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隔壁的
那些藥湯雖然還有作用,不過至少有七成被她吸收,剩下的三成則是難以吸收的,並且就算是吸收進去也會把藥毒也一併吸收掉。排毒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情,若然一直不排毒的話,則會如同司南一般,體內五臟六腑均有毒素,其中肝猶爲最毒。
就算不至於傷身,也會因此使得武道之路艱難許多。
而這頭大黑牛竟然把藥湯全喝了!
野獸的體質比人類的體質要好,一般來說藥物進了體內,不適合的便會自動排出,不會跟人類那麼麻煩,可那也只是少量來說,這頭大黑牛吃的卻是大量。
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或者說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所以在看到大黑牛迅速長胖的時候,顧盼兒也沒有多在意,認爲這牛是最近吃得太多又缺少運動的原因。現在看來那些原因只佔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則是因爲喝了藥湯,藥力不管好的壞的全讓它給存於體內,所以纔會變得這麼胖。
不得不說這牛還真是挺有福氣的,蛇蘭這麼難得的東西也讓它給吃到了。
這蛇蘭對人類來說是個好東西,對野獸來說則是天下至寶,吃過蛇蘭的野獸不但從此不懼任何毒物,自身還可以更加迅速消化吸收藥力,從此以後哪怕吃得再多的藥材也不會再出現像之前那樣消化不良的跡象。
只不過能改變的也只有這一點,並不能完全改變其體質,所以如果野獸本身沒有這個能力去吸收這些東西,那麼吃得再多也會如同吃草一般,消化以後多餘的直接排出體外。
而這頭大黑牛非靈獸,自然吸收不了多少藥力,自然吃得再多也是……白吃,作用並不大。哪怕僥倖改變了體質,也依舊逃不過野獸的命運,頂多就壽命比一般的野獸要長一些。
到底是吃了蛇蘭,顧盼兒也不願意這大黑牛把這藥力給浪費了,猶豫了一下走了上去,先是給了大黑牛一巴掌,然後才運起靈力替大黑牛梳通經脈,好讓它充分地將這蛇蘭吸收掉,而不是流出來變成大糞!
捱了一巴掌後換來的是享受,大黑牛舒服地哼唧了一聲,半眯着眼睛。
“你倒是會享受。”顧盼兒替大黑牛梳通完經脈後,體內的靈力也所剩無幾,還累得滿頭是汗,見大黑牛這麼一副欠揍的樣子,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心底下亦不免嘆了口氣,往後說不定這大黑牛比自己還要活得長一些呢。
也不知是不是顧盼兒靈助其梳通的原故,大黑牛對顧盼兒竟有些親熱起來,雖然還是十分害怕顧盼兒的樣子,卻沒有了往時那般賊兮兮的樣子。
四丫一直愣愣地看着,突然冒了一句:“大黑好像不一樣了。”
顧盼兒心底下翻了個白眼,這當然不一樣了,這潑皮頭往後不定活得比在場所有人都還要長,只要不是遇到天災人禍,活百歲並非難事。
不過這一點顧盼兒不會說出來,畢竟這種事情說出來有那麼點匪夷所思,解釋什麼的太麻煩。況且這牛頭自己打算一直養着,沒必要告訴別人這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司南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開了口:“黑婦,我想知道這牛身上的血液有沒有聖蘑的功效?”
“聖蘑?”
“就是那神奇的蘑菇。”
顧盼兒疑惑地看他一眼,道:“有,不過只有千分之一,效果甚微。並且不是血越多就越好,一滴血與一碗血沒有多少區別。你問這個來做什麼?莫非你想用這牛血來解你身上的藥毒?如果是因爲這個,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浪費功夫了,雖然對你有那麼點作用,但作用卻是甚微。”
司南聞言沉默,良久才道:“不是,我是用來救人,一個昏迷了二十年的人。”
顧盼兒驚訝:“昏迷二十年不死?”
司南聞言微微不悅,不過很快就收斂起來,畢竟現在是在求人,解釋道:“並非易事,鎮封於冰棺之中,用暖玉護住一絲心脈,勉強至今。”如今暖玉漸漸漸龜裂,無法再支撐多長的時間,一旦玉碎便是人亡之時。
雖然人一直昏迷二十人,但至少人還在,讓人能有一絲念想,倘若……
躺在棺材裡頭二十年不死也算是一種奇葩,一絲心脈雖然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可只要有一絲尚存就是有希望,顧盼兒是練武之人,對這些事情並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對方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二十年真是一種奇蹟。
所說的暖玉亦絕非一般,否則不可能護住心脈那麼久。
暖玉自放置以後便不可再動,否則那一絲僅存的心脈會瞬間消失,而一般的暖意置於冰棺中護法,至多三年便會變成灰燼,所以說二十年仍舊存活的話,那塊暖玉定然是個好東西,絕非凡物!
