑着饅頭一頭挑着水進了屋子。
“讓讓,別擋着!”對於擋路的爹,三丫一點也不客氣。
顧大河正含着淚扶門看着母子相聚,哪想三丫會這麼煞風景,一時間有些凝噎,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扶着門牆跳到一邊,給讓了路。
三丫進了屋子,將布包往炕上一放,然後提起木桶往盆裡倒水。
見稻種又重新泡了起來,三丫才滿意地舒了一口氣。
三丫看了一眼手中的棍子,之前就覺得眼熟,現在一看哪裡還看不出來,這分明就是自家爹的拄棍子,便有些無語地遞了出去:“這是你的棍子,給你!”
顧大河接過拄棍,眼中含淚:“這是寶哥兒給我帶回來的。”
三丫不在乎地嘟嚷了一句:“估計半路上撿來的!”然後到炕上去翻布包,打開布包一看,裡面裝的全是饅頭,聞起來特別的香甜。
還熱乎着呢!
三丫‘昂嗚’咬住一個,再拿一個夾在腋窩下,然後迅速將布包綁好。之後瞥了一眼顧大河,又瞥了一眼門外的母子二人,將腋窩下的那隻饅頭拿下來,順帶將嘴裡的也拿了下來,邊進邊向裡頭的小房間走了進去。
“留兒快看,三姐給你拿了饅頭!”
正四腳撐開躺在牀上養傷的四丫骨碌爬了起來,看到饅頭兩眼直放光:“好大好白的饅頭,這一定是大姐家的!”
三丫:“……”還真說對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盼兒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出去拎人,但想了又想還是咬牙轉身回了家,小豆芽好不容易回一次孃家,讓他多待一個晚上好了。
也許是原主記憶在作祟,顧盼兒有些偏執地認爲小豆芽不應該跟着包子爹孃,不然會養不好,會長不大,會……總之就是各種不好。況且顧盼兒自己雖然不怎麼管小豆芽,可有安氏在,在安氏的照顧之下,小豆芽一天比一天好,再養幾年便能與正常人無異,甚至於如果顧盼兒煉出好藥的話,還能讓小豆芽的身體比一般人還要強悍許多。
顧盼兒志不在治人當大夫,可對好的藥材卻有種近乎瘋狂的喜好,再加上煉藥初成,顧盼兒很快就打算好再入內圍,並且這一次要走得比上一次還要遠一些。
基礎拳法在幾下努力之下,已經能完全貫通,雖然一套下來十分的吃力。
藥浴,一定要準備藥浴!
砰!
“誰他孃的走路不長眼,要撞死老孃了喲!”一道刺耳的叫聲在耳邊響起,顧盼兒纔回過神來,摸了摸鼻子,竟然想事情想入迷了去。
幸好對方不帶殺氣,要不然自己說不定下意識直接宰人了。
定睛一看,這不是那家退田不租的外來戶麼?顧盼兒臉色立馬就變得不好看起來,你說這田你本來租得好好的,爲毛就不租了呢?你這要是繼續租下去,老子還需要累死累活地犁田去麼?怎麼看顧盼兒都覺得這位大娘欠收拾!
“那你怎麼不去死?”顧盼兒的聲音算得上是陰惻惻的。
本來這天色就有點暗,王家婆娘一下子沒有看清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這撞的誰不好卻偏偏撞的顧盼兒,王家婆娘看清是誰以後立馬就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跑了好幾米遠,才驚魂未定地看着顧盼兒。
“那那啥,我我不是故意的!”王家婆娘渾身哆嗦地解釋道。
顧盼兒陰冷道:“你是有意的!”
王家婆娘冷汗立馬就冒了出來,就在剛纔她可是聽說了,這顧大傻把全福家門給踹了不說,還徒手把一半大小子的手給折了。還是親堂弟呢,都能下這麼重的狠手,更別說她一個村裡的人,而且還是家家都不親的外來戶。
都說這顧大傻不傻了,卻有點瘋,王家婆娘暗道:這是真事!
