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葉暗暗冷哼。
感情在這等着呢!就說嘛,幹什麼單單爲了一餐飯,把自己巴巴地叫過來!或許,攛掇皇上讓自己過來的,就是皇后也說不定。
雲葉帶着一衆人等出了太后宮殿,早有侍衛們和宮女們等着了。
兩個孩子看着雲葉,道:“娘,我們走了。”
雲葉很欣慰,道:“娘和弟弟在飯莊等你們,等下了學,你們便過來。”
寧寧繃着小臉,問道:“娘,剛纔你不生氣嗎?”
雲葉淡笑道:“有什麼好生氣的?爲了那些不喜歡我們的人,根本不值得。再說,你不是給我出氣了嗎?”
寧遠眨巴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雲葉,顯然還不太明白兩人說些什麼。
雲葉摸摸孩子的頭,轉臉對寧寧道:“寧寧帶着弟弟走吧,在學堂裡聽夫子的話。”
寧寧重重點頭,又叮囑道:“嗯。娘,你帶着弟弟呢,小心些。”
說完,便領着寧遠跟侍衛們走了。
雲葉出宮上了馬車,道:“先去工地上看看。”
御街上的分店已經開始蓋了,因爲是個三層樓,地基挖得有些深,耽誤了一些功夫。
不過,工匠們都很賣力。整個工地上熱火朝天,東西雖亂,工匠們看着倒還井井有條的。
這個時候天泉飯莊的客人還沒有走完,齊掌櫃、葉賬房和王大梁還忙着呢,過來監工的是顧老。
顧老是第一次見寧陽。
一看肥嘟嘟的孩子,顧老便十分喜歡,道:“三小子跟兩個哥哥長得一樣!”
衛萍接過孩子,雲葉便撩起裙子進了工地。
地上有些髒,雲葉也不嫌棄,各處看了看,問道:“院牆的事兒跟兩邊的可說好了?”
顧老道:“有什麼好說的。都是咱們幹,他們一個子兒不花,還敢呲牙?”
院牆是跟兩邊的家戶共用的,幾十年的土牆,破舊得很。
新店蓋好了,自然是很氣派的,若後邊的院牆還是東倒西歪的土牆,真真大煞風景。
當時雲葉便要求推倒重蓋。因爲是共用的,便要跟左右鄰居商量一下。
這個事兒雲葉沒管,此時見後院的院牆還是老的,便問了一句。
聽顧老如此說,雲葉點頭,道:“這個無所謂的,還是爲了咱們自己,他們不過跟着沾了光。若非如此,硬拉着他們攤錢,倒誤了工期。再說了,咱們在這裡挖地壘牆的,也影響他們的生意。”
顧老笑着道:“就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寧府的這店開了幾十年,人緣也沒有那麼差。這些個小事兒,你就不用管了。我在這裡呢,鐵定給你處理好。放心吧。”
地基挖好,壘牆還是挺快的,就是後續裝修會很慢。
工頭兒一直跟着呢,對雲葉道:“夫人放心,絕不會誤了明年春天開業。”
雲葉知道他們有把握,自己也很放心。
寧寒有時候也會過來看,雲葉反而來得少。
正說着,就見王大梁從衚衕裡走了過來。見雲葉在呢,忙過來招呼,“夫人。”
雲葉問:“飯莊忙完了?”
王大梁道:“客人們都走完了。齊掌櫃和葉賬房都還沒忙完,恐累着顧老,我便先過來了。”
顧老笑,“哪裡就累着了。你既然過來了,我就可以回去了,還得跟廚房一起配貨呢。”
廚房一般瞅着下午有空的時候,計算第二日要採買的東西,顧老是採辦,自然得在場。
雲葉也道:“嗯。我也回飯莊,咱們一起走吧。”
衛萍抱着寧陽過來,道:“三少爺睡着了。”
雲葉道:“你們坐馬車吧,讓他去辦公室睡。我跟顧老從這衚衕裡過去。”
衛萍幾個帶着寧陽上了馬車,看着馬車緩緩地走了,顧老跟雲葉才慢慢地走了回去。
顧老問道:“今日入宮如何?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雲葉淡淡一笑,道:“不過就是做了幾個菜,陪太后吃了便來了。也沒說什麼事兒,我想着就是太后想換個口味兒。”
顧老道:“我聽聞太后身子不好,還恐你去了,再惹出什麼麻煩來。皇后跟寧府不對付,你以前不是也吃過虧?以後,能推還是推了吧。皇上這幾年也老了,我看寧寒跟太子走得倒近,你還是離皇宮遠些。”
寧寒在家裡跟雲葉沒有說過朝堂的事兒,此時聽顧老提起,雲葉一愣,“顧老的意思是太子登基,皇后會有些……”
顧老道:“六皇子是皇后親生的,卻不是太子。年紀剛剛十歲,資質也十分平庸。皇后不太甘心罷了。”
雲葉便心中有些跳。
自古以來,大位之爭都是血流成河。
皇后的兒子不是太子,皇后想讓自己的兒子登位,必然會下大力氣。
說來說去,就是要爭取朝臣們的大力支持。
月華是世子夫人,不消說,武安侯府自然是支持六皇子的。
朝堂大臣們的支持很重要,有沒有軍權更重要!