暖玉啊!似乎小相公也用得上!
顧盼兒不免斜眼看向正蹲在地上畫圈圈的小相公,心裡頭暗罵自己有病,明明就已經氣得不行,卻還想着替這敗家爺兒把身體養好了。
“我雖不知那昏迷二十年的是何人,不過如果能讓我看一眼的話,說不定我能有辦法救人。不過前提是,人要是救回來,那暖玉歸我!”顧盼兒其實可以把話說得滿一點,反正自己要是沒那個能耐,到時候喂一顆蛇蘭煉的藥就好了。
至於這牛?說實話,還真是牛傻血多,真心危險了。
司南猛地看向顧盼兒,眼中有着不可置信,顯然並不相信顧盼兒。
“別這麼看着我,你要是不信就拉倒。”顧盼兒翻了個白眼,指着大黑牛道:“反正這牛傻血多,你要是更相信這血的話,大可放兩碗血回去試試。要是這貨的血能讓人起死回生,也算是你走運了。不過話說回來,我有沒有告訴你,其實你身上的血比這潑皮牛的還要管用?”
司南喃喃道:“好像……沒說過。”
顧盼兒道:“你以爲你的內臟毒成那樣你爲什麼還能活着?還不是因爲你的血能解百毒,治百病?知道你的血有多厲害麼?營養不良的人只要吃上你一滴血就是大補,中了劇毒的人只需你一滴血就算不能全解,也至少能吊住一條命,當然你血解不了的毒肯定比你的肝還要毒就是了。”
爲什麼會這樣?司南一臉不信,覺得顧盼兒是在說夢話。
“不過你不要以爲你的血能解百毒就了不起了,論起解毒的話比我家大黑的要遜色多了,你的血只是比較大補而已。至於你的身體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弄不明白,換作是一般人,你這樣的早就死了千百次了,哪能跟現在似的活蹦亂跳。”
“……”
“說實話,要是之前你放點血給這笨牛,這笨牛也能活蹦亂跳了。”
“!”
“其實吧,你也不要得意,你的造血能力很低,別人少去一碗血只要養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換作是你的話,至少也得養半年纔可以,所以你丫的還是小心點吧,別讓人拖去放血了。”
司南聽得毛骨悚然,立馬扭頭看向田大夫,想聽聽田大夫怎麼說。
田大夫被看得滿頭大汗,卻嚅了嚅嘴,始終不說些什麼。
不過這一副表情已經能夠證明顧盼兒所言是否真實,並且由此可見,這件事田大夫是知道的,說不定知道的還有其他人,唯獨自己被矇在鼓裡。司南抖動着脣瓣想張口說些什麼,可最終卻是啥都沒有說出來,這個消息太過打擊人,一時之間難以消受。
顧盼兒在心底下補充了一句,就是因爲你丫的寶軀太過危險,所以纔不讓三丫跟你走一塊,以防你連累了三丫!
不知過了多久,司南纔回過神來,此時的顧盼兒已經去曬藥材了。
司南走了過去,定定地看着顧盼兒眼睛,問道:“那我的血能不能將人救回來?”
顧盼兒頭也不擡地說道:“這個要先看到人才能得出結論,所以最好不要貿然使用。哪怕是大黑牛的血也不能貿然使用,畢竟已經不是純正的藥物,可能會造成無可挽回的結果,想來那不會是你想要看到的。”
“人並不在這裡,在州府,你能與本公子一同去看看?”
“我很忙耶,這事有空再議!”
“……”
司南聞言黑了臉,額上青筋直冒,覺得自己被耍了。
“蛇精病,你這表情不好,莫怪我沒有告訴你,你這肝可是很毒的,所以最好能保持平常之心,否則肝火太旺會打亂你體內的平衡,一旦毒素超過你寶血的承受範圍,你也會被你自己體內的毒給毒死的。”
“你耍本公子,本公子本以爲你會很爽快地答應此事的。”
顧盼兒好奇地看了司南一眼:“你很奇怪,這樣的事情我爲什麼要很爽快?這對我有什麼好處?雖說去州城也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可幾天的時間裡我能幹好多事情,比如採藥。我爲什麼要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浪費這些時間?”