“不,我不是有意的,我我這不是急着走路,天又黑的,沒瞧着你在那裡。”王家婆娘突然想到什麼,用力拍了下大腿,大聲解釋道:“那個大丫啊,您彆氣,王嬸子這是打算去你孃家呢,有好事兒!”
顧盼兒頓了一下,疑惑:“有啥好事?”
王家婆娘立馬道:“我這不是去找你娘說說我家虎子跟你們家三丫頭的親事嘛!我悄悄跟你說,你可千萬別往外面傳,不然這事對三丫可不太好。”王家婆娘賊兮兮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後一臉忐忑湊近了顧盼兒點,小聲說道:“這不這倆自個對上眼了嗎?所以我正想着跟你娘商量商量,挑個時間找媒婆上門呢。”
對上眼?顧盼兒眼神立馬就冷了下來,如同刀子般射向王家婆娘。
王家這龜兒子長啥樣顧盼兒不清楚,甚至從來就沒有注意過,別說是這王家的,就算是村子裡的,顧盼兒也不見得認識。可對王家這對夫妻顧盼兒可是有點印象,先不說眼前這婦人長得又黑又粗,那臉就跟車禍現場似的,那王姓男人也不是個好樣子,整個矮窮挫,這倆生的兒子能好到哪裡去?
就算是特殊產品那也不行,連司南這蛇精病她都看不上了!
所以一聽這話顧盼兒立馬就想揍人,不過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打算先把這事瞭解一下再作打算,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走一趟。”
這話說得陰森森的,王家婆娘打了個哆嗦,有心想要拒絕,可顧盼兒又豈會給王家婆娘這個機會,伸手兩隻手指頭一夾,拎起王家婆娘的衣服半拉半拖地朝孃家走回去。
王家婆娘暗暗叫苦,這出門咋也沒看一下黃曆,居然遇到這掃把星。
出門之前倒是想得挺好,反正這三丫家分了出來,全福家也不咋待見這三丫一家子,應該不會替他們家出面啥的。自家的情況雖然算不上好,可比起他們家這要房沒房,田也是差等的來說,自家的情況可是頂好頂好的,不怕這三丫家不答應。
再說了,要是不答應的話,自個還不有殺手鐗嗎?
可這遇到了顧大傻,這殺手鐗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要是到時候惹惱了這顧大傻,自個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想起之前聽到的事兒,王家婆娘覺得自己的兩隻胳膊都涼颼颼的,忍不住往袖子裡頭藏了藏,連手指頭都不敢露出來。
長短不過五六十米的路,顧盼兒拽着王家婆娘很快就到了爹孃家。
“叫人!”顧盼兒踢了踢王家婆娘,自己卻沒打算開口。
王家婆娘嘴角一抽,哪有自個回到孃家不叫人,反倒讓她這個外人先開口的。村裡人說的果然不錯,這顧大傻就算人不那麼傻了,這腦子也是個拎不清的。
“張妹子,張妹子在家嗎?”王家婆娘比張氏要大不少,那王虎是他們家最小的兒子,雖算不上老來得子,生下王虎的時候最小的兒子也已經十五歲了。這會大孫子跟王虎的歲數也差不多,比王虎小不到半歲,因爲是外來戶的原因算不到輩分上去,要不然這王家婆娘比張氏還要大上一輩。
張氏跟顧大河正與小豆芽說着話呢,就聽見門外有人喊,心裡頭有些納悶,這大晚上的誰來串門來了?張氏嫁到這個村子這麼多年就一直戰戰兢兢地幹活,跟村裡人來往得也少,見了面也只是匆匆打個招呼,基本沒有熟悉的。
“誰啊?來了,趕緊進來坐坐。”張氏有些木訥地邊應着邊出門去看。
天色昏暗,看得不太清楚,不過自家大閨女張氏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正要開口叫顧盼兒呢,那邊王家婆娘就‘哎呦’一聲叫了起來,誇張地說道:“這才天黑了就要睡了?你們家睡得還真早啊!這會家家戶戶都還點着燈呢。”
張氏有些不好意思:“還沒要睡呢,不是還有些月光麼?就沒點燈。”
事實上哪是不點燈,而是家裡光有油燈沒燈油呢!
