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遺棄
祝二答應一聲，起身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拿着一把防身的鋤頭跟夏離出了東門。東院的東邊開了一道小門，方便當當進山回家。祝二不好經常去主院，進出門也多是走東門。
都出門了，祝二又說道，“大姑娘等等。”
他跑回去拿了一支火把和一塊打火石塞進腰帶裡，說道，“野物怕火。”
夏離點頭，祝二看着憨憨的，心思非常細緻。
兩人快步往那個方向跑去。雖然雨小，山路卻也泥濘不堪，又滑，他們要拉着旁邊的樹枝上山。
祝二說道，“大姑娘，這路不好走，我去山腰轉轉，你在山下等着。”
夏離固執地說道，“不，我得親自去找。祝叔放心，我從小長在山下，經常爬山，無礙。”
剛剛進山，就能隱隱聽見噹噹的嚎叫聲，好像跟什麼東西打起來了。
夏離和祝二對視一眼，加快了腳步。再走近一些，打鬥聲更明顯，還能聽到另一種野物的吼叫聲。
夏離很擔心，這麼小的東西，又生在雨天，能養活嗎？
它真的是遺棄另一個不健康的小熊了！動物也懂優勝劣汰。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黑熊坐起來，看了兩個寶寶幾眼，就把第一個寶寶叼進嘴裡，再吐進懷裡。
夏離知道，它不是怕自己死，它是怕自己沒生下寶寶就先死。
二人一狗形成一個包圍圈把黑熊圍在中間，夏離和祝二拿着各自的武器向外注視着前方，噹噹也是立着耳朵瞪着眼睛，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是一陣狂吠。
夏離知道，它已經生完了。笑道，“熊媽媽，恭喜你，生了雙胞胎。”
噹噹聽了，知道姐姐要放箭，忙往旁邊一閃。野豬還傻傻地往這個聲音望來，一支箭已經射進它的眼睛。它狂嚎一聲倒地，噹噹衝上去咬住了它的脖子，幾口就把它咬死了。
夏離搭弓上箭，向上面大聲喊道，“噹噹，讓開。”
她知道，大黑熊和國寶熊貓一樣，都是母親忒大個身材，生的寶寶特別小。當然，黑熊生的寶寶比大熊貓生的還是大多了。
祝二停下腳步說道，“大姑娘，那是野豬的叫聲。我上去幫噹噹，你還是不要上去了，危險。”
噹噹放開祝二，就用腦袋蹭蹭夏離的腿，又衝黑熊叫了幾聲，嗚咽起來。意思是，求求你，幫幫它，它是我朋友。
夏離趕緊對祝二說道，“看情形，這頭黑熊要生崽了，噹噹應該是在保護他。”又對當當說道，“好了，放開，祝叔是怕你有危險，幫你。”
黑熊坐在地上望着夏離，眼裡有淚水、有恐懼，還有懇求，低聲哀鳴着。
噹噹跳起來撲向祝二，祝二沒有準備，被撲倒了個跟頭。噹噹雖然沒咬他，卻用前蹄把他壓住，衝他狂吠着。
黑熊沒有管地上的寶寶，繼續張着嘴低鳴。
熊媽媽都走出了二十幾米遠，又停下回頭望了當當、夏離和祝二一眼，依然沒有看地上的小熊。之後才轉過身走了，消失在密林裡。
它還活着。
黑熊聽不懂人話，但看得懂夏離眼裡的溫柔，聽得出她聲音的柔和，從她的動作看也不會傷害自己，也就放心下來，專心生產。
它的肚子裡應該還有一個甚至更多，黑熊最多能一次生四個。
夏離和祝二跑近了，祝二才發現噹噹的旁邊還坐着一頭大熊瞎子，表情極其恐怖地衝他們嚎着。他嚇得魂飛魄散，舉起鋤頭就向大熊瞎子砸去。
它再也沒有看過第二個孩子一眼，滿心滿眼的就是懷裡的寶寶。
大概小半個時辰後，黑熊突然一聲嚎叫，終於生下一頭小熊。
祝二聽了，只得繼續往前走。怕夏離出事，還走在她前面。
夏離還不能完全猜透熊媽媽的意圖，不敢冒然去抱那隻小可憐。
夏離非常懂如何跟動物打交道，她讓祝二放下鋤頭離遠些，自己則放下弓箭，舉了舉雙手，在離它一丈遠的地方蹲下說道，“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
距那個地方不到百米，有一塊高出來的巨石，又沒有樹木遮擋，夏離爬上去，擡頭就能看到噹噹同一頭野豬打在一起。
夏離的腳步沒有停，說道，“別怕，我的箭法好，沒走近就先射死它。”
夏離斜眼看看地上的小東西，躺在溼漉漉的枯草上，無數雨絲打在它的身上，無助極了。再可憐它，夏離也不敢靠近它
熊媽媽大概歇息了一刻多鐘，用嘴叼起懷裡的小熊，起身向山上走去。它應該是找洞穴養寶貝去了，只能帶一個孩子走，它就選擇最健康的。
祝二把火把插在石頭縫裡點然，雨絲很細，還是淋得火把不那麼明亮，一跳一跳的，遠看如幽幽的鬼火。
夏離猜測，它或許要放棄地上那個孩子了。她的心痛了痛，看向還躺在地上枯草上的小東西。沒有一根毛，雨絲滴在它的身上，讓它更覺寒冷，身子縮得更厲害了。它沒有睜眼睛，嘴半張，也沒叫，只伸了伸小粉舌頭。
夏離低頭看看地上的小黑熊，孤獨地躺在地上。它或許也感覺到了自己已經被母親遺棄，小小地哀叫了一嗓子。
天漸漸黑了。遠處，似有野物的嚎叫聲。
熊媽媽完全感受到了夏離的善意，衝她伸出舌頭笑了笑，夏離就是把它的那個表情當作笑。
大概半刻鐘後，黑熊又是一聲嚎叫，生下了第二個寶寶。這個寶寶比第一個寶寶還小點，沒叫一聲，一看就沒有第一個健康。
無論人還是動物，母愛都是偉大的。
夏離回頭看看，好小，只比她的手大不了多少，沒毛，閉着眼睛，叫聲像小貓。
看它走得沒有蹤影了，祝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大姑娘，下山吧，天已經黑透了。”
夏離又想到她當初救夏聚的情景，她不忍心這麼走了。有時，一個善舉就能救一條命。
噹噹也不忍心，它用腦袋拱了拱夏離的腿。
夏離走過去蹲下，把小黑熊捧在手裡說道，“我帶你回家。你若能活下來，長大後就放你歸山，去找你孃親。若活不下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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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