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2月,**的“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這一指示的表,標誌着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已展爲一場席捲中國大地的大運動。其時,上山下鄉“一片紅”成了那個時代的一個“戰略部署”,把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作爲運動推向極端,從而改變了一個時代的面貌。
到1978年年底,大規模的上山下鄉運動進入第十個年頭,全國下鄉與支邊的知青總數已高達2ooo萬人,實際尚在農村或邊疆接受“再教育”的還有1ooo萬。
全國的知青大致分爲兩類:一種是插隊落戶,與農民雜居在一起的,他們同農民一道掙工分,自食其力,如遇機會,可以被抽調回城。另一類便是支邊的生產建設兵團的知青。他們名義上是兵團戰士,過着半軍事化的集體生活,享受微薄的工資,但不能招工回城,也不能招幹,這樣的知青有2oo萬人,佔全國知青的五分之一。
1978年雲南知青的集體抗爭事件拉開了全國知青大返城的序幕。
事情起因是來自西雙版納某農場一位女知青的死亡,這位女知青懷孕因腹痛步行十幾里路到了農場醫院,因爲醫生的大意馬虎而死。這個母子不幸死亡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農場,人們絡繹不絕地前往弔唁,人們放聲痛苦,既爲同伴的不幸,也會自身的命運而哭泣。
於是他們逐漸自地組織起來,要求農場同意舉辦追悼會,嚴懲有關人員,後來又提出一些改善知青待遇等要求。知青的這種敵對情緒與農場領導們的對抗愈演愈烈,於是生摩擦,於是越來越多的男女知青從四面八方趕到現場。兩天後,知青不得不採取另一種極端的做法,他們擡着死者母子的屍體,踏上了景洪的路途。這個隊伍起先人不多,但在經過幾個分場後,大批的知青加入到這支隊伍之中,最後到達西雙版納州州府景洪的時候,人數達到近萬人。
誰也不曾想到,一個女知青的猝死,竟會引這場知青大返城的風暴,成爲導致十幾萬雲南知青乃至全國知青最終走向返城之路的第一聲吼叫。請願隊伍在州委大門靜坐,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們的要求基本得到了滿足。然而當請願隊伍退出景洪時,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另一支知青隊伍,這支隊伍直接提出“知青要返城”的要求。這次事情越演越烈,知青的罷工浪潮席捲雲南,“四十條”已經徹底堵住了他們迫切返城的道路。他們提出了北上請願的要求,並在未獲得同意的情況下,強行組隊北上,於是衝突再次升級。此是風聲十分緊,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罷工指揮部得到一封來自北京匿名信,寫信人透露一個重要信息:北京高層對上山下鄉運動存在着不同看法,分岐很大,“四十條”並不代表許多老同志的意見,據說高層對知青工作已有指示云云。
這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克服困難採取各種途徑,分批化裝去北京、上海、成都、重慶,其中的過程十分精彩,完全可以寫部小說。12月28日細雨濛濛的下午,一批人來到了昆明郊外這個叫做羊方凹的地方集體臥軌,致使當日起數十對昆京、昆滬、昆廣、昆貴等客運和貨運列車受阻。
他們當初響應號召,帶着狂熱的信念來到邊疆,而今他們又帶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尋找回家的路。
數日後,請願團獲准赴京。當他們當達北京的時候,並沒有人來接待他們,他們不知道去哪裡,於是總指揮率領他們,打着旗幟,直赴人民英雄紀念碑。
所以就有了數萬知青集體跪求返城……很快,知青返城大風暴就從雲南蔓延到了全國。上山下鄉運動,就此宣告終結。
夏靜姝把在家裡攢到了東西,送到了廣場,回來後情緒有些低落。
晚餐桌上,華珺瑤看着夏靜姝道,“靜姝姐,心裡還不舒服啊?”
“弟妹是沒看見他們,真的很可憐。”夏靜姝唏噓道。
“是很可憐,嬌滴滴的城裡人,背井離鄉,到了農村生活艱苦,幹活也累,確實不如這天子腳下好。”康澤源說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同樣是人,咱老農民可是一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祖祖輩輩就這麼過來的。”蕭靖恆嘀咕道,“同樣是人,我們吃的、幹得、他們就幹不得。”語氣有些不忿,“他們還有機會就回來,如果不是我們考上大學,想要跨越城鄉這道鴻溝真是比登天還難。”
“這樣說來好像也對。”夏靜姝小聲地說道。
“咱日子雖然苦,可怎麼着都是一家人在一起。他們可是舉目無親。”華珺瑤客觀地說道。
“這樣……都是該死的時代鬧的。”蕭邵恆直接推給了年代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時代的悲哀,不能成爲個人悲劇的理由。戰亂年代可比和平年代困難多了。”華珺瑤說道。
“這倒也是,看來不管事實如何?關鍵還是看人如何自己過?”夏靜姝感慨道。
“其實回來,也不見的多好。”華珺瑤突然說道。
回城後過得相當艱難,微薄的工資可以忍受,但當家庭中的生不幸的時候,生活立刻會陷入困境。而那些在“上山下鄉”過程中嚴重受傷、致殘、重病甚至死亡的知青,他們的家庭則更加困苦。
“怎麼會?回來跟家人在一起多好啊?”蕭邵恆立馬說道。
“呵呵……”華珺瑤挑眉輕笑道,“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出去近十年,城裡的一切對他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與當年下鄉歡送激動人心、淚落如雨相比,沒有了鮮花、沒有掌聲,就連樹上最喧鬧的喜鵲也啞然無聲只有那年代久遠的馬路燈站在那裡歪斜着身軀一動不動,無精打采地向我們行注目禮。身邊的人流匆匆來去,對於回城根本沒有一絲在意。”
“嘶……”蕭靖恆莫名的打了個冷顫,“這世上除了家裡人在意你,誰還會在意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