司南自然不能說是爲了暖玉,因爲那塊暖玉已經有了龜裂,不敢想像如果騙了這黑婦,到時候這黑婦會是如何的翻臉,只能想到自己有的,艱澀道:“本公子可以給你銀子,給你房子,給你無數藥材……只要本公子有,只要你要,本公子就能給你。”
這話聽起來甚是怪異,顧盼兒抖落一地疙瘩。
“要銀子我隨便賣點藥材就能換到,房子我家小相公已經選好地方,現在正在買材料找人建着。而至於你所說的藥材,我雖然有些心動,但那還不至於吸引到我,想必你也知道,深山裡頭幾乎什麼藥材都有。”顧盼兒毫不留情地打擊着司南,就算對那暖玉感興趣也不能這麼輕易地就答應這個蛇精病了。
司南聽得無比蛋疼,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殺了這黑婦,可仍舊只能商量:“這世間總有你要的東西,你說出來我說不定能夠找到,與之換取可好?”
若非這黑婦武力過人,司南真想將人給綁了。
“這個可以考慮一下,等我考慮好了再告訴你。”顧盼兒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司南。
司南卻沒有辦法,只能嚥下這口氣,警告自己要耐心等待。
顧盼兒突然好奇:“那二十年的不死人是你的什麼人?”
司南沉默了一下,抿脣:“我娘。”
顧盼兒:“……”
孃親到底是個什麼玩意?顧盼兒雖然現在也是個有爹有孃的人,可對爹孃的感覺依舊是陌生的,特別是在這半路殺出來的便宜爹孃力量沒有自己強大的時候,顯得是更加的茫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唯一的感覺就是給自己從血緣上上了一道枷鎖。
可眼前這蛇精病明明就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竟然爲了自己的孃親如此的低三下氣,那麼一個昏迷了二十年的人,值得麼?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蛇精病也不過才二十歲,證明在蛇精病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了。一個在棺材裡面,一個在棺材外面,母子二人肯定從未交流過,何來的感情可說?
跟自己這種天降的,估計沒有多大的區別吧?
“大丫,你忙完了沒有?該吃飯了!”忙活間安氏已經做好了飯,這一頓飯因爲家裡頭髮生的事情被推晚了一點,從山上回來後顧盼兒就餓得不行,一直就在等着吃飯,聽到喊話心情都好了許多,三兩下就將藥材放好,跑去吃飯去了。
司南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一併坐在了桌子前面。
不過不同於顧盼兒的一大碗肉,擺放在司南面前的是一碗湯,裡面只有兩塊連着骨頭的肉,然後便是一個白麪饅頭,桌面上除了那盤野菜以外,別的則與他無關了。
不是小氣不讓他吃,而是就這點他也難全吃掉,胃口實在不太好。
“又是這麼一點,貓吃得都比你吃得多!”小豆芽每一次都會這麼說司南,似乎已經習慣性這麼說了,然後埋頭開始吃了起來,一口肉一口湯,一口饅頭一口野菜,吃得無比的香甜,每一次都能讓司南羨慕得想要抽死這熊孩子。
不同於以往,顧盼兒聽到貓字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小相公,發現小相公乍一看跟往常沒什麼不一樣,不過細看其表情會發現小相公其實很不高興,一臉鬱結懊惱的樣子,吃東西的時候心不在焉,幾乎不怎麼夾菜吃,大多隻吃碗裡頭的。
顧盼兒心想,憑着小相公的摳門,估計這會正肉疼得想死呢。
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小相公,若然當初自己將蛇蘭的藥效完全說出來,而不僅僅只說解毒作用,小相公便不會這麼輕易地就將蛇蘭給拿了出來。可顧盼兒也惱小相公長腦子不想事,要麼就是故意的,見她把東西單獨收起來,明知道對她來說很重要卻偏拿了出來。
更可氣的是,拿的竟然是最大一的朵,簡直讓人慾哭無淚。
要是拿是最小的一朵,她也不至於會生氣,反正東西並不是可以無限量地使用的,通常用了一次以後再用就沒有什麼作用了。可拿的偏偏是最大的一朵,而那朵她本就是爲他而準備的,這讓人好氣的同時也有些好笑,實在是無語得很。
“別這樣看着我行不行?大不了我賠你,我賠你還不行嗎?”顧清筷子狠狠地戳到碗裡,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瞪着顧盼兒,只是那眼眶子有點發紅,看起來不怎麼唬人,倒像是一隻炸了毛的小貓兒。
顧盼兒被逗樂了,忍着笑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賠?”