王家婆娘可不認爲這月光能看得了啥,倒是覺得這家人也忒省了點,天都黑了也捨不得把油燈點起來,哪裡知道這家裡是因爲沒燈油纔沒點的。
“是王家嫂子吧?都這麼晚了,有啥事?”張氏給王家婆娘搬了張凳子,兩人坐到院子裡聊了起來。
“哪裡晚了,這個時候不都在嘮嗑?”王家婆娘下意識反駁了一句。
張氏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老屋過習慣了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日子,就算是沒到睡覺的時候,也沒有那個精神去跟別人嘮嗑,頂多窩在炕上跟自家男人聊幾句,然後看看孩子就睡了。
顧盼兒不耐煩聽王家婆娘東拉四扯,伸腳踢了踢她坐的凳子:“少囉嗦,你來幹啥的,趕緊說出來!”
王家婆娘一噎,臉皮狠狠地抽了幾下,笑容也變得訕訕地。
“大丫你咋能跟你王嬸子這樣說話。”張氏有些看不過去,便出言輕責了顧盼兒一句,不過語氣也沒有多責怪,只是有些嗔罷了。
這算哪門子的嬸子!顧盼兒白眼一翻:“不這樣子說還聽她東拉西扯?上了年紀的女人就是囉嗦,整了半天的話也沒進入正題。你能受得了是你的事,我可不會因爲她到了更年期就忍着。”
張氏無語凝噎,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王家婆娘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這顧大傻說話忒難聽,這三丫有個這樣的大姐還真讓人不放心。有那麼一瞬間王家婆娘想要放棄結這門親事,可轉眼一想,又覺得這門親事若是結了也不虧。這顧大傻雖然有些拎不清,但是會打獵啊,一個女人頂至少三個男人用,說不定以後還能打點秋風啥的。
“是這的,我呢,是想問問你們家三丫議親了沒有?”王家婆娘想清楚了以後也不扭捏了,痛痛快快地說了出來。
張氏疑惑:“咋了?我家望兒丫頭才十一歲呢,這事還不急。”
王家婆娘一聽立馬道:“十一歲呢,不小了,村裡頭不少十三歲就嫁了。這十一歲先定了親,等再過兩年就嫁了,不正好嗎?”
“聽你這意思是,有人看上我們家望兒丫頭了?”
“可不是嘛!”
“誰家?”
“俗話說得好,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咧,可不就是我們家嘛!”
“……”
“張妹子可能不知道,這事要不是我們家虎子跟我提起,我還不知道呢!我們家虎子跟三丫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這倆孩子天天見面,見着見着就見出感情來了。這又是同村的,知根知底不是?要是三丫嫁到我們家,肯定不會虧了她,你想啊……”
王家婆娘的話還沒說完呢,那頭趴在窗口偷聽的三丫就衝了出來:“放你孃的狗屁!給我滾,趕緊滾出我們家去!給我告訴王虎那隻臭蛤蟆,敢再打老孃的主意,老孃就敢把他給閹了,讓他一輩子也做不成男人!”
這話彪悍的,王家婆娘聽得一個哆嗦,冷汗就冒了出來。
這種媳婦可不能娶啊!
不過王家婆娘本身就是潑的,聽到三丫罵自己兒子是隻蛤蟆,哪裡樂意了,立馬就罵了起來:“我呸,還以爲是個好的呢!沒想到是個潑的,還真以爲我家們虎子樂意娶你不成?還不是你這賤丫頭不要臉在河裡洗澡,讓我們家虎子不小心瞧了個正着,也是我家們虎子性子純良,纔想着對你負責任,換作別人……”
“換作別人怎樣?”顧盼兒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家婆娘立馬打了個冷顫,趕緊住了口,略爲驚恐地看着顧盼兒。
顧盼兒扭頭看向三丫:“大冷天你在河裡頭洗澡?”
三丫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傻子,還大冷天的跑河裡洗澡!下午的時候我帶着留兒到河裡頭抓魚,下水時候把身上弄溼了,正好讓王虎那臭蛤蟆給見着了,那蛤蟆就威脅我說要我嫁他,不然就傳得整個村子都知道。”
王家婆娘一聽,心中暗道不好,莫不成虎子撒了謊?
