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看着眼前明豔照人的華珺瑤,瘋狂的嫉妒着,明明就已經跌落塵埃了,憑什麼還跟沒事人似的。爹孃那麼護着,憑什麼小日子過的那麼滋潤。
爲什麼要搶走她閨女丁梨花的好姻緣,嫉妒明明出身都一樣,卻過的比她家閨女好的太多的華珺瑤,如此丟父母的臉還能被輕易的原諒。
她的梨花,卻過的戰戰兢兢的,過的什麼鬼日子。她的梨花在家是根草,無論家裡活兒,地裡的活兒都要幹,還吃不飽一頓飯。
而槐花更嫉妒年菊瑛,憑什麼嫁給那麼疼惜媳婦兒和孩子無論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的男人。
槐花也是苦水裡泡大的孩子,小時候跟牲口一樣被家裡驅使着。長大了被爹孃以換親的方式,換給比她大十多歲丁柱子當婆娘。本來婚後的日子還行,雖然活兒乾的跟在孃家時一樣的多,可起碼能吃飽飯,哪怕都是地瓜。
可連生了倆丫頭片子,婆家人的臉色變了。她的好日子到頭兒了。
而現在她年菊瑛寶貝大的閨女華珺瑤落的還不如她家的梨花呢?被男人給甩了,鳳凰變成了烏鴉,怎麼能不讓她幸災樂禍,冷嘲熱諷呢!
尤其又擋着閨女的路,那是新仇舊恨一起算。踩死你,使勁兒的踩,踩在腳底下膩死她!
“打你?”華珺瑤右手拿着木棒槌輕輕敲擊着自己的左手,一下下的非常有節奏感,“不!”雲淡風輕地又說道,“你們家是貧農。”
“那我們家的成分呢?”華珺瑤黑眸輕閃,臉上掛着牲畜無害的笑容問道。
“這還用問嗎?誰不知道你們家事根正苗紅啊!”
“那是革命後代!”
在場的大娘、大嬸們立馬說道。
華珺瑤目光平靜地看着槐花道,“你剛纔羞辱的言辭,這裡的大娘、大嬸們可都聽見了。我現在要求你立馬給我道歉。”
“道歉?”
“啥?”
“說什麼胡話呢?”槐花三角眼一吊嘲諷地看着華珺瑤道。
這下子不光槐花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華珺瑤,連在場的人也感覺這提議實在不靠譜!
“俺憑啥給你道歉!”槐花譏誚地看着華珺瑤道。
華珺瑤舉起木棒槌凌空指着槐花,義正言辭地說道,“你言辭羞辱勞動人民,破壞農家姐妹的階級感情。你是何居心!你政治思想很有問題!”說着扔掉手裡的木棒槌,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就走,“走,咱們到隊裡說道、說道,你這麼破壞勞動人民團結,散播反動言論,破壞隊上的生產革命……”
話還沒說完呢?槐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大侄女,俺錯了,俺絕對沒有破壞咱們的階級感情,俺沒破壞革……革命,破壞勞……勞動生產……”
“不行,不行!”華珺瑤強硬地說道,“雖然你說的是事實,可咱們是無產階級姐妹,對待階級姐妹要像春天般的溫暖,可你呢?狠鬥私字一閃念靈魂深處長蘑菇,你靈魂深處得有多少私字纔會羞辱革命羣衆。”
這年月什麼就怕上綱上線,什麼都怕扯上政治。這下子,槐花一下子就挫了。
“俺錯了,俺錯了,俺再也不胡咧咧了。”槐花抱着華珺瑤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槐花不知道,她如平常一般嘲諷人家,揭人家的瘡疤,怎麼就成了破壞階級姐妹的感情了。
現在覺不能扣上這頂大帽子,全家人都要跟着倒黴。不但要挨批鬥,遊街,一輩子都擡起頭來。她的梨花別說嫁人了,嫁不嫁的出去,都是問題了,絕對不能讓她這個當孃的連累了女兒。
不過有一點她知道,那就是絕對不能讓華珺瑤把自己拉到隊上。
周圍的人也傻了,本是閒着沒事村子老孃們之間,東家常、西家短的聊些雞毛蒜皮地小事,怎麼扯出這麼大的風波。
槐花祈求地看着衆人,期望她們搭把話求求情。
卻看見剛纔還說說笑笑的人,現在齊齊向後退去,明哲保身的意味很明顯。
人之天性,趨利避害,生怕牽扯到自己。尤其是這事,誰敢上前啊!
槐花見此情形心裡更怕了,“大侄女,俺真沒那意思,俺以後不在叨叨人家的是非了。”
華珺瑤忍着噁心,繼續說道,“看來還沒反省到自己的錯誤。”
“俺反省,俺反省?”槐花狼狽地擡眼看着她道,“可俺反省什麼啊?俺大字不識一個,俺不知道啊!”急得她滿頭大汗的。
有了,有了,“俺不再說破壞羞辱階級姐妹感情的言詞了。俺錯了,俺再也不敢了,大侄女大人有大量,饒了俺這一回吧!哎喲!俺的親孃喲……”大哭了起來,那哭聲還帶着調,九拐十八彎兒的。
華珺瑤看火候差不多了,“槐花同志起來吧!”說着拉起了槐花,笑着大度地說道,“我們是階級內部矛盾,你已經深刻的反省過了,我原諒你了。”
“謝謝!謝謝!”槐花癱軟在地上不停地說道,“謝謝您的批評和教育。”
華珺瑤起身離開,在場的愛嚼舌根的人人,可不敢在亂說什麼?這玩意兒有可能會要命的,一致決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華珺瑤一走,在場的人就像是被摁下了播放鍵似的,嚇的連衣服都顧不得洗了,恐懼的望了一眼若無其事洗衣服華珺瑤,抱着就走。
而槐花也想走,可是她腿軟根本就站不起來。撿起來地上的洗衣棒槌,杵着顫微微的站起來,走到自己的衣服旁,抖着將衣服放進木盆裡,然後端着木盆連滾帶爬的走了。
清河邊洗衣服的生的事情卻如風一般被傳遍了村子,而華珺瑤就這樣震懾住了那些亂嚼舌根的人。
麥香看着剛纔還熱熱鬧鬧的清河邊,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一時間心裡酸澀不已。走了過來,擔心地看着華珺瑤道,“瑤瑤!”雖然孩子機靈的‘擊退’了她們,可是在村子裡會越的艱難。不合羣的人,會被孤立的,尤其動不動就上綱上線,誰還敢和她親近呢!
華珺瑤站了起來,回身看着麥香道,“大娘,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