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剛剛冒出一點光亮,杜氏便起來在院子裡嚷着“老大媳婦,老三媳婦,快起來,準備幹活了”
沐氏用手掩住嘴巴打了一個哈欠,擡頭看了一眼窗外,天還是黑漆漆的,但是杜氏在院子裡等着,沐氏也不敢再睡,輕手輕腳地起了牀,穿好衣服出來了院子裡。..net杜氏見沐氏出來了,滿意地點點頭。沐氏乖乖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東廂房,宋氏睡得正熟,聽到杜氏的喊聲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哪知杜氏好像跟她做對似地,她剛翻完身,杜氏就在外面大聲地喊道“老大媳婦,還不快起來,想我進去掀被子嗎?”說罷,杜氏走到東廂房門前“咚咚咚”地敲着門。
楊家河推了一下宋氏,惱怒地說“娘叫你,你還不快出去,是想找罵嗎?”宋氏拍開楊家川的手,氣鼓鼓地起了牀。
杜氏等了大半天,宋氏纔開門出來。杜氏一見到宋氏,臉立刻陰沉了下來:“磨磨蹭蹭的,磨個鬼啊,不知道今天要做醬嗎?還睡得像個死豬似地,看看村裡哪個媳婦像你這樣的,真是丟盡了咱們家的臉面”
宋氏尚未清醒的腦子被杜氏這麼一罵一個激靈,立馬醒了過來。宋氏看着杜氏的口水沫子一直往自己這邊飛,腳不由地往後退了幾步。
杜氏見宋氏不僅不反省,還敢往後退,心裡的火更旺了,劈頭大罵“還愣着幹嘛,不用洗漱了?”
宋氏立馬跳到大廚房外面的水井旁打水洗漱。沐氏看着宋氏洗漱好了,自己也回西廂房拿了口盅,麻布做的洗臉布出來刷牙洗臉。
杜氏隨便漱了一下口,對沐氏和宋氏說“洗好了就去堂屋把紅果搬到廚房裡”宋氏和沐氏依言行事。杜氏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宋氏和沐氏把一簍簍的紅果搬進廚房,搬完最後兩簍,杜氏大手一揮說“好了,老大媳婦,你就去你那邊的小廚房做早飯,老三媳婦就在這邊幫忙一塊做醬”
“是,娘”宋氏不甘心地朝東廂房的小廚房走去,她還想趁這個機會好好學一學醬的做法,之前她就在心裡盤算過她以後也要做醬賣,誰知杜氏卻連廚房也不讓她進。宋氏一步三回頭地向前走着,期待着杜氏能夠改變主意。
杜氏在心裡哼了一下,對宋氏說“米和油我已經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了,還不去拿”宋氏聽了這話一扭頭,板着臉去拿米和油了。
杜氏哼了一聲,對沐氏說“進去把大鍋的火點燃”沐氏點點頭,默默地進了廚房。大廚房的構造很簡單,一進門看到的就是一個7字型的竈臺,7字的尾部是一個對着門口的竈爐,竈爐上架着一口圓柱形的鍋,通常用來燒熱水和蒸飯。7字的頭部也有一個竈爐,上面架着一口錐子形狀的大鍋,用來炒菜。7字的轉彎處也放着一個小鍋,大鍋與中鍋的熱煙從小鍋經過,然後通到煙囪處,小鍋裡的水都是靠着大鍋與中鍋的餘熱加熱的。
沐氏來到大鍋前的凳子上坐下來,從身後放柴火的地方拿了一些細碎的樹枝放進竈爐裡,然後用打火石點燃。
杜氏捲起衣袖,洗乾淨砧板和菜刀,站在廚房門的左側的桌子前準備切紅果。沐氏見杜氏拿着的菜地和砧板還沾滿了水,連忙說道“娘,做醬的時候,不管是刀和砧板都不能沾到水的”
杜氏看了一眼手上的菜刀,再回想了一下之前沐氏做醬時的情景,從桌子內側的櫥櫃底下拿了一塊抹布出來,把菜刀和砧板上的水珠抹乾了。杜氏見沐氏沒話說了,便動手開始切紅果。
沐氏把大鍋用熱水洗乾淨後,對杜氏說“娘,還要我做些什麼嗎?”杜氏搖搖頭,說“沒事了,你也出去吧”沐氏無所謂地走出了廚房。
杜氏一個人在大廚房裡忙了一早上,終於把所有的紅果都做成了醬。楊承歡起來看到院子裡滿滿的幾缸黑乎乎的醬,嘴角抽了抽。這該不會是杜氏一人做的吧?楊承歡在心裡猜測道。隨後,楊承歡看到在東廂房和在豬圈裡忙活的宋氏和沐氏,心裡便知道了答案。
宋氏做好早飯,對着屋內還在睡的幾人喊道“開飯啦,快起牀”後院豬圈裡,沐氏添完最後一把食料提着木桶回到前院,看到楊承歡正在幫楊承軒洗臉,笑着說“歡歡和軒軒起來了”
“娘”楊承歡和楊承軒開心地喊着沐氏。沐氏洗淨手,對兩人說“好了,去堂屋吃飯吧”
宋氏把飯菜端上桌,楊禾和楊家河也跟着起來了。宋氏見兩個兒子還沒起來,放下手上的碗筷,去了東廂房。宋氏推開門,走進楊大寶和楊二寶的房間,看到二人還在酣然熟睡,宋氏氣惱地上前掀開兩人的被子,厲聲罵道“還睡什麼睡,不想吃飯了?”宋氏見兩人沒反應,揚手打了兩人幾下說“還睡,快起來”
楊大寶和楊二寶還是一動也不動,宋氏端詳了一下兩人的氣色,心慌慌地伸手捂上兩人的額頭,兩人的額頭都是滾燙滾燙的。宋氏一慌,跑到堂屋捉着楊家河的衣袖說“孩子他爹,你快去看看咱家兩個小子,他們都發熱了,咱們該怎麼辦啊?”