可誰也不樂意承認自家孩子說了謊這事,所以說只是慌了那麼一下下,王家婆娘立馬就覺得是三丫說了謊,想狡辯護着自個的清白呢。
“下水抓魚?”顧盼兒皺了皺眉頭,不認爲三丫是嘴饞了。
三丫無奈地聳聳肩,道:“下午的時候家裡的東西都讓拿乾淨了,我要是不下水去抓魚吃,我跟留兒就要餓肚子,這餓肚子可不好受。反正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之前一直有留兒給把着風,誰知道留兒今天是不是因捱了打,人有點懵懵的,也沒瞧見那王虎來了,所以正好讓他看見咯。”
很快三丫又補充:“雖然我身上是溼的,可我是一直穿着衣服的!”
“也就是說你下水抓魚,溼着身上來被王虎瞧見,然後要對你負責,你不樂意?”顧盼兒很直白地將事情說了出來,然後看向三丫,眼神詢問。
只是說出來的話讓三丫聽得嘴角直抽:“就是這樣的。”
顧盼兒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你們家那臭小子也敢想?給我滾,要是以後聽到有什麼不好的傳出來,不管是不是你們家傳出來的,我先把你們家那虎子給直接打成瘸子!”
王家婆娘縮了縮脖子,不樂意了:“咋還威脅起人來了呢?”
顧盼兒陰惻惻道:“不威脅莫不成要現在就打成瘸子?”
王家婆娘一聽,立馬就不敢再什麼反駁的話了。能徒手將人手摺斷的人誰敢惹?比那山上的野獸也不逞多讓,自個家可是外來戶,到時候要是受了啥委屈可沒啥人幫着說話,還不得打掉牙齒往自個肚子裡咽?
“不說,這事咱絕對不往外說!呵,呵呵……”王家婆娘立馬保證,心裡頭不免有些失望,畢竟這門親事看來是結不成的了。
又看看張氏,卻不見張氏有啥反應,不由得撇撇嘴。
這當孃的還真是沒用,啥都是倆閨女說的算,自個算是白走這麼一趟了。
回去還得問清楚虎子這事到底是咋個回事,明明就說這三丫對他有那麼點意思的,還說是洗澡看光了,可這聽起來又不太像那麼一回事!要真是這小子撒了謊,看老孃不揍他,讓他爹給他扒下一層皮來才行。
惦記誰不成?竟然惦記這顧大傻的妹子,皮癢得不行了都!
雖然王家婆娘再三保證,可顧盼兒仍然有種想要揍人的衝動,考慮着要不要揍這老女人一頓,讓這老女人長長記性,省得老惦記不屬於自個的東西。
儘管天是黑的,可被顧盼兒的眼神這麼瞅着,王家婆娘還是感覺到,頭皮一個勁地發麻:“那啥,要沒事咱就回去了!咱得收拾收拾那小子不是?要不然這會功夫要是讓那小子出說瞎扯點啥,就不太好了。”
顧盼兒聽着皺了皺眉,不得已打消了揍人的念頭:“趕緊滾吧!”
王家婆娘得了令,也不管顧盼兒說得難聽,趕緊溜出了門。
等王家婆娘出了門,張氏的眼淚就嘩啦地掉了下來,抓住三丫的手哭道:“這大冷天的你咋還到河裡頭抓魚呢?也不怕會得病,你這要是生了病讓我跟你爹倆咱辦纔好?那魚有啥好吃的,你要是餓了跟娘說,娘給你做吃的啊!”