武安侯本就是大將出身,在軍隊裡威望很高。其次便是寧府了。
寧大將軍在世時不消說,又經過寧寒十幾年的經營,軍權和威望早就超過了凌府。
雲葉皺起了眉頭,“換句話說,寧寒是雙方都想拉攏的?”
顧老點點頭,“是啊。太子不是沒有靠山,只是,若有了寧寒的支持,便萬無一失。若寧寒倒向六皇子,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皇后對寧府,是拉攏還是剷除,都在兩可之間。”
雲葉心中一突,道:“我是一介農女,對朝廷大位之爭沒有半點兒興趣。若是牽扯到寧府,我卻不能袖手旁觀。今天不是顧老您說,我還矇在鼓裡。寧寒在我面前沒有提過半個字。”
顧老揹着手,看着馬路上人來人往,嘆了一口氣,“寧寒對你沒得說。不告訴你,也是怕你知道了擔心。我給你說這些,也是讓你小心着,跟凌府、跟宮中打交道的時候,要多個心眼兒。做飯什麼的,還是儘量不要去了。”
雲葉重重地點頭,“多謝顧老。聽您這麼一說,我就心中有數了。要不,我怎會知道有這麼複雜。”
兩人一路說着話,很快便到了飯莊。
齊掌櫃指點着衆人,已經把裡裡外外收拾得乾乾淨淨了。
見雲葉過來,忙迎上前來,道:“夫人,回來了。”
顧老、葉賬房兩人便去後院找廚房管事去了。
雲葉道:“都還好吧?”
齊掌櫃道:“也沒有什麼事兒。就是有個從永安城過來的人,叫陳興旺,說是你姨表兄。我也不知道真假,打發他走了。想着先問問你。”
雲葉一聽便皺眉,“我是有個姨表兄叫陳興旺,只是不知道他來幹什麼?幾百里路趕過來,該不會有什麼大事兒吧?沒接到雲爭的信啊。”
齊掌櫃道:“我看說話倒還和氣,沒有說過來幹什麼,看穿戴倒也不像落魄的。”
齊掌櫃想探探雲葉的意思。
萬一是窮親戚來打秋風的,雲葉不想認親,便不讓他見雲葉,趕出去。
若是雲葉認這親戚,便好好招待,能幫上的幫上些;若是沒盤纏,給幾個錢兒打發回家也是好事一樁。
雲葉道:“別理他。只管說我不在,若是碰見了再說。”
齊掌櫃便心中有數了。
沒想到在辦公室剛剛坐定,周氏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雲葉更爲詫異,“周媽媽可是有什麼急事兒?”
周氏坐下,打發走了身邊的人,對雲葉道:“夫人,老夫人讓我來的。我也是給您捎句話,說完了就走。”
雲葉示意周氏坐,自己親手給周氏倒了茶,道:“周媽媽,喝口茶慢慢說。”
周氏忙雙手接了,喝了一口,道:“是這樣的。今天中午咱們府中正要吃飯的時候,門房過來稟報說,雲家的親戚過來了,是夫人您的姨表兄陳興旺。”
雲葉不由得暗暗咬牙。
這個混賬!竟然直接找到寧府老夫人那裡去了。
不過,想想也是,家裡人都知道自己嫁給了寧寒,自然是該住在京城寧府的。
周氏見雲葉臉色不快,忙道:“其實,也沒有什麼。若真是夫人的表兄,也是親戚,領進府中好好招待也就是了。只是,親家表兄只要見爺和夫人。門房說不在,他便不依,說寧府看不清窮親戚什麼的。老夫人有些生氣,中午飯也沒吃。”
雲葉相信陳興旺能說出這話來,只是,此時不見人,卻也有些護短。
陳興旺再不成器,到底是自己孃家的人,此時聽周氏巴巴地趕過來,說這個事兒,便知道老夫人定是氣得不輕。
雲葉想了想,道:“這個事兒有我,等我見了表哥,好好說他一頓。若是氣着老夫人了,我帶着他給老夫人登門道歉。”
周氏忙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道歉不道歉的,事兒過了便是過了。老夫人也願意照顧親戚,只是恐怕有人冒充,這才讓我過來找夫人問問。若真是夫人的姨表兄,便是自家親戚,留着過幾天也是該的。有什麼難處,只管說出來,但凡能幫上的,自然傾力相幫。”
過來跟自己發泄不滿,纔是老夫人派周氏過來的目的吧?雲葉可不相信老夫人會那麼好!