顧清咬牙:“它值多少錢我就賠多少錢!要是賠不起的話,我就……我就……”
“你就怎麼樣?”
“我把自己賠給你!”
“……”
顧盼兒斜眼,將小相公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打量了數遍,得出的結論是這小相公本就是個坑,不賠過來都坑了她不少的藥材,這要真賠過來那自己爲了填這個坑得花多大的心思啊!
心裡頭的話脫口而出:“這筆買賣不划算!”
顧清聽罷直磨牙,咬牙切齒道:“怎麼就不划算了?老子天生就是個適合唸書的,教過老子的先生都說老子天份好,只要努力念下去,就算不能考上狀元也能中個進士,到時候老子要是做了官,你要什麼沒有?”
顧盼兒面色古怪:“你在你先生面前也自稱老子?”
顧清聞言面色漲紅,結結巴巴道:“那,那個,我不是氣壞了麼?平常我哪裡會這樣的,一般的時候我都是很斯文的,是個潔身自好的好書生來着。”
撲哧!
人家顧盼兒都沒笑呢,安氏就先笑了起來。
“那,那個,娘什麼都沒有聽見,你們繼續說。”安氏趕緊低下頭喝湯,再次擡眼時已經換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翻臉比翻書可快多了。
熟知自個孃親脾性的顧清直接黑了臉,暗惱自家孃親拆自己的臺。
顧盼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別的就算了吧,反正你都把你自己賠給我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了,我叫你幹啥你就得幹啥,這一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人生竟如此黑暗,可否收回剛纔的說話?
“我決定了,去弄個十來頭牛回來,趕明兒你就別當讀書郎了,改當放牛郎吧!”
“……”快殺了我吧!
小豆芽擡頭,嘴裡頭還含着東西,跟只小松鼠似的鼓着腮幫子,糯糯道:“大姐不行噢,大姐夫說過要教我念書的,你不能讓他去放牛。”
顧清內流滿面,還好有個幫自己說話的,雖然目的不純。
顧盼兒冷颼颼道:“那你們就一起放牛,大小放牛郎,也不錯。”
小豆芽聞言同情地看了一眼顧清,表示愛莫能助了,然後往邊上微挪了挪,表示自己跟顧清不是一夥的,自己還是個好娃娃,一定會好好唸書。
“放牛就放牛!”顧清滿臉悲憤,放着牛也能看書!
看着小相公這個樣子,顧盼兒差點就破功,心情也好了許多。
有些東西需要講究緣分,比如顧盼兒從田大夫口中得知,自己所在的這個大楚國尋了一百多年都未曾尋到蛇蘭,並且歷史上也僅出現過一次,自己卻是不經意間就遇到了,並且還是生長得極好的蛇蘭。並非沒有人進過深山,曾大批大批的軍隊進入過深山,能回來的人卻沒有一個碰到過這等材寶。
就當這是大黑牛的造化罷,若自己早回來一刻鐘,或者多留意一點大黑牛的變化,又或者那時顧清沒有腦子發熱,大黑牛就吃不到那蛇蘭。
一切都是那麼的湊巧,誰又說得清呢?
“行了,別一副受虐待了的樣子,讓你去放牛我還怕你被牛踩死了呢!還是找個學堂老實唸書去吧你,說不定還真能弄個一官半職的,到時候讓我也過過當官夫人的癮。”雖然嘴裡頭這麼說,可顧盼兒對官夫人真心沒啥興趣,還不如多給她點材寶來得痛快。
不過顧盼兒可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顧清,爪子一伸:“不過既然你的人都是我的了,你的那支血蔘也該給我了吧!乖,別藏着了,趕緊交出來!”
顧清渾身一僵,一塊肉叼在嘴裡,半天也沒動一下。
“眼珠子轉啊轉的幹啥?找法子?我告訴你,沒門!”
“……”
顧清嘴巴上的肉掉了下來,臉也垮了下來,一臉十分苦逼的樣子。怪不得自從自己將那蘑菇拿出來以後,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原來是自己的血蔘要被糟蹋了。好肉痛,比起浪費了那蘑菇更加的肉疼,果然不是自己的東西感覺就不太深麼?
想必瘋婆娘也是這麼肉疼的吧?顧清無比內疚地想道。
現在顧清可不敢叫顧盼兒敗家娘們了,畢竟自己纔是最敗家的一個,成了比這瘋婆娘還要敗家的敗家爺們了。並且這敗家二字會伴隨着自己這一生,這一輩子都甭想翻身了。連大楚國罄盡全力都找不到的東西,那得多珍貴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何止是價值連城吶!
“拿來,快點!”顧盼兒笑眯眯地催促。
顧清一臉悲憤:“你就不能等我先吃飽了?”
顧盼兒沉默了一陣,嘆氣:“好吧,寬容你這次,吃飽再拿!”
司南在一旁充當透明人,心底下替顧清同情了一把,本來攤上這麼個媳婦已經夠可憐了,竟然還攤上這麼個事,估計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只是那聖蘑……唉,想想就鬱悶不已,怎麼就讓牛給吃了呢?這要是讓大楚國知道,非得把這牛給宰了不可,估計這倆口子也得被定罪……
想到這司南猛然一驚,忙低聲道:“聖蘑此事萬萬不可傳出,否則必將引來禍事,爾等不可不防,黑婦雖然武藝高強,以一己之力卻能抵千軍萬馬,凡事以小事爲上。”說到正事上,司南的語氣也變了許多,眼內的擔憂並不似假。
顧盼兒想了想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人便可,我的人不必擔心。”
至於自己這邊的人,三丫和四丫倆人,顧盼兒還是挺放心的,而自己旁邊的安氏、小豆芽還有小相公,相信他們也聽懂了。誰都不是傻子,本就知道好東西就要藏起來的道理,更何況這還涉及到大楚國,自然要堅守秘密。
不過嘴上這麼說,顧盼兒卻是快速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吃完然後跑了出去,看其方向應該是去了孃家。至於顧盼兒去孃家是做什麼,大家心裡頭也猜測得到,所以並沒有多少疑惑。
無人看到安氏的眼神突然凝重起來,眼底下劃過一抹深思與一絲顧慮。
此事若然司南不提,衆人都沒有往這方面想,可經司南一提,衆人都覺得將此事埋在心底下當作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的好,畢竟此事可大可小,一切還是以小心爲上,以免招來禍事。
司南對大富大貴極爲信任,倆人雖然看起來傻傻的,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倆人心裡都有數,只是對田大夫司南卻少了一分信任,眉目間不免多了一絲擔憂,甚至懷疑這田大夫潛伏在司家會不會是有什麼陰謀。
這事不能去問顧盼兒等人,畢竟田大夫是自己帶過來的,能瞭解田大夫的人除了自己並無他人,只是田大夫的隱瞞實在讓司南難以信任。
而讓一個人永遠閉嘴的辦法就是:死!
可這田大夫是父親請回來的,這讓司南很是猶豫,一時間難以取決。
此時的田大夫正坐在院子裡的板凳上,眼睛雖然一直盯着大黑牛看,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的眼睛少了一絲焦距,思緒早已不知飄向何方。田大夫早知司南向來聰明,很快就會將懷疑的目光投向自己,可是這件事情要怎麼解釋?此事由淮山來解釋最好不過,只是淮山此時亦不知身處何處。
(淮山,司淮山,司南生父!)
這些年爲了雨兒,還真是苦了淮山了。
砰!
田大夫所坐板凳突然遭到襲擊,田大夫猝不及防一屁股摔到地上。
“死老頭,別打我家牛的主意,不然我捏碎了你這身老骨頭。”顧盼兒陰惻惻的聲音在田大夫的背後響起,當時蛇蘭之事最爲失常的可是這個老頭子,司南這個救母心切的都及不上其一半,現在又死死盯着黑牛看,讓人不得不懷疑這老頭子的居心吶。
田大夫哆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我說丫頭哎,你就不能輕點,這力氣要是再大點,老夫這身骨頭沒被你捏碎都得摔碎了。”
顧盼兒瞥眼:“那正好,早點死了還能省糧食!”
田大夫嘴角一抽,拍拍屁股扭頭走人,嘴裡咕噥:“老夫不跟你說話!”
“死老頭,有些事情你還是跟人家解釋一下的比較好,可以省下一些不必要有麻煩。”最重要的是她也想知道這死老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知道司南身上的秘密,爲何從來就不曾說出來,讓司南一直蒙在鼓子裡,若是他人知道其身上的秘密,自己卻不知道,那真是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田大夫頓了一下,晃着腦袋繼續走着,目的地正是涼曬藥材的地方。
這死老頭,又在惦記她的藥材了!
一個人好壞雖然不能僅僅從外表看出來,可田大夫給顧盼兒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之所以對其勸說也是因爲從其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惡意,倒是記得在司南說起司夫人時這死老頭身上瀰漫着陣陣悲傷,雖然收斂得很快,但還是讓顧盼兒敏感地捕捉到了。
至於田大夫是何種選擇,那就與她無關了,她不過是勸說一句而已。
不過若是這田大夫心懷不軌,她不介意親手將他送進深山裡面,讓他在喜悅與恐懼中了結此生。不止是田大夫,就是大富大貴,又或者司南,只要有一絲不對的苗頭,她都會痛下狠手,將他們通通送進深山裡面,野獸們會教會他們什麼叫做恐懼……
“買牛?還買什麼牛,田不都已經種好了嗎?沒銀子,老孃一個子都沒有,要買你們自個想法子去,別問老孃要!”
隔壁突然傳來變了調的尖叫聲,不過這調子怎麼變都能聽得出來是周氏的,顧盼兒立馬就挖了挖耳朵,深感無語,隔壁又要不消停了。
真是一時半刻也不讓人嚴肅一下,畢竟剛還在想着非常嚴肅的事情呢。
安氏好奇:“隔壁這說買牛都說了快一個月了,咋還沒買呢?”
顧盼兒眼睛微閃,邪邪一笑:“會買的,老爺子這心裡頭惦記着的事情,有哪次沒有辦成的?老太太想鬧也得看在誰跟前鬧,在老爺子跟前她可是鬧不起來滴!”
安氏眼眶含淚:“大丫,那是你爺爺奶奶,你要尊重。”
顧盼兒笑得更加邪惡:“我會尊重的,等他們買了牛回來,我一定去一羣小牛犢子回來,到時候咱便宜賣給村裡,讓村裡頭基本上每戶都能有一頭小牛。”
安氏無語凝噎,眼眶裡的淚也不閃了。
顧盼兒一臉感嘆:“看吶,我是多好的一個人吶!”
安氏默默地想道,到時候隔壁那對老倆口非得氣昏了不可,不定還得到這邊來鬧上一鬧,畢竟真要這樣做的話,實在是太過份了點。雖然不知那所謂的盆地裡有多少小牛,又是否真如其所說,會弄一羣小牛回來,但就算只弄一頭回來,也足夠讓隔壁的生氣了。
損,還真是損!可爲毛自己覺得這樣的大丫很討喜咧?
嗚嗚,自己也是個壞人!
“喂,哭啥哭,先別哭了,去戴上手套,然後幫我編點繩子出來,到時候抓小牛的時候還得用上,家裡的繩子可是大不夠了。”顧盼兒伸出胳膊頂了頂安氏。
安氏一聽立馬就收斂了淚水,趕緊就去找手套準備編繩大計。
顧盼兒歪了歪腦袋,覺得對付安氏用對付小孩子的招式比較管用,比如轉移注意力什麼的就挺管用的,自從學會這招以後她都很少被安氏的眼淚荼毒到了。
隔壁的確是鬧了起來,不過沒有鬧多久就被老爺子給鎮住了。
老爺子一口咬死必須要買牛,不過是從買大牛改成買小牛,其中省下來不少銀子。減去僱人耕田所用的不到五百文錢,也還能省下三兩多銀子,按理來說周氏應該很滿意了纔對,只是周氏總忍不住犯摳這毛病,只要一讓她掏銀子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怎麼也不樂意掏出來。
不過老爺子都咬死了要買,周氏不得不把銀子給拿了出來。
本來周氏還想故伎重演的,想着只出三兩銀子,剩下的又讓幾房自個湊去。可是大房跟二房哪裡樂意,之前就已經湊了一兩三百文錢,這會是不管周氏咋鬧都不肯出銀子了。
連老爺子都嫌麻煩,讓周氏將六兩銀子一文也不少全掏了。
最終周氏沒能拗過老爺子,掏出銀子讓老爺子買牛去了,第二天一早老爺子就跟顧大江出了門,直到大中午的倆人才帶着一臉笑容回來,後頭還牽着一頭小牛,看着像剛斷奶的樣子。
村裡人見顧全福爺倆牽着頭牛回來,都稀奇地出來圍觀,畢竟這村裡頭也就村長家買了牛,別人家那是想買也買不起,畢竟這牛可是不便宜。
“全福家這是發了,竟然買得起牛了。”
“聽說現在小牛可是要六兩銀子,不便宜呢,咱是想買都買不起啊!”