三丫聽得心裡頭煩躁,很不習慣地想甩開張氏的手,卻被抓得緊緊的。
“家裡頭哪有吃的,就連野菜也被拿了個精光,你拿泥巴給我跟留兒做飯呢?反正這魚也不是才抓一次兩次的,以前隔個兩三天的也得抓上一次,早就已經習慣了。你哭個啥,沒得煩人!”要不是學會了游水抓魚,姐妹倆早就餓死了,還能活到現在?三丫一點也不以爲然。
張氏說不出現怪三丫的話,畢竟是自己這當爹孃的虧了孩子,只道:“以後別自己下河了,要是想吃魚跟你娘說,娘讓你爹給你們抓去。”
一個姑娘家渾身溼透讓人看着的確不好,可張氏也不樂意讓三丫嫁給王家那小子,反正往年夏天下雨的時候也沒少姑娘溼了身讓人瞧見的,搶收的時候更是平常不過的事,這事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況且三丫還這麼小,以前又那麼虧待孩子,張氏還想好好養幾年再給找婆家。
“爹?”三丫扭頭瞥了一眼門口那,然後撇了撇嘴。
那意思很明顯,可惜張氏似乎沒在同一頻道上,而是趕緊應和:“是啊,你爹會抓魚,想吃魚讓你爹給你抓,不管多大的都能給你抓來。”
三丫面無表情,嘴輕吐:“一個瘸子!”
這話很沒禮貌,卻闡述了一個事實,現在的顧大河就是一個瘸子。
張氏愣住了。
顧大河傷心了。
而顧盼兒則是樂了。
“三姐你不要擔心,爹的腿會好起來的。”小豆芽突然冒了出來,清脆的童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沉寂,卻將顧盼兒拖下了水:“大姐,你說對不對?”
顧盼兒心道,胳膊往外拐,這小子算是白養了。
“少折騰幾次,還是能好的。”顧盼兒斜了小豆芽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在顧大河的腿上,心道這窮人的潛力就是大,這麼重的傷只在敷藥的情況下好得那麼快。
突然又想到自己煉的藥,趕緊拿了出來:“喏,這是大力丸,包治百病!就算沒事,一天一顆也能讓你神清氣爽,身體倍兒強。有病治病,沒病養生,絕對的良藥……都這樣看着我幹嘛?趁我現在心情好,趕緊把藥拿去,要不然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三丫幽幽道:“大姐,你這樣很像大街上那些賣假藥的騙子。”
顧盼兒:“……”
小豆芽拆臺:“大姐,你是想讓爹給你試藥!”
顧盼兒斜眼:“小豆芽,別怪大姐我沒提醒你,這藥可是專門給你煉的。”
小豆芽立馬縮了縮脖子,捂住自己的小嘴不說話了。
“都愣着幹嘛?拿藥啊,難不成讓我送到你們嘴邊不成?”顧盼兒開始霸氣側漏,眼神衝着他們一個個放起冷箭起來,手指頭不緊不慢地捏起藥丸子。
張氏率先接了一顆,就着月光瞅了又瞅,可連啥顏色的都沒瞅出來。
顧大河也拄着棍子上前去接,顧盼兒很慷慨地給了他十顆,然後道:“不用客氣,吃完了我這還有!吃了以後保證能讓你的腿好得飛快!”
衆人:“……”
顧大河捏起一顆藥丸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猶豫着要不要嚥下去,因爲顧盼兒這個樣子不止像是賣假樣的,還像是賣毒藥的,實在讓人難以放心。
“猶豫啥,兩眼一閉,嘴一張,就這麼過去了!”顧盼兒又道。
這話不說還好,這一說出來聽得人臉都綠了,哪裡還敢吃下去。
倒是有些呆呆的四丫從牀上爬了下來,慢悠悠地走到院子裡,然後十分乖巧地從顧盼兒手裡頭拿了一顆藥丸,看也不看,聞也不聞,直接放進嘴裡,嚥下去以後自言自語道:“大姐說包治百病,我這吃了是不是身上就不疼了?”
顧盼兒頓了一下,摸了摸四丫的腦袋:“一羣大人還不如一個孩子,嘖嘖~!小留兒,大姐告訴你,吃完藥以後明天就不疼了!這些大姐全賞給你,一天一顆,等你吃完了以後再跟顧來財打架的時候,你就不用怕打不過他了!”
四丫眼睛亮了亮:“大姐,這話當真?”
顧盼兒肯定道:“當真!”
三丫卻是想到自己打水的時候聽到的,說大姐把顧來財的手給折了。如果這是真事,那麼現在四丫就能打得過顧來財,根本不用等到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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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田園乞丐婆》文/鳳獄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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