楊家河皺着眉,推開宋氏的手,快步走回東廂房。楊家河來到兩個兒子的房間,探了一下兩人的額溫,轉身對宋氏說“快去叫張大夫”
“好···好···我這就去···”宋氏慌慌張張地跑出去找張大夫了。杜氏見楊家河出來了,擔心地問“大寶和二寶沒事吧?”
楊家河搖搖頭說“還不知道,兩人都發着熱呢,全身都是燙的”杜氏一聽,立馬跑去東廂房看兩個寶貝孫子了。
沐氏看着楊家河一籌莫展的樣子,回西廂房拿了之前楊承軒沒喝完的退熱的藥過來,遞給楊家河說“大伯,這是之前軒軒發熱時,從張大夫家要的退熱的草藥,你看要不要先煎着給大寶和二寶兩人喝喝”
“咱家大寶和二寶纔不喝你的藥呢,哪個知道你安沒安好心”請張大夫回來的宋氏一把拍掉沐氏遞給楊家河的藥,兇巴巴地說道。沐氏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藥,心裡堵着一口悶氣。楊承歡上前撿起地上的藥,對沐氏說“娘,算了,別人不領情那是她的事,咱們盡了心,大寶哥和二寶要是真的出了事,村裡人也說不到咱們的頭上”
楊承歡一句話噎的宋氏無話可說,只好氣沖沖地跟着張大夫進了東廂房。張大夫仔細地看了楊大寶和楊二寶的病情,皺着眉頭說“你們也太不會做爹孃了,孩子都燒那麼久了才發現,要是再晚那麼一點,人都救不回來了”
宋氏一聽人救不回來了,立即痛哭出聲,撲到楊大寶和楊二寶兩人的身上,哭訴道“大寶,二寶,你們可不能有事啊,你們要是有事了,讓娘可怎麼活呀”
“閉嘴,兒子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哭?”楊家河厲聲打斷宋氏的自導自演。宋氏擦了一下眼睛的淚,哭着說道“我心疼兩個孩子怎麼了?平時不見你緊張兩個孩子,怎麼此時就緊張了?”
“你···”楊家河氣結,指着宋氏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你們還是快去煲藥吧”張大夫打斷楊家河與宋氏的吵鬧,背起藥箱走出了東廂房,杜氏跟着後面送着。走出院門,張大夫對杜氏說“不用送了,回去把藥煎好,早點讓兩個孩子喝下去比較好”說罷張大夫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氏坐在牀邊看着兩個孫子潮紅的臉,心裡咯噔了一下,隨後想到昨晚的事,心裡嗖地一下涼了,立馬跑出東廂房對宋氏說“老大媳婦,你快去村頭摘一點艾草回來,還有弄一個火盆過來,大寶和二寶可能真的碰到髒東西了,咱們要驅驅邪”
杜氏的話也讓宋氏和楊家河呆住了,杜氏一跺腳說“還愣着幹嘛,想讓我兩個寶貝孫子一直受罪啊”
宋氏驚醒了過來,馬上去辦杜氏交代的事。相比楊家河一家和杜氏的緊張,堂屋裡的楊承歡一家和楊禾就淡定多了。當然楊承歡不認爲楊禾是不擔心,因爲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楊禾都抽了第二筒菸絲了,弄了堂屋到處都是煙霧。
東廂房,杜氏看着躺在牀上的兩個寶貝孫子,心裡一陣難過,嘴上不停地喃喃自語“我可憐的娃兒喲,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發熱了,老天爺一定要保佑你們兩個,要是你們出事了,那不是比直接在阿奶心裡捅上一刀還疼嗎?娃兒呀,你們要挺着點,千萬不要出事啊···”
楊家河站在一邊,默默無語地看着杜氏,最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勸道“娘,張大夫不是說了嗎?大寶和二寶只要喝過藥後就會沒事的了”
其實此刻楊家河想說的是:娘,你還是別哭了,先去煎藥吧。但是在杜氏面前,楊家河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當面對杜氏這麼說。
杜氏瞪了一眼楊家河,說“有功夫在這裡說風涼話,還不快去廚房把藥煎好”楊家河訕訕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藥去廚房煎藥了。
走出東廂房,楊家河看着手上的藥束手無策,只能呆愣地站在東廂房的門口。堂屋裡,沐氏從門口看到楊家河的窘境,也不再好心地上前幫忙,而是坐在堂屋靜靜地打理着楊承軒的頭髮。楊承軒窩在沐氏的懷裡,享受地眯着眼讓沐氏整理頭髮。
宋氏摘了幹艾草回來,見到楊家河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把手上的幹艾草直接塞到楊家河懷裡,自己則拿過楊家河手上的藥,說“你拿着艾草五熏熏屋子吧,我去煎藥”
“誒,我這就去”楊家河心甘情願地拿着艾草去廚房點燃,再拿去東廂房薰屋子了。
宋氏夫妻二人及杜氏忙活了一個早上,才把湯藥灌進了楊大寶和楊二寶的肚子裡。宋氏摸了一下兩個兒子的額頭,確定都退熱了才安心。
楊大寶和楊二寶一病便病了三天,這三天過後,楊大寶和楊二寶再也不敢去後山。想要欺負楊承軒的時候,楊承軒一說這事,兩人立即跑開,也不敢欺負楊承軒了,這倒讓楊承軒今後少受了很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