“這小牛個頭不小,說不定養到明年就能使得上了。”
……
聽着村裡頭議論紛紛,老爺子這腰都挺直了,笑得滿臉春風。
卻見陽光依舊燦爛,突然就下起雨來,衆人紛紛躲避,老爺子拉着驚慌失措的小牛沒辦找地兒避雨,被淋了個正着,好不容易將小牛拉到一旁邊的屋檐底下,這雨卻跟來的時候那麼突然,又停住了。
村民們看着直樂呵,紛紛打趣了起來,轟笑聲連連。
老爺子這臉色就不好看了,覺得這老天是故意跟他過意不去呢,明明大好的一件事,被這一盆雨給澆得人直上火。你說這要是晚那麼小半刻鐘再下,不就到家了嗎?又或者你要下就一直下唄,偏要等人躲到屋檐下就停下來,這不是欺負人麼?
“還不趕緊歸家去,在這傻站點啥?”老爺子見顧大江只被淋了那麼一點,這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自個這個當爹的可是淋得跟鍋湯雞似的:“這小牛你給牽着,得小心別把牛給扯壞了。現在它還沒跟咱處過,心裡頭慌着呢,可不能嚇着它,要不然可不好養活,你小心悠着點。”
顧大江自買了牛就想自己牽着,可老爺子說他不會,愣是沒讓他牽一下,現在倒是讓牽着了,可聽老爺子這麼一說,顧大江這心裡頭也害怕,拽着繩子的手就哆嗦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六兩銀子給嚇壞了。
“爹,爹啊,咱這不行啊,要不你來牽唄。”顧大江扯不動小牛,又怕用力會把小牛扯壞了,不得不求救於老爺子。
老爺子回頭一看,頓時黑了臉:“你個沒出息的。”
不得已老爺子又走了回去,總不能因爲心裡頭不舒服就不管這小牛了,畢竟這可是花了六兩銀子的,要不是下了那場太陽雨,自個還是倍有面子的。拉着小牛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纔回到家門口,老爺子溼着身感覺不舒服極了,將小牛牽進院子裡後就趕緊換衣服去了。
“老婆子,趕緊給咱煮碗薑湯去,剛可是被淋着了。”
“這下着雨你也不會避一下,多浪費薑湯。”
“剛牽着小牛呢,咋避?要是一個小心讓小牛給跑了,你還不得哭死!”
“得了,我讓人給你煮去!”
……
聽聞隔壁買了牛回來,顧盼兒這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爬到牆頭上往那邊瞅了瞅,發現那頭小牛長得挺敦實健康的,就是個頭小了一點,以後估計也長不了多大個,跟一般家養的牛也差不多,看着是頭小母牛,不定能長得跟村長家的老黃那麼大。
從牆上跳下來,顧盼兒就對顧清道:“小奶貓,明天我要去之前那個地方抓小牛,你去不?你要是去的話我帶你去瞧瞧,那個地方可漂亮了。”
顧清頓時一臉緊張:“喂,你不會真讓我當放牛郎吧?”
顧盼兒微愣,纔想起自己之前要顧清當放牛郎了事,不免有些好笑:“得了吧你,咱家有這潑皮牛已經夠煩人的了,就算你想放牛我還不想養這麼多牛呢!我是看隔壁買了牛,覺得咱村裡的牛實在是忒少了點,打算弄幾頭小牛回來便宜賣給村裡面,以後耕田的時候咱村子裡的人也能輕鬆點。”
顧清眨了眨眼睛,覺得顧盼兒不像是那麼好的人,這裡面絕對有陰謀。
“我孃家也沒牛,得給他們弄頭壯實點的,我娘好久沒回我姥姥家,到時候送頭小牛去得多有面子!”顧盼兒心裡頭算計着,離上一次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那些小牛應該也差不多到了斷奶的時候,這個時候抓回來應該很好養活,不如多跑幾趟多抓幾頭回來。
氣